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万更一
皇帝陛下的行动力很快, 第二天便有一大批十几岁的少年来到卫景晔的学院报道了。
卫景晔看了他们一眼,对于皇帝陛下的大手笔不禁有些吃惊:“怎么有这么多人?”
眼前的人少说也有上千人了,按照卫景晔的想法, 皇帝陛下能送他一百来个人就已经很不错了。
高和笑道:“陛下把所有符合要求的人都送到这里了,说是一切都交给殿下了。”
卫景晔不禁挑了挑眉:“父皇这次怎么这么大方?”
高和笑道:“想来是陛下看中殿下的缘故。”
卫景晔点了点头,不管皇帝陛下出于什么样原因送来了这么多人, 但有一点他是十分确定的:有人来他的学院学习, 他求之不得!
是以卫景晔很快就抛下了自己的疑惑, 对旁边的周玉成、李明杰等人道:“如今学院只有你们几位先生, 只能辛苦你们好好教导一下这些人了。”
周玉成立刻恭敬道:“能为殿下做事是我们的荣幸,哪有辛苦之说。”
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人, 迟疑道:“只是有一件事还要请教一下殿下, 不知这么多人,该如何安排?”
这倒是问到了点子上, 行宫中只有两间教室, 一间是孩子们学习用的,另外一间则是属于皇帝陛下和敬王送来的人, 这两间教室, 无论哪间都不可能盛得下一千人。
卫景晔想了想,转头看向高和,问道:“行宫还有几处空房间?可容得下这些人?”
高和道:“还有十几处,只怕容不下这么多人。”
卫景晔皱了皱眉:“这里不是父皇专门教导侍卫的地方吗, 怎么连一千人都住不下?”
高和闻言, 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这座宫殿人最多的时期也才同时住过五百人,这还是近几年的事情, 您眼前的这些人可不全是在这座宫殿长大的。”
卫景晔一愣:“为何?”
高和不禁哭笑不得:“陛下登基也才八年,这座行宫被征用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情,而且这些人年龄参差不齐,就算是在这行宫里住过,也不是同一时期进来的。”
卫景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今日皇帝陛下送来的人从十三岁到20岁不等,确实不可能是同一时期的人。
“那他们之前都住在何处?”
高和顿了顿,委婉道:“这些人住处很多,并不固定。”
卫景晔一愣,转念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说白了就是据点很多,位置不方便透露嘛,不过这样也算正常,行宫这个地方位置虽然隐秘,但并不是很安全,他原本还觉得奇怪,如今想来,应该只是据点之一罢了,搞不好还是半明半暗专门吸引人目光的那种。
不得不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卫景晔真相了。
不过,此时的卫景晔根本就不关心这些暗卫有多少据点,如今有一个最大的难题摆在了他的面前,那就是扩大学院。
卫景晔想的很简单,他原本只是打算在京城培养一些人才,带着他们去封地,然后自己再在封地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盖一座真正的书院。
可是现在,他发现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这个“给自己培养一些得力助手”的想法在皇帝陛下的推波助澜下,已经一变再变,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满足于给自己培养人才,而是真的想要开一家真真正正的书院了。
“扩大书院,势在必行。”
卫景晔沉思良久,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
高和惊讶的抬起头:“啊?殿下难道想扩建这座行宫?”
卫景晔眯了眯眼,摇摇头道:“不是,我要另盖一处书院!”
……
“什么?你想另盖一处书院?”
皇帝陛下吃惊的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卫景晔。
卫景晔摊了摊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父皇一下子送了一千人给我,行宫那点地方怎么装得下?”
皇帝陛下皱了皱眉,果断道:“不行,朕不同意!”
卫景晔一愣:“为什么?”
皇帝陛下想了想,道:“你教的那些东西不适合教给外人,需要秘密进行,这一点朕之前已经同你说过,若是你大张旗鼓的盖书院,还怎么瞒得住别人?”
卫景晔无所谓道:“瞒不住就不要瞒啊,有时候你越是藏着掖着,就越是引人觊觎,自从父皇来华林苑避暑以后,研究热气球的地方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打探,高昌他们已经换了好几处地方了,我觉得这么藏着掖着不是办法,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展示给他们看,一旦他们知道这是学院研究出来的东西,满足了好奇心,自然也就不再打探了。”
皇帝陛下眉头一皱,不赞同道:“一旦他们知道这热气球是学院研究出来的,必然会有人想要送子弟进学院读书,到了那时,你收还是不收?”
卫景晔道:“关于世家大族送子弟入学这件事,我已经想好了,那就是实行入学考试,无论出身高低,想要入学就必须通过我的考试才行,若是考不过,只能说他们自己笨,可不是我不收。”
皇帝陛下一愣:“入学考试?你有把握让他们知难而退?”
卫景晔得意道:“当然,我保证我出的题目没人能够答得出来,就算是侥幸答得出来一两道,也没办法合格,不合格自然就不能进入学院读书了。”
这倒是让皇帝陛下升起了一丝兴趣:“哦?你准备出什么题目,如何保证别人答不上来?”
卫景晔想了想,走到皇帝陛下面前,提笔写下一道题目: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卫景晔出的这道题目是有名的“鸡兔同笼”,最早记载于《孙子算经》,但是卫景晔博览宫中藏书之后,并没有发现《孙子算经》这本书,是以他大胆的猜测,如今《孙子算经》还未问世,他今日将这个题目写出来,最大的一个目的就是看看皇帝陛下的反应,看他有没有看过《孙子算经》这本书。
皇帝陛下的反应很让卫景晔满意,他很快就陷入了沉思:“你这个题目倒也有趣,朕要好好想一想……”
卫景晔笑眯眯的看着他:“父皇若是想不出来,可以问问我。”
皇帝陛下一听,执拗劲顿时就上来了:“去去去,朕是天子,这样一个小小的题目如何能够难得住朕,你到一边玩去,不要打搅朕!”
说罢,皇帝陛下挥了挥手,赶小鸡一般将卫景晔赶了出去。
卫景晔无奈的退出大殿,看了一眼憋笑的高和,没好气道:“想笑就笑,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高和这才笑出声,边笑边道:“殿下,陛下到底同意不同意您另建学院呢?”
卫景晔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半路就被父皇赶了出来,还没得到确切的答案呢。
想到这里,卫景晔转身又回了殿内:“父皇,您还没说同不同意我建书院呢。”
皇帝陛下正盯着“鸡兔同笼”的题目念念有词,闻言不禁“唔”了一声,显然并没有听进去卫景晔问话。
卫景晔眼珠转了转,道:“父皇,这个题目是不是很难啊?”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嗯……”
卫景晔继续道:“那当做入学考试的题目是不是可以难倒一大批人?”
皇帝陛下又点了点头:“唔……”
卫景晔笑眯眯道:“那您说这书院是不是应该建起来啊?”
皇帝陛下继续点头:“嗯嗯嗯……”
卫景晔嘻嘻一笑:“谢谢父皇~”
说完,转身吧嗒吧嗒的跑了出去。
皇帝陛下若有所思的盯着手中的纸张:“唔……”
……
高和一脸为难的看着卫景晔:“殿下,您确定陛下真的同意了?”
卫景晔脸不红心不跳的回答道:“当然,父皇连连点了三个头呢!”
高和:“……”
殿上的一幕,他可是全程都看在了眼里的!
卫景晔兴致勃勃的掏出账本,一边翻一边道:“虽然父皇同意建书院了,但是怎么建还得好好规划一下,这建书院还得花不少钱呢,也不知道我的钱够不够。”
答案当然是——不够!
但他又不能拿现成的宫殿当书院用,毕竟于礼不合,卫景晔一下子犯了难,深深的叹了口气。
敬王得知卫景晔的难处以后,大手一挥:“建,想怎么建就怎么建,叔公支持你!需要多少钱,叔公这里有的是,统统给你!”
卫景晔双眼亮晶晶的看着敬王,眼底的崇拜之色一览无余:“谢谢叔公,叔公最好了~”
敬王笑眯眯的捋了捋胡须,脸上尽是得意。
皇帝陛下却黑了脸:“朕什么时候同意你建书院了?!”
经过一日一夜的思考,皇帝陛下终于解出了“鸡兔同笼”的题,他这个解出,并不是得出了答案,而是找到了解题方法。
想要得出“鸡兔同笼”的答案,其实很简单,最笨的办法就是一个个试,皇帝陛下最开始也是用这个办法得出的答案,但他知道这样的答案绝不是卫景晔想要的,是以他思考了一日,终于想到了更方便的解题方法,那就是著名的假设法。
总结出答案的皇帝陛下再看这道题,顿时觉得这题简单极了,是以当他得知卫景晔已经在筹备建书院并得到了敬王的支持后,脸顿时就黑了,理由是入学考试太简单,他不同意。
卫景晔凉凉的看着他:“既然这道题很简单,父皇为何费了一日的功夫才解出?”
皇帝陛下尴尬的咳了一声:“想要得到答案那还不简单,一个个试也就是了,朕之所以费了这么长时间,不过是想要找找有没有更简单的办法罢了。”
这倒是卫景晔没想到的,待他听到皇帝陛下的解题思路以后,不禁目瞪口呆,皇帝陛下的假设法就是假设笼子里都是兔子,那腿的数量应该是140只,而题目中的腿数是一共94,那用140减去94就是应该有46条腿,这46条腿,就是鸡的腿数,由此可以得出笼中有23只鸡,12只兔子,不得不说,皇帝陛下这个这个方法还真对了。
卫景晔不由得陷入深思之中,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小瞧古人的智慧了。
不过他随即就抬起头道:“父皇用了一天才想出这个办法,不能作数,考试的时间可只有一个半时辰,而且不只这么一道题。”
皇帝陛下想了想,道:“那你将考卷拟出来给朕看看,若是朕能合格,你就不能建书院,若是朕未能合格,就允许你建书院,如何?”
这个方法倒也公平,卫景晔想了想,点头道:“好,父皇先等一等。”
说完,当真跑到书案前,埋头拟题了。
待到皇帝陛下拿到这份试题以后,不由得挑了挑眉,看着题目沉思良久,终于叹息一声:“好了,建书院的事情,朕同意了。”
学院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建成的,而那一千人的学习却不能耽误,好在他们都是暗卫出身,在吃苦耐劳方面也算是拔尖的存在,当即就地取材,在行宫附近建了个小小的营寨,他们白日里去行宫上课,晚上回营寨休息,倒也过得有滋有味。
卫景晔要在华林苑建学院的消息很快就传扬了出去,这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正如卫景晔所言,与其让那些探子打探来打探去,倒不如先行将秘密公开,消除大家的好奇心。
是以,当热气球的消息终于泄露了出去以后,皇帝陛下二话不说,将卫景晔建造书院的消息散播了出去,造成的结果就是,书院还未建成,名声就已经在世家大族中传扬开了,不得不说,这个办法十分有效,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书院。
“听说那日飞在空中的东西叫热气球,就是十一殿下的书院捣鼓出来的。”
虽说卫景晔过继了出去,但是大家提到他还是习惯以十一殿下称呼。
“那个书院不是还在建造之中吗?怎么还能有功夫做这个?”
“这你就不知道了,虽说书院还没建成,但是先生和学生已经有了,据说都是敬王给的人,也不知道敬王从哪里得来的人才,竟有这般本事。”
“既然是书院,肯定会收学生的,待到书院建成,我一定去求求陛下,把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送进去瞧瞧。”
话音刚落,其余几人便不约而同的用怪异的目光瞧着说话这人:“孙侍郎也太谦虚了吧,若是连你的儿子都叫不争气,那我们的儿子岂不是更不能提了。”
说话这人名唤孙建安,官拜工部侍郎,他的儿子自幼聪颖好学,是京城中顶顶有名的才子,是以他的话一出,顿时得罪了一大票人。
孙建安连连赔笑:“与这坐热气球飞天的本事相比,犬子不过是多念了几本书而已,确实称得上不争气啊。”
这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众人纷纷点头,再一次将话题转到了书院上。
……
“什么?父亲想让儿子入书院读书?”
孙建安点了点头:“那日的热气球你也听说了吧,据说是书院捣鼓出来的东西,我总觉得这里面不简单,若是你能入书院读书,也好趁机打探打探。”
孙明哲皱了皱眉:“原来父亲让我入学院读书,不是为了读书而是为了当密探啊?”
孙建安一哽,不由解释道:“我让你入学院,主要是为了读书,顺便打探打探消息,我们这边刚发现了热气球,十一殿下那边就要开书院,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打探打探总没坏处。”
孙明哲冷着脸道:“对于热气球能够飞天一事,儿子也觉得好奇,若是有机会进入书院读书,儿子自然十分欣喜,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是父亲想要儿子趁机打探什么秘密,恕儿子不能从命。”
孙建安脸色顿时涨的通红:“你!不过是让你打探打探,又不是让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和君子小人又有什么关系?你莫不是读书读傻了?”
孙明哲道:“父亲应该知道儿子的脾气,儿子不想做那不仁不义之徒,希望父亲成全。”说罢,他闭上眼睛,默默的背起书来。
孙建安见状,不禁叹息一声,出了书房。
类似的对话,也发生在其他官员家中,不过像是孙明哲这般当面拒绝父亲的却是少之又少。
皇帝陛下拨来建造书院的皆是建造宫殿的能工巧匠,如今让他们来建造书院,速度可以说是一日千里,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书院已经颇具规模。
卫景晔看着山林间错落有致的一座座木屋,满意的点了点头:“父皇找的这些人果然不错,看样子书院很快就能开门了。”
高和笑道:“陛下听了肯定高兴,这几个月朝中大臣经常在陛下面前推荐自己的儿子,争着抢着想要进入书院学习,陛下为此烦不胜烦。”
卫景晔一听,不由得好奇道:“此事当真,我怎么没听父皇提起过?”
高和道:“左右这些人都不可能进入书院的,想来陛下也懒得提吧。”
卫景晔想了想,道:“眼看书院就要建成,这入学考试也是时候提上日程了,你命人将收人的消息传出去,三日后在书院举行入学考试,想要进入书院学习的都可以报名参加。”
高和点了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问道:“殿下,不知在年龄和出身上可有要求?”
卫景晔道:“年龄限制在13岁至20岁之间,不限出身。”
高和连忙应是,很快就将事情交代了下去。
卫景晔的招生信息一出,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前来报名者络绎不绝,不过与报名的热闹相反的是,很多报名者的脸上并未有多开心,他们大多都是父母逼着来的,其根本的目的还是想知道制作热气球的人是谁,能不能找机会将这个人才拉拢过去,对于能否在书院里学到什么东西,他们并不抱期望,毕竟谁让这学院是年仅七岁的孩子建的呢。
虽说教书的不是卫景晔,但一想到这书院居然让一个七岁的孩子当院长,他们就不报什么期待,在很多人眼中,这不过是皇帝陛下为了安抚爱子,找了一些人陪他过家家罢了。
至于为何安抚,呵,没听说皇帝陛下把十一殿下过继给敬王了吗,虽说过继出去好处不少,但以卫景晔的身份地位,还真说不上这过继是得是失。
众人的反应也被卫景晔看在了眼中,他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看来这些人对我的书院并不以为然啊。”
他不想招人是一回事,这些人不想来,可就是另一回事了,这涉及到面子问题!
高和笑道:“这些人大多都是冲着热气球来的,可不知殿下的深浅,有这样的反应也属正常,不过若是他们见到了殿下的试题,想必会大吃一惊吧。”
卫景晔闻言,不禁笑了起来:“我开始期待他们看到试卷的表情了。”
三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待到考试这日,考生们寒暄着走进了考场,神态轻松的坐在了各自的座位上,一个个信心十足,也不怪他们如此有信心,这些人大多都是家族中的栋梁之才,个个都是天之骄子,虽然他们对这场考试不以为意,但他们的父亲却不敢小瞧卫景晔,毕竟卫景晔的想法异于常人,他们可不敢保证这场考试里没有猫腻,是以为了确保入学考试时自家的人能够顺利通过,每家都特意挑选了最有才干的子弟。
“李兄看起来胸有成竹啊,想来这小小的入学考试定然难不住李兄。”
“哈哈哈,哪里哪里,贤弟学富五车,这样的考试对你来说,想必是小菜一碟。”
“哈哈哈,不敢当不敢当,有孙兄在,我哪敢称学富五车,咦?孙兄的脸色为何如此凝重,莫非是担心这场考试?”
孙明哲笑了笑:“不瞒你说,我倒是真有些担心。”
“哈哈哈,以孙兄的学识,拿下这场考试犹如探囊取物,有什么可担心的。”
孙明哲勉强笑了一下,他倒不是担心考试考不过,而是担心一旦自己考试通过,自己的父亲只怕又要逼自己打探学院的秘密,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就有些难受。
那人见孙明哲笑的勉强,不由得笑道:“孙兄一向自信,今日怎么……”
他正说着,忽然吃惊的瞪大眼睛:“那、那是……”
周围众人也发现了异样,纷纷惊呼出声。
“那、那是陛下?”
“我、我父亲也来了?”
“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入学考试,怎么就弄出如此大的阵仗?”
这话也是跟在皇帝陛下身后的众位朝臣们的心声。
原本他们正好好的上着早朝呢,忽然皇帝陛下大手一挥,道:“今天是入学考试的日子,左右大家也无事,不如去凑凑热闹。”
他这话一出,正认真地念着奏折的户部尚书眼珠子便是一突:什么叫‘左右大家也无事’,他不正汇报着工作呢么!
但皇帝陛下说无事,大家就算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也只能默默的咽了回去,众人纷纷点头附和道:好啊好啊,反正也没事,那就去瞧瞧吧。
说完,在皇帝陛下的带领下,呼啦啦往学院这边来了,可怜的户部尚书,只能默默的合上奏折,跟在了众人身后。
皇帝陛下前来观看入学考试并不是临时起意,相反,他还是这次的主考官。
是以,当卫景晔看到皇帝陛下以后,不满地嘟了嘟嘴:“父皇怎么现在才来,都过了开考时辰了。”
因为皇帝陛下没来,考试也迟迟没能开始。
皇帝陛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挥挥手示意跪拜的“考生们”起身坐好,然后一指身后的众位官员,道:“想来的人太多,不免拖慢了些行程。”
一口大锅从天而降,砸的众位朝臣七荤八素,此时此刻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事不是皇帝陛下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您来就来吧,拉着我们做什么,拉着就拉着吧,为什么迟到了还要我们背锅!
至于皇帝陛下为何要让朝臣们也跟着来,不得不说这是皇帝陛下的恶趣味了,实在是卫景晔的题目太刁钻,他想让这些自诩聪明的朝臣们也一并做一做。
是以,待皇帝陛下和朝臣们落座以后,皇帝陛下笑眯眯道:“今日的题目都是出自晔儿之手,朕看了以后觉得很有意思,诸位爱卿有没有兴趣一起做一做?”
众人一顿: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不过几道题而已,他们有信心应付得来:“既然陛下有如此兴趣,我等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帝陛下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既如此,考试开始吧。”
皇帝陛下话音刚落,便有人捧着卷子给在场众人发了下去,卷子很多,连卫景晔手中都有一份。
朝臣们信心十足的打开卷子,仅仅瞧了一眼,眼睛就情不自禁的瞪大了。
这卷子第一类题目,便是“算学”,算学嘛,大家都熟悉,虽说真正愿意研究的人少,但多多少少也都知道一些。
但是当他们看到第一道题的题目时,就有些不淡定了,只见上面写着:有若干只鸡兔同在一个笼子里,从上面数,有35个头,从下面数,有94只脚。问笼中各有多少只鸡和兔(答对者得1分,写出解题思路者得5分)
这道题,当然就是之前皇帝陛下解过的鸡兔同笼的题目了。
众人皱眉沉思片刻,也想到了一个笨办法,那就是一个个试,是以陆陆续续就得到了答案,至于解题思路……呵呵,还是看下一道题吧。
不只是官员们如此,在场的考生中也是用了同样的方法,就连最受众人推崇的孙明哲也不例外,只是当他缓缓的写下了答案以后,心里不禁涌起一股不甘,这样用数数的方法得到的答案,实在是侮辱了他的智商,这其中,必然有更方便的解题方法。
只是他想了半天,也没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只得暗暗叹了口气,看向了第二题。
没想到这第二题更是刁钻:有3个箱子,大箱子里有74块上好的墨,中等大小的箱子里有200张纸,小纸箱里有120支毛笔。平均分发完毕,箱子里还有2块墨、20张纸和12支毛笔。请问收到东西的一共有多少人?(答对者得1分,写出解题思路者得5分)
“……”
孙明哲目瞪口呆的瞪着卷子,恨不得将这个卷子蹬出一个洞来,这道题猛一看和上一道题差不多,但细细一想却发现差的很远,但,无论是第一题还是第二题,他都想不到解题方法。
没办法,只能一个个试了……
等到孙明哲得到正确答案,时间已经过了小半个时辰。
孙明哲看了沙漏一眼,心中暗暗有些焦急,他自幼聪颖过人,胸中自有一股书生傲气,虽然算学并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可是遇到如此挫折,却也让他大受打击。
不过他很快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心态,继续看向第三题:一个小偷被捕快发现,逃跑中前面出现一条河,河宽12丈,河边有颗树,树高12丈,树上叶子都掉光了,小偷随身带着一个绳子长6丈。问小偷如何过河?请通过计算分析答案。
孙明哲彻底懵了,半晌回不过神来,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既然有树有绳子,但凡学点武功的人,都能荡过去,可是难就难在后面那句“请通过计算分析答案”,这让他如何写?难道荡个绳子还能有什么算学道理蕴含其中?
想到这里,他不禁吐了一口气,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多数人目光呆滞,已经神游物外了。
孙明哲收回视线,低头思考了一阵,决定跳过这题,然而,这题目却是一题比一题难,若说这第三题让人想不通,后面的题就更是变态了,一个水池,一边进水一边放水,请问几个时辰后水池会满。
看到这样的问题,孙明哲恨恨的写下一行字:把出水口堵住再放水,需要十五个时辰。
很显然,他已经破罐子破摔了。
好在卷子中并不全是算学题,再下一类题目就属于“刑侦”题了,孙明哲舒了一口气,定睛看向卷子,只见上面写道:有个少年第一次外出,晚上一个人睡觉,陪伴他的只有一只爱犬。半夜,他突然听到房间传来滴水声,为了不害怕,他把手伸到床边,让爱犬舔了舔自己的手,这才又安心的睡了。第二天清晨,少年看到了爱犬的尸体吊在天花板上,据分析是在半夜被杀的,可那时爱犬不是还在吗?请问怎么回事?
孙明哲看罢,不禁头皮发麻,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该同情那个少年还是同情那只狗,亦或是同情自己了。
这个题目,不做也罢。
孙明哲接着往下看去:男子的母亲过世了,他在葬礼上遇见了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并对她一见倾心。葬礼过后一个月,他把姐姐杀了,请问为什么?
孙明哲深深的吸了口气,他觉得“刑侦”类的题目也不适合自己,想到这里,他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去,最后终于得到一个答案:他脑子不够用了。
卫景晔笑眯眯的看着考生们表情各异的脸,有这样的考题在,他不信这些人能够顺利通过入学考试。
皇帝陛下饶有兴趣的看着抓耳挠腮的朝臣们,笑呵呵道:“这些题目难是难了点,但是却有道理可循的,诸位爱卿好好想想,还是有可能合格的。”
瞧瞧这是说的什么话,好好想想还是有可能合格的?这明摆着就是说一般人合格不了啊。
此时此刻他们才意识到一件事,说什么入学考试,这明明就是阻拦他们的人进书院啊!他们不信这些题目会有正确答案!
但是,他们很快就打脸了。
当考试时间过去以后,考生们垂头丧气的交了卷子,一个个不甘心的叫嚷起来:“殿下,不知这些题目是何人所出,我等怀疑这出题人有意刁难我们,这样的题目根本没有答案,还请殿下为我们做主。”
“始作俑者”卫景晔笑眯眯道:“哦?这题目我也有一份,我觉得并不难,而且我相信不只我一个人这么想。”
卫景晔说着,唤来几个书院里的学生,对众人道:“这些人都出自出院,若是你们不服,大可以拿试卷中的题目考考他们,看看他们会还是不会。”
众人一听,顿时有些不服气:“既然这是书院出的题,那书院里必然会有答案,就算他们回答出来了也证明不了什么!”
卫景晔一听,眉头不禁一皱,脸色也冷了下来。
孙明哲见状,立刻走上前对卫景晔拱了拱手,诚恳道:“我相信殿下定不会拿没有答案的试题来为难我们,这些试题必然是有道理可循的,只是我等愚钝,没办法想出答案罢了,考校就不必了,只希望殿下能够允许他们为我等解惑。”
卫景晔认真的看了他一眼,道:“既如此,有兴趣的可以去向他们请教,不过我有言在先,一旦你们认同了他们的答案,可就不要胡搅蛮缠,说我故意为难你们了。”
众人对视一眼,不禁有些犹豫。
皇帝陛下轻咳一声,转头对朝臣们道:“这些题目是难了些,众位爱卿可有答出来的吗?”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都摇了摇头,惭愧道:“这些题目甚是刁钻,我等愚钝,答不出来。”
皇帝陛下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那众位爱卿也觉得这是学院有意为难你们吗?”
朝臣们一听,不禁腹诽道:是啊,我们是这么认为的啊。
可是他们一看皇帝陛下的表情,不禁又蔫了,这表情不对,里面似乎有套,我们要好好想想,千万不能中了陛下的圈套!
想到这里,他们不禁犹豫了,半晌才期期艾艾道:“臣等不敢。”
皇帝陛下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那几个书院里的学生,笑道:“既如此,爱卿们若是想要知道答案,只管问他们就是了,若是答得你们不满意,尽管找朕做主。”
众人一听,不禁叹了口气,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去问问吧。
没想到这一问还真是大开眼界,如何理解二元一次方程、怎样求最大公约数,什么是平抛运动,听到这一连串他们闻所未闻的陌生词汇,在场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尽管几个学生讲的很是认真,但对于从未接触过这些的人来说,还是很难理解,但有一点他们算是看出来了——书院里的先生确实有大才!
想到这里,众人看向卫景晔的目光不禁更热切了。
“殿下,这些题目确实很难,不知殿下能不能通融通融,降低考试难度,让我们有机会入书院读书?”
降低难度自然是不可能降得,若是他当真降低了难度,只怕皇帝陛下第一个就不同意。
不过卫景晔并不打算将话说死,这学院建设之初虽然不能对外开放,却不代表永远都不能对外开放,现在皇帝陛下之所以如此紧张,不过就是因为热气球用处太大,让他想当然的以为凡是书院里的东西都如热气球那般有用罢了。
想到这里,卫景晔悄悄看了一眼皇帝陛下,笑道:“难度自然是不能降得,不过你们也不用灰心,我会让书院里的学生定期去国子监授课,若是你们感兴趣,倒可以去听一听,若是能够学有所成,那通过考试也就指日可待了。”
皇帝陛下一听,不禁讶然的看向卫景晔,今日这番话卫景晔可从来没向他说过。
众位考生一听,不禁高兴的对视一眼,紧接着拱手感激道:“多谢殿下。”
……
卫景晔刚一回到琼华殿,就见皇帝陛下冷着一张脸,气道:“今日你说的那个让书院的学生去国子监授课,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