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偏爱
密探托着一封密函来到皇位旁，高耸的大理石石柱把皇座与臣民们相隔开来，仿佛是远端神国的神主俯视大地。
“陛下，大皇子的信。”
苍老的查理曼六世用干枯的手拿过密信，挥退了密探，展开看了看，随后闭上眼，无力地开口：
“去，让培根和格林来皇座前。”
垫着丝绒坐垫和皮毛的皇座上，这个面庞发灰，看上去生机无多的查理曼六世安详地休息，他身后的阴影里影子微微晃动。
片刻后，财政大臣格林和培根伯爵从大厅的两端缓步上前，一层阶一层阶地走过越来越高的大理石平台，在距离六世还有一个平台的位置停下。
两人对着查理曼六世行礼，随后相对行礼。
培根和格林在政治立场上完全不同，两人经常在大厅内针锋相对。毕竟在外人看来，培根伯爵代表的是三大旧贵族，即公爵、伯爵、男爵的利益；而财政大臣格林则是商人出身，到现在也只不过被封为新贵族，有着一块不大于骑士领的领地——是妥妥的新贵族派。
但事实上，两人同时拥护大皇子布雷·查理曼，为了掩人耳目故作不和。
“布雷说白石领出现了能让士兵杀死中阶施法者的方法，希望通过这引起施法者们的忌惮，让云堡派遣助力剿灭异端，你们二人的想法呢？”
查理曼六世似乎是闭着眼睛，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声音依靠着皇座的扩音魔纹才勉强能让两人听见。
听到这样的声音，单膝在一旁半跪着的培根伯爵第一个反应就是六世的身体愈加衰弱了。
“我支持大皇子殿下的提议，这是拉拢云堡的好机会，而且盗窃云堡的罪犯最后出现依旧是在白石领内，也是云堡提供帮助的支持之一。”
“不不不，培根伯爵，你的想法简直过于简单。云堡的高傲让他们不会正视普通人，仅仅是言语他们会以为你在发疯。为什么您们这些旧贵族总是这么天真呢？”
培根伯爵慷慨的陈词还没起个头，就被对面的格林打断，让培根有种被硬生生从口腔塞入一根粗大香肠，吐不出咽不下的那种难以言语的羞怒。
“格林。”六世缓解了一下培根伯爵的尴尬，“说说你的想法。”
“是，陛下。”他躬身一礼，接着开口道，“云堡的存在让帝国难以招募更多的流浪施法者，组成帝国直属的施法者部队，但云堡本身也在培养优秀的施法者。”
“只要给予云堡一定的支持，让那些进入云堡的贵族子嗣替云堡经营的各种施法材料网络，等到您的命令下达让那些贵族以放弃经营网络为要挟，失去了便利的云堡施法者们自然会向帝国低头。”
格林这个计策其实不止一次给帝国的大臣、贵族阐述过，虽然依旧带有些许愿景在里面，但确实是可以执行的计划。
或许极度稀有的施法材料并不是凡人能够挖掘、触碰到的，可往往施法材料最需要的是那些对于平民罕见、对于帝国和大商人却很常见的材料。
商人和贵族的存在确实给予了云堡极大助力，这一点无可厚非。
“你还是坚持你的理论，在政治立场上谈论供需……那你不看好布雷的建议吗？”
“是，毕竟没有证据就只会被施法者认为是危言耸听。”
“嗯。”
六世轻轻点了点头，随后像是睡过去一样不再发声，培根伯爵和格林微微对视了一眼，他们都猜不出六世是什么打算。
许久，沉闷的呼吸声让两人重新保持双目注视石面的样子。
“格林，把你手里的那些贵族把柄都交给布雷吧，他知道该怎么做。培根，你去带一支骑兵支援布雷。”
“这是关乎于帝国的威严。”
说完这些，六世不等格林开口就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把身影靠近幔帐中发出轻微的鼾声。
两人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离开了大厅。
很快，陛下偏爱大皇子，将未来用于掌控云堡的力量交给了布雷·查理曼的消息在帝都的各个贵族间传播，当然，这里的贵族特指那些墙头草和支持大皇子的旧贵族。
一时间，帝都的宴会不断，拥护大皇子的派系弹冠相庆。
只不过这其间并没有财政大臣格林。
当然，伯爵培根也只是出席了一场宴会就带着一队20人的具装骑兵走水路前往了湾河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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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黄金塔内。
一头银白长发的青年默默看完密探送来的情报，他没有开口，挥退了密探让烛光照在自己略带中性的脸上。他挥了挥手中的密信，一缕火苗就吞噬了这种白石领出品的新纸。
“布雷·查理曼……”
他轻轻用手遮住自己的脸，露出的红唇不断在笑容和哭泣间跳跃，像是抽搐一般，许久才平静下来。
他将手边盛在银杯中的液体缓缓喝下，嘴角的抽搐才彻底抚平。
“嘭嘭嘭……”
敲门声传来，这让他轻轻拿开手，重新露出那张无可挑剔的容颜。
“殿下，有艾比学姐的消息。”
“进来吧，小格林。”
房门被轻轻推开，看上去和财务大臣有几分相像的格林眯着特有的狐狸眼走了进来。
“艾比学姐说白石领的城墙有接近二十米高，同时用了特殊材料加固，就算是用破城的炼金装置都不一定有效。”
“艾比还说什么了？”
他看着格林，随手用法师之手把银杯丢进不远处的水盆中。
“学姐还说，白石领的孩子们具备很好的算学素养，这是帝国目前做不到的，优秀的算学知识储备对炼金学的帮助很大，而且白石领的计算方式很特别，非常简便，还有……”
“还有什么？”
“白石领的美食很好吃，这已经是她第六次说这件事了。”
小格林的语气有些无奈，不过眯着的狐狸眼却满是笑意。
椅子里的阿贝·查理曼没有笑，保持着没什么表情的脸，开口：
“看起来艾比很喜欢白石领啊，让她不要帮助白石领，毕竟我需要评估一下白石领存在的价值，仅仅是城墙与昂贵的炼金武器没有太大的意义。”
“对了，父亲给我来信，说帝国内都在欢庆六世陛下偏爱大皇子殿下，我希望殿下您一定要沉住气。”
“呵，相比于这个，我更想问问你。”虽然是轻笑了一声，但阿贝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小格林，背叛你的父亲感觉如何？”
“没什么，只不过是供和需的关系。”
狐狸眼的格林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