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安妮和安娜
夜，
战场的弥烟和难以消磨的焦臭像是海水漫过这群侥幸活下来的奴隶们，他们中有的是曾经的小贵族、沐浴9着《至上法案》的恩赐；有的是富有的商人、在奢靡的享乐和金钱的流转中活着；有的是手工业者，穷其一生用手艺和生命活一个躺在床榻上的晚年
只是现在，他们都和昔日被用来颐指气使的奴隶在一起。
他们也是奴隶了。
“卢修斯老爷，哟，这不是卢修斯老爷吗？”
晦暗不明的篝火，枯烂的枝杈被和那些白天没有充分燃烧的尸骨一起凑成了照明的火堆。一个满脸都是烫伤的男人走到了一个算是白净的中年人身前。
他虽然口称‘老爷’但语气中没有丝毫的恭敬。
卢修斯没有理会对方，他穿着一件粗麻布的短衫，已然秋日的夜晚没有火堆让他难以忍受。
“喂！”无视的态度显然是激怒了对方，“混蛋，你个猪猡！”
烫伤的男人脚踹了上去，将没能反应过来的卢修斯踢在了地上，脸被他摁进了满是尸臭味的焦土里。
“你这个混蛋怎么今天没被龙人大人们烧死啊！你看看我的脸！你的宝贝女儿用滚油烫的！你看看！”
他尖叫着，指着自己的脸。
“我以前可是被称作帅小子兰斯的！后来那群婊子叫我没脸的兰斯！”
“都怪你！你和你的婊子女儿！”
兰斯报复性的将那张英俊的贵族脸踩进土里，他已经不满足肢体上的侮辱，从踢、打，到踩，从踢倒对方摁在土里，再变成踩在脚底，一言不发的卢修斯没能让他获得多少的胜利感。
“对了”
他像是想起什么，肮脏的脚板不断碾着那张曾经看都不敢看的脸，故意大声地开口，看向周围。
“你那个12岁的女儿应该也已经变成奴隶了吧？只要被像你这样的贵族老爷不，随便一个鞋匠上几次，她应该就和我很般配了吧？”
“你！”
猛地，脚下传来反抗的力道，随后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他们临近篝火，兰斯向后仰倒的瞬间就被焦红的木炭灼伤了背部，飞扬的火星落在了他大睁着的眼睛里！
“嘭！”
“你这个贱种，闭嘴！”
一拳，来自一个曾经的贵族。
“嘭！”
“你闭嘴！”
一拳，这次则是一位无能的父亲。
“嘭嘭嘭”
一连串拳头与肉体碰撞的闷响，只是声音从一开始的沉闷变得粘黏。
“闭嘴”
卢修斯挥着拳头，兰斯的烂牙被嵌进了拳头里，他没什么感觉，他一拳一拳地砸下，兰斯的口水、血水和鼻涕混成又沾又黏的暗红，每落下一拳，他都听到了一个稚弱的声音在哭嚎。
“黛儿啊啊！！！！”
他放下拳头，指骨处的钝痛没能盖过心里的刺痛，他怒吼直到嗓子再也喊不出一丝声音。
他低下头，看向了已经意识模糊但嘴角像是在扯着嘲讽笑的兰斯。
“啊！”
他喉咙向外溢血，发疯一般举起了垒在火堆外的石块，对着那张嘲讽的贱民的脸狠狠砸下！
“扑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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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哧！”
纤细的匕首从伤口处拔出，细小的伤口却迸发出刺目的血流。
“你们”
这个暗娼馆的负责人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整句话，他的血液就连同着他的生命一起流干了。
“珍惜可惜，这里是我常来的馆子。”
率先从阴影中出现的是一双紫罗兰色的眸子和单片眼镜，随后是不断明灭的火星和喷吐出的幽蓝色烟雾。曼罗根茎的迷醉香从卷烟中飘出。
“约翰，是你在瓜铎领？”
“不是，元帅把大部分的斥候抽调去了骑士团做恢复训练、改造，我暂时接手这里。”原本留守在帝都的血杯商会的约翰耸了耸肩，“好久不见，安妮和安娜。”
“我们现在不止有安妮和安娜了，不过也可以说只有我们两个。”
那个潜行刺杀了瓦萨的血腥斥候开口，随后看了看周围一地的血和尸体。
“那么这里就由你来善后吧，让我来我只会喜欢这样。”
“好，元帅和林恩冕下都和我说过了你的任务，这次和那群奴隶的接洽用你的能力确实很合适。”约翰恭维了一句，随后又看向了这里另一扇紧闭的门。“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吗？”
“”
女人歪了歪头，似乎是在回忆，只是这个回忆的动作伴随的是她不断划过唇角的舌。
“哦，有一个。”
她看向那扇门，回味着味道。
“有个小姑娘，似乎是某个小贵族的女儿，这两天才被送到这里，之前是作为高级货在白石商会的上流酒宴里，但是被玩过之后就丢来这里了，似乎是因为太爱哭了。”
“啊”
安妮皱了皱眉，
“确实是，我现在感觉脑子里面乱哄哄的。”
“不过没什么，我们都习惯了不是吗？”
安娜的声音开口安抚着自己的妹妹，然后接下来之前的话题。
“那女孩儿被送来之后先是服务这里的负责人，然后负责人腻了才挂牌出售，一次的费用是12银，这个消息是这里一个守卫的，长得还不错我尝了尝。”
“说起来这个小姑娘以前买过的双尾猫宠物也要20银币呢。”
“”
约翰对此并没有什么想要评价的，他们这群人已经很难被称为人类了，除了对于雷·吉尔德的忠诚，有且仅有堕落的欢愉能让他们短暂提起兴趣。
对于他而言是曼罗草的致幻和简单快捷的杀戮、对于乔尔而言或许是刑讯逼供、对于安努斯是雕刻活体骨雕、对于安妮和安娜则是品尝人脑
他们早就失去了名为‘人类’所拥有的同理心与共情。
“能让你在意的，你后续行动要接触的奴隶们就有这个女孩儿的父亲？”
“没错。”
“名字？”
“卢修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