第503章 独孤的神明
骤然黑色的天空，恐怖的威压，以及彻底安静的世界。
神明。
上一次见到的神明还是强行早产神子的那次，仅仅是威压就令人窒息。
昆恩的惊惧从一开始的刺耳变得无声，紧接着化作了无意义的呵声，像极了把肺部最后的空气从肺叶与肺泡中挤出来。
“咳咳咳”
最先咳嗽起来的是林恩，熟悉的喉咙痛，和前世感冒一般的症状，只是来到亚珈大陆后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了。
“咳咳咳咳咳咳”
随后是佩姬，再然后是昆恩和赫蒂，房间中的所有人都开始咳嗽，喉咙里传来难以言说的阻碍和疼痛，就像是卡着一口痰，但你即咽不下，也吐不出。如鲠在喉，伴随着的还有每次咳嗽一下撕裂般的疼痛。
“哈怎么”
最先察觉的异样的依旧是林恩，在场的众人中，体质或者说本质上不同的是精灵赫蒂，其次是被连带进行了终日仪式的昆恩和被束缚为永生者的佩姬。在没掌握任何康复类型符文的情况下，林恩对于病毒的抵抗力其实只是比正常人类强一些而已——
得益于【领主】职业的加成。
额头滚烫，单纯的咳嗽已经逐渐发展成重感冒。
“生长。”
林恩勾动符文，身上的绿意一闪而逝，但身体的症状并没有恢复太多——生长是作用于生命力的符文，相当于快速提升生命力、自然成长。
“咚咚咚”
叩门声传来，
更大的压迫感顺着门缝成为了实质的灰色浆液顺着木板地面渗了进来，那些灰扑扑像是某种稀释史莱姆的东西在病痛、模糊的视觉下像极了一个个融化在一起的鬼脸——死于痨病，消瘦枯槁的脸；死于蝇疫，脓包破裂的脸；死于性病，溃烂恶臭的脸；死于疟疾
“嘎嘎（请进）”
林恩拖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如同灌铅一般的病体挪动着来到木桌后的椅子上，勉强用手撑着身体，缓缓用着如同唐老鸭一般的嗓音开口。
赫蒂依旧站在他身后，而昆恩与佩姬已经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吱呀”
木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遮脸黑袍的矮小身影走了进来。随着迈动的脚步，唯一能看到的皮肤就只有爬满了青色纹路的苍白小脚。
每一次踏足木地板，那些实质的灰液就会尖叫着逃开。
林恩感觉自己可能病得更重了，昏沉的脑袋与眼睛居然感觉那些由这尊神明诞生的压迫灰液居然会害怕创造自己的神明。
“嘎嘎嘎嘎嘎嘎（神秘的神明来到在下的领地是因为什么？是地上这个可怜的试验品吗？）”
听到林恩的声音，兜帽下的神明似乎有些惊讶，祂前进的脚步微微停顿，因为关心兜帽下如流苏般的白发隐隐晃动了出来，可惜林恩完全看不到，高烧下他的双眼视域极为模糊，不得不调动感知符文来确认眼前的景象——但，除了一尊黑色的、像是火柴人一样的空壳，以及周围的空旷感，他什么都看不见。
“你还没死呢？人类？”
“啊”
意外的直白，或者说没什么谈话的艺术，不过神明确实不需要在意这个。
“嘎嘎嘎嘎（您来是为了？）”
“取走他的生命。”
宽大的袖袍动了动，看不到手，但抖动的方向就是地上的昆恩，随后大量的灰绿色雾气就从袖袍中钻出，像是触手一般伸向昆恩。
“嘎嘎！！！（请等等！！！）”
林恩大声嘎嘎出声，生长的绿色光芒猛地一闪，让他勉强撑起身体但下一刻就重重栽倒在书桌上，好在赫蒂用自己疲软的身体挡住了林恩，不至于让他的额头和桌面来一次‘彗星撞地球’。
神明似乎是被林恩的动作弄得有些恼怒，祂收回袖袍，向后走了两步，但依旧没有离开昆恩身边。
“怎么？”
“嘎（我想知道昆恩是怎么招惹您了，如果是因为这个目前在鸢尾花帝国境内扩张的诅咒毒剂和仪式他并不是受益人，或者说第一受益人）”
林恩的感知符文在眼角忽明忽暗，带着自己的思维像是无形的触须触碰着视线中像是黑色火柴人的神明，原本应该随意触碰到的心灵形象却像是被排斥一般需要用尽全力才能传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消息。
“你不是雅诺的玩具？”
这句话说完后，林恩感觉这尊神明兜帽下的视线注视向他，以至于心灵视界内原本清晰的形象一下混沌起来，随后强力的压迫感让他直接退出了感知状态。
但相对的，困锁他的疫病消失了，脑子也变得格外清明。
“您是瘟疫之神？”
播撒疾病与死亡，将空留的躯壳收紧怀抱，驱使虚体的神明，甚至是将自己分化成虚体的神明
“瘟疫之神？瘟疫之主对，你们人类是这么称呼我的。”
有了瘟疫之主的特赦，林恩的嗓子脱离了唐老鸭的状态，至少暂时不担心某个最强法务部来穿越来找自己了。
“我和万神之神没有任何信仰与主从关系。”
先是猜测了一下神明的身份，林恩立刻就和万神之神撇清了关系。
“你，还有她，有雅诺的痕迹。”
瘟疫之主先是指了指林恩，又指了指地上的佩姬，宽大袖袍下如同六七岁儿童般的细瘦肢体终于展露了出来，停顿了一下，祂又指向林恩。
“你的气息其实更重些，就像是仿真的雅诺一样。”
“但虚体告诉我你和雅诺不一样，只是力量的本质具备相同性。就像是富翁和窃贼的关系。”
“啊”
相当尴尬，林恩大概知道了眼前的瘟疫之主说的是什么，符文巫师的能力确实是窃取神明的神力本源，但不同于窃贼的是，至少部分的原初符文当初创造符文巫师这个称号的魔源·霍恩海姆一定是用了相对正当的方式。
“这个。”瘟疫之主又指了指地上的佩姬，“雅诺玩具的玩具。”
最后看向地上的昆恩。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他和万神之神”
“雅诺。”
“什么？”
林恩愣了一下。
“我说在我面前，可以不用对雅诺用尊称，那是你们人类的称呼，在我这里他只能用这个名字。”
“啊，嗯，知道了。”林恩无奈地点头，他发现眼前的这个瘟疫之主似乎有些任性？“昆恩并不是雅诺的信徒，他是个炼金术师，信仰的是智慧之神，我并不知道智慧之神的名字所以只能这么称呼。”
“柯姆诺。”
瘟疫之主毫不在意地报出了智慧之神的名字。
“那这个东西是？”
祂继续询问昆恩的情况。
“我的领地遭遇了诅咒瘟疫的侵蚀，为了应对并开发相关的药剂需要人体实验，昆恩是为了白石领以及更多的生命献身的，但是多次实验之后导致了他身体出现了不可逆的变化。”
“我知道，从你们人类的想法出发这个东西已经不是人类了，他的身体被我的力量和权柄侵蚀成了披着人类外皮的瘟疫团，能够控制和驱使瘟疫以及相关的东西。”
“这个说法像极了亚历克斯·墨瑟。”
大致摸清了眼前神明的喜恶，林恩胆子也胆大了些，轻轻站起把还在高烧和咳嗽状态的赫蒂扶到自己的木椅上。
“那是谁？”
“我家乡一个娱乐作品中的角色，不过我在这里没法复刻出来。”
“”
沉默，瘟疫之主这一次没有回话，只是兜帽下的目光始终注视着林恩，这让林恩不得不再一次释放感知符文。
随后就看到火柴人头顶上大大的问号，以及周围代表好奇的橘色。
‘果然瘟疫之主只是个单纯且直来直去的神灵，就是不太擅长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