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安妮＆安娜与卢修斯
“爸爸爸爸！”
稚弱的女童声，带着怀疑渐渐悲愤的哭腔，这个幼女一下扑进了卢修斯的怀里。
“我疼”
她像是一只随时能被扼死、扯碎的蝴蝶，在她说完后就晕了过去。
卢修斯抱住了她，女儿似乎还像是这场变故之前那样——和她母亲相似的紫蓝色长发，带着缎带一样的头饰——只是麻布袍包裹的她不再像是自己保护的公主，而是那些散落在床上的玩具。
——她说她疼
——疼
卢修斯抱紧了黛儿，像是一只受伤的孤狼对着天空发出令人不安的悲鸣！
周围原本胆大的奴隶也彻底止住了脚步，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西卡走了上来，劝慰地拍了拍卢修斯的肩膀，伏在他耳边小声开口似乎是不想惊动昏迷中的黛儿：
“卢修斯兄弟，先带着你女儿去营地休息吧，我们每个督头都被寇米尔大人赐予了一个房间，我已经让我手下的人给我整理出来了，如果你不介意就住我的房间吧。”
这句话对于卢修斯而言不亚于雪中送炭。
卢修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用感激的眼光看了看西卡跟着他走向了已经修整好，被龙炎灼烧了一半的石砖房——原本是圣盾军存放物资的地方。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木胶和灼烧的煤灰味，但地面和仅剩的——用石料和稻草铺设的床，被打扫地很干净，一个单独的营火堆被用石块垒在房间中央，保证了夜里的供暖。
“我这里还有一条毯子，也给你了。”
西卡将两人送进来，又从角落里翻出一张看上去很薄、应该是曾经用来包裹什么物资的布料。
“谢谢了，西卡，谢谢。”
卢修斯将黛儿轻轻放在石板上，干枯的稻草勉强给予了幼女一丝柔软，她的表情痛苦像似乎是在做噩梦，手下意识向前推、身体左右躲闪。
将轻薄的麻布盖在爱女身上，卢修斯紧紧闭着眼，他不敢想也不敢去检查自己女儿的痛楚来源于什么地方，因为他知道，每个贵族都知道他们中糜烂的恶臭，但每个贵族都不会想到这种伤害会落在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身上。
“我们出去说。”
他指了指门外，两个人小心翼翼从房间中退了出去。
直到房间内再没有一点声音，在稻草堆上的黛儿才停止了抽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有着紫蓝色的长发，一直垂落到胸前，一双幽蓝的眼眸像是被阴影遮盖的蓝宝石，只是其中既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甚至可以说没有一丝感情。
“黛儿”先是微微抬起身，用仅有一丝的余光看向门外——那里没有人，随后她轻轻坐直身体，以旁人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开口：
“大姐姐，爸爸真的爱我吗？”
虽然毫无感情，就像是提线的木偶，但她确确实实有着一种犹豫和恐惧，那是来自心灵或者灵魂上的感情。
“爱，但他或许在那场骗局之前都不知道他有那么爱你。”
安娜的声音在“黛儿”停顿后出现，一如在阴暗的角落和瓜铎领时那样，只不过那时她们的外表是一个美艳到妖冶的女人，现在这是一个不足8岁的幼女。
“不爱，他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废物罢了，一个因为意外之财而沦落成奴隶、自怨自艾的废物！”
安妮则是激进地、愤怒地怨恨一切，她讨厌卢修斯，或者说他讨厌男人，哪怕她的行动通常以勾引男人为开头。
“安妮”
安娜似乎想要说什么来劝阻自己的妹妹这么说，但又止住了。
“哈，姐姐你也是这么想的吧？而且这个黛儿早就死了，她没有等到这个叫做卢修斯的废物，根本没等到！”
安妮的声音刻薄而尖锐，失态的言语毫不顾及门外可能站立的人，安娜放纵着自己的妹妹，一道轻微的魔力将石板床和周围隔开。
从外面看过来，这里只有个在梦中不断害怕的幼女。
“……”
安妮的歇斯底里逐渐消退，直至停下来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姐姐……对不起……”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也没有等到父亲不是吗？我们也没等到他……”
瘦弱的幼女抱着自己，双臂尽力交叉、手掌越过了肩膀不断拍打着后背，是安慰……也是安慰，因为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们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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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向后轻轻回退。
卢修斯带着西卡一路走到了石屋的侧面，这里能看到是否有人走进房间，也能避免声音吵醒自己的黛儿。
“西卡老兄，我不是个合格的贵族，不太清楚贵族间的弯弯绕绕，但我能看得出来你不满目前的督头制度，对吧？”
卢修斯直言直语像是根粗重的橡木棒，砸得西卡‘门户大开’，脑袋有点发懵。
“……卢修斯兄弟，啊……我是，嗯，啊……”
‘他是怎么知道的？他想要做什么？举报？还是弄死我？’
这些想法不断在西卡的脑子里盘旋，最后像是无力的海燕落进汪洋。
“好吧，我是有这种想法，那么卢修斯，你打算做什么？”
“我打算支持你。”
卢修斯注意到了西卡捏紧的拳头，事实上，他自己手边就有一块松动的石砖——他带着西卡来这里时先一步发现的。
“什么？”
西卡愣住了，他是一个聪明但不太聪明的贵族，他认为贵族间的交易不应该这么直白，但现在例子就摆在了自己眼前。
“我说，我打算支持你，你应该是想要彻底掌控奴隶们对吧？所以你想要干掉哑巴督头，趁势压过杜兰。”
“我可以听你的，按照古礼我可以被称之为你的‘下领主’——我的奴隶你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调动，但这需要你在他们中的威望；我也可以听从你的命令，但条件是你必须与我一同、甚至在我死后接替保护我所珍视的一切。”
“成交？”
卢修斯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西卡，那双努力扮做狡诈的黄绿色眼瞳带着游移和向往。
“成交！”
双手交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