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6.阎罗
那条“翠索追风蛇”,端的行动如风,就在宋长林刚自怀中取出一粒深黄色的透明宝珠之际,已用它那极长蛇身,把三名黑衣壮汉,一齐卷得紧紧。
但“雄精宝珠”,毕竟是蛇虫之类的莫大克星,宋长林身被蛇缠,情知不妙,遂脱手把“雄精宝珠”,打向蛇头,“翠索追风蛇”中珠以后,也就立即僵然不动。
骆长明等见三人一蛇,仿佛均已死去,遂相率施展轻功,驰下绝壑。
这时,怪蛇一死,蛇身自松,被缠得紧紧的三名黑衣壮汉,均告扑倒在地。
元朗真人细一检视,发现“翠索追风蛇”、刘老五及另一无名壮汉,均已死去,只有宋长林,可能曾因身藏“雄精宝珠”,中毒稍轻,还有一丝气息。
虞心影轻轻解开革囊,从丝网中,抱出那匹银白小马。
可怜这匹银白小马,如今业已吓得全身发抖,蹬着两只极俊xx眼,向虞心影作出一副乞怜神色。
虞心影好生怜惜,轻轻抚摸着它头顶上的银色马鬃,柔声含笑说道:”小马儿,不要害怕,我不会害你,我会放你走的,但保护你的那条绿色蛇儿已经死了,你以后也要多加小心,千万别落在恶人手内-元朗真人听得向虞心影失笑说道:“三妹真是童心未泯,你向这匹银白小马说话,它也能听得懂吗”
虞心影笑道:“二哥,由来神物自通灵……”
话方至此,那匹银白小马,已把它那小小马头,拱向虞心影腮边,不住磨蹭,和她表示亲热。
虞心影见它果然灵慧解意,不禁越发有点爱不忍释。
骆长明眼光一转,向虞心影微笑说道:“虞令主,你要放便放了它吧,我们还有别的事儿要赶紧办呢。”
虞心影知道自己等人,无论是“阎罗别府”之行,抑或“玄冰凹”之会,均将身历绝险,所遇的又全是些穷凶极恶魔头,委实不宜把这种万众曳觎,人人皆欲啖之为快的罕世灵物,带在身旁,遂只好依依不舍地,用玉颊和那银白小马亲了一亲,轻轻放在山石之上,向它低声说道:“乖马儿,你去吧!找个安全地方,好好躲藏,不要再像今天这样被人捉到。”
那匹银白小马,摇摇马尾,抖抖身上的银白马毛,向虞心影低低鸣啸几声便白化成一条银线似地电疾驰去。
虞心影忽然一阵心酸,眼角间微现晶莹泪光,摇头叹道:“骆兄,元朗二哥,人真是太贪婪自私,对于这等可爱灵物,却为了本身延年益寿,均想啖而甘心,若肯和它交个朋友,岂非一片天机,多么祥和有趣”
骆长明点头笑道:“虞令主,你这几句话儿显示了莫大仁心!真是必召天祥,也使我听得消除了不少魔气。”
说至此处,右手忽扬,屈指猛弹,弹出一缕劲风,向斜上方破空疾射。
元朗真人与虞心影均以为骆长明此举,定是发现敌踪,不禁暗中诧异自己怎会毫无警觉他们正自惊奇之际,当空却飘坠了十来根断折松针,并掉下一只已被内家指力,隔空弹毙的肥大松鼠。
虞心影秀眉傲蹙,看了骆长明一眼,苦笑说道:“骆兄,你方才还说消除了不少魔气,怎的立即把这只无辜松鼠,活活害死”
骆长明微笑说道:“虞令主请莫相责,我决不是无故伤生,是要借重这只松鼠,向‘燕尾阎罗’申屠爵,探测一桩秘密。”
骆长明一面说话,一面却把那只松鼠,装进原来网住银白小马的丝网以内。
元朗真人失笑说道:“骆兄是要以‘死松鼠’代‘活芝马’,来向‘燕尾阎罗’申屠爵,开上一个玩笑”
骆长明摇头说道:“若是仅开玩笑,却大可不必,我还含有一种比开玩笑意义深重得多的刺探作用在内。”
说完,竟把虞心影拔自“销魂教”女弟子尸体上的那种似针非针暗器取出,插在松鼠头上。
虞心影恍然大悟地,含笑说道:“骆兄花样真多心思真妙,如此一来,‘燕尾阎罗’申屠爵必然迁怒这似针非针的暗器主人,我们也极可能冷眼旁观地,获得一些蛛丝马迹。”
骆长明把松鼠装进丝网,丝网装进革囊,并把革囊依照原样弄好,向虞心影扬眉笑道:“这似针非针的暗器主人是谁,我们虽然茫然不知,但:燕尾阎罗,申屠爵,却未必不知晓,因为物以类聚,他们这些穷凶极恶的魔头之间,总应该有些勾结。”
虞心影听得连连点头,但目光瞥处,见那申屠爵手下三名黑衣壮汉中,惟一幸免未死的宋长林,身躯动了一动,似乎即将醒转。
她既有发现遂向骆长明、元朗真人略比手式,三人遂各展轻功,悄然藏入嵯峨乱石之后。
又过了半盏热茶时分,宋长林果然苏醒,慢慢站了起来。
但他一见那“翠索追风蛇”尸,及两名同伴尸体,却不禁惊魂欲绝地“呀”了一声,退出三四步去。
宋长林直等看清怪蛇已死,方全身发抖地强定心神,目光四扫。
他要找的,自然是那只内贮“芝马”革囊。
宋长林忽然瞥见革囊完好未损,囊口也盖得紧紧,遂大喜欲绝,赶快纵身拾起。
他拾起革囊,并不开视,只掂了一掂,觉出囊中有物,便根本不顾同伴遗尸,满面笑容地疾驰而去。
元朗真人深恐那条“翠索追风蛇”的毒质太重,遂以巾裹手,拾起那粒“雄精宝珠”,放入豹皮囊内,然后一面对宋长林远远追踪,一面向骆长明及虞心影低声笑道:“骆兄与虞三妹请看,这个凶徒邀功念切,利欲熏心!不仅不顾同党遗尸,竟连这粒‘雄精宝珠’,也忘却取回了呢。”
虞心影笑道:“二哥,那粒珠儿,业已满沽蛇血,你还拣它则甚难道不嫌脏吗”
元朗真人笑道:“我觉得无意中所获的这粒‘雄精宝珠’,或有大用。因为它既能轻轻易易地,杀死‘翠索追风蛇’,便应该也可以杀死百里妖婆豢养在头上的那几条‘雪发灵蛇’。”
虞心影点头笑道:-二哥这等想法,也有道理,但却需谨慎小心地把‘雄精宝珠’洗净,提防珠上所沾蛇血,蕴有毒质。”
说至此处,又向骆长明笑道:“骆兄,幸亏宋长林仓猝粗心,未把革囊打开,倘若他一加检视,你不是便白费心血了吗”
骆长明摇头笑道:“他不是粗心,而是胆小,因为像银白芝马那等罕世珍物,动作如电,得隙即遁,宋长林哪里敢冒险开囊何况他也决想不到在他晕死复苏之间,竟会被我来了一个‘松鼠芝马’的偷龙转风手段。”
三人正在说笑,前行的黑衣壮汉宋长林,忽然失去踪迹。
虞心影微吃一惊,向骆长明皱眉说道:”骆兄,宋长林那厮的轻功身法,分明并不甚高,怎地在一转瞬间,便告失去踪迹”
骆长明微笑说道:“不是失去踪迹,而是他进了秘洞,反正我知道‘燕尾阎罗’申屠爵所住‘阎罗别府’途径,何必再对宋长林紧紧追踪只随后跟去,察看察看有无卫涵秋的下落讯息便了。”
说话之间,面前已是一条深谷,骆长明扬眉笑道:“虞令主,元朗道长,这条深谷,名叫‘阎罗谷,,申屠爵的:阎罗别府’,就在谷下。”
虞心影闻言,娇躯微闪,便欲用葛藤,攀缒而下。
骆长明慌忙拦阻,摇手说道:“虞令主,你千万不能利用这葛藤,并不能由此下谷。”
虞心影诧然问故,骆长明便指着那些丛生纠结,仿佛直垂谷底的大片葛藤,缓缓说道:“这些葛藤,并非寻常植物,是此谷特产的‘阎罗索’,藤上蕴有奇毒,人手初捏,并无所觉,直等缒落近十丈后毒力一散,神智立昏,便从二三十丈高空,棒下谷底,跌得骨飞筋折,血肉如泥。”
虞心影“哦”了一声,恍然说道:“这倒真令人难料难防,原来‘阎罗谷’之名,就由于这种奇毒葛藤而得。”
骆长明笑道:“不止这种具有奇毒‘阎罗索’,距离谷口约莫五丈左右,还有一片横亘全谷的‘阎罗壁’。”
元朗真人蹙眉问道:“阎罗壁三宇怎讲难道山石上也有毒质”
骆长明摇头答道:“山石并无毒质,是石上长了一大片奇毒藓苔,倘若有轻功俊极之人,深知葛藤有毒,不肯攀缒,而施展‘壁虎游墙’,‘游龙戏石’功力,双掌扶壁,缓缓下降之际,也必在这片长有奇毒苔藓的‘阎罗壁’上,遭遇不测。”
元朗真人听得苦笑问道:“若照骆兄所说,则除去剑仙之流能够驭气飞行或是豢有通灵巨鸟,可以用作乘骑之外,岂非无人能下‘阎罗谷’了”
虞心影微笑叫道:“二哥,你莫听骆长兄故弄玄虚,倘若别无通路,那宋长林等三名凶党,又怎能随意上下”
虞心影果然冰雪聪明下谷之道,确实另有秘径,但却极为出人意料而已。
说完,紫衣飘处,竟向身右一大块高达六丈左右的巨石顶上纵去。
虞心影与元朗真人,跟踪纵上,却见巨石顶端,有一仅可容人的小小石穴。
骆长明指着石穴,向虞心影及元朗真人,含笑说道:“虞令主,元朗道长,你们大概决想不到巨石顶端,会有小小石穴,而这小小石穴,便是通下‘阎罗谷’的秘径。”
元朗真人皱眉说道:“在这等狭隘秘径之中,倘若也像‘蚀骨消魂小洞天’一般,密布机关,真令人无从趋避呢”
骆长明摇手笑道:“道长放心,一来‘燕尾阎罗’申屠爵决想不到会有人敢到他这等太岁头上动土,二来我已悄悄探过‘阎罗谷’,深知此处只是天生秘径,与‘蚀骨消魂小洞天’中,费尽心血的机关布置,截然不同,可说是坦行无阻的呢。”
话完,便自当先领路,钻下小小石穴。
虞心影与元朗真人既听骆长明这等说法,又见他已前行领路,自然也就随后进入石穴。
穴中秘径,除了稍有转折以外,几乎都是直线下降。
洞势也只开始七八丈左右,比较偏仄,到了十丈以外,便变得颇为宽大。
骆长明说得不错,秘径中毫无阻碍,亦未发现丝毫敌踪,但虞心影等,为了小心谨慎,避免败露形迹起见,均自轻身提气,蹑足潜踪,连偶然问答,也以“蚁语传音”施为,不使其他人有所听觉。
降落十丈后,下方已有光亮,并依稀听得有人语之声。
骆长明抓了一块山石,合掌一搓,搓成无数碎块,分交给虞心影及元朗真人,悄悄说道:“下面已到谷底,出得秘道,便到申屠爵‘阎罗别府’的‘鬼趣庄’中,我们只一发现他手下之人,使用‘米粒打穴’手法,把对方隔空点倒,以便借用服饰,加以改扮。”
虞心影运用“蚁浯传声”问道:“我们要改扮则甚”
骆长明答道:“申屠爵因有‘阎罗’之号,遂把这‘阎罗别府’,定名为‘鬼趣庄’他自己僭用‘阎罗天子’服饰,所有庄中人物;则每人一袭黑衣,一副恶鬼形象面具,我们如能点倒三人,变易装束,岂非便可随心所欲地,密搜全庄,看看有无卫涵秋及贝亭亭的下落”
虞心影觉得若能如此,自然便利多多,遂点头同意,悄悄纵落谷底。
到了谷底,洞外人语声便听得极为真切。有个精豪口音笑道:“宋长林也不知走了什么邪运竟能把‘雪白芝马’擒来!庄主加以烹制服食以后,伤势一痊,除了重赏之外,这,鬼趣庄’总管一职,也必落在宋长林头上了。”
骆长明等闻言,相顾愕然,方知“燕尾阎罗”申屠爵,竟在这“鬼趣庄”中养伤,但不知他这伤势却是从何而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