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过继
七皇子挠了挠头, 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这是我母妃说的，十一弟没听说吗？”
七皇子的母妃，便是惠妃, 平日里很是低调。
卫景晔转头看向高和：“你知道这件事吗？”
高和有些为难，他当然是知道的，只是这件事涉及到卫景晔, 皇帝陛下不发话, 他也不敢擅自透露啊, 是以他犹豫了半天, 只好道：“略有耳闻。”
卫景晔疑惑的瞅了他一眼，总感觉他的表情有些奇怪：“那你知道父皇打算把谁过继出去吗？”
高和神色一正，异常坚定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卫景晔却不怎么信, 狐疑的看着他：“真的不知道？”
高和脸色一苦：“殿下, 陛下都还没发话，谁能猜到陛下的心思啊, 老奴天天跟在您身边, 哪有时间去打听这些。”
卫景晔这才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虽然他觉得高和的神色看起来很奇怪, 但这番话确实也有几分道理, 便转头看向七皇子，摊了摊手：“你也听到了，我也不知道。”
虽然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欣喜，但七皇子自认为任务已经完成, 当下便高兴道：“既然你也不知道, 那我们接着玩吧！”
一群小萝卜头，很快又打成了一片。
惠妃收到消息以后，不禁迟疑道：“这么说, 陛下是同意过继一位皇子了？”
“正是，高和并没有否认，只说不知道陛下会过继哪一位。”
惠妃不由得叹了口气：“唉，也不知道陛下心中可有人选，若是有了人选，我这样贸然过去推荐小晰（七皇子卫景晰），岂不是惹陛下不快？”
“奴婢听闻太后今日寻了陛下过去，想来问的也是这件事，您何不去太后处走一走，打探打探消息呢？”
惠妃正是与太后母家有姻亲关系的两位后妃之一，倒也可以说的上话。
惠妃犹豫半晌，最后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与惠妃的谨小慎微不同，也有一些妃嫔得知陛下确实打算过继一位皇子的消息以后，直接给家中送了一封信。
信中说了什么旁人并不知道，只是第二天上午，皇帝陛下上早朝时就接到了几封推荐皇子的奏折。
既然皇帝陛下迟迟下不了决心，他们推波助澜一把也未尝不可。
皇帝陛下收到奏折以后不由得微微一笑：“看样子诸位爱卿对朕的家事很是关心啊。”
“陛下，天子无家事，便是有家事那也算是国事，过继皇子一事并非小事，还请陛下早日决断，也好让礼部有所准备。”
这倒是说到了点子上了，因为敬王身份特殊，若是他过继继承人，必然要举行册封典礼。
皇帝陛下沉默片刻，这件事拖了几日，他也知道该是公布的时候了，只是在公布之前，他还得先和卫景晔谈谈才是，想到这里，他道：“此事明日再议，明日，朕定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
“陛下还没和殿下说？”
皇帝陛下不由得叹了口气：“唉，晔儿大病初愈，正是开心的时候，朕有些于心不忍，总想着明日再说，结果就这么拖了一日又一日。”
敬王捋了捋胡须：“陛下若是再不说，只怕前朝后宫都不安稳了，昨日已经有好几家给我投了拜贴，都被我拒之门外，想也知道他们是为了何事。”
皇帝陛下脸一黑：“朕也着实没想到，朕的儿子们居然都争着抢着想要过继出去，可见朕这个父亲当的有多么失败。”
敬王闻言，不禁哈哈大笑：“哈哈哈，陛下不必如此，左右不过是为了一个‘利’字罢了，这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封地，试问谁能不动心？”
皇帝陛下苦笑一声：“皇叔说的对。”
敬王正了正神色：“说实话，若不是看中了十一殿下的聪明才智，我倒是宁愿绝后。”
皇帝陛下看了他一眼：“皇叔以为您这样说，朕就能原谅您要抢走朕的小十一这件事？”
敬王哈哈一笑：“陛下怎么能这么想，这可是我的肺腑之言，我相信在小十一的治理下，封地的百姓们会过得越来越好的。”
皇帝陛下这才露出了点笑容：“皇叔说得对，朕的小十一无论身在何地，都能有一番作为。”
两人渐行渐远，谁也没有注意到灌木后面躲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十一弟！十一弟！不好了不好了！”
卫景晔转头看向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七皇子，登时笑道：“哈哈哈，我抓到你了！这是你自己跑出来的，可不要怪我胜之不武！”
七皇子急忙摆了摆手：“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卫景晔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什么事情这么重要，不能等一会再说，我还没找到八哥呢！”
寿康在他身边也道：“对啊对啊，我们几个都被找到了，只有八哥还没找到，先找到八哥再说。”
七皇子急道：“别管八弟了，你听我说，父皇、父皇要把你过继给敬王！”
卫景晔笑容一僵：“你说什么？”
七皇子重复道：“父皇，要把你过继给敬王！我刚刚亲耳听到的！”
卫景晔摇了摇头：“我不信，父皇最喜欢我了，怎么可能把我送给别人！”
与大人的想法不同，小孩子才不知道所谓的利益为何物，他们只知道被过继出去，意思就是父皇不要自己了，要把自己送给别人。
是以，此时此刻，卫景晔脑海中只有一句话：父皇不要我了！
可是，怎么可能呢？父皇之前明明答应过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不要他的啊！
七皇子见他不愿相信，着急道：“是真的是真的，刚刚父皇和敬王走过，我亲耳听他们说的！”
卫景晔一下子回过神来，狠狠的推了一把七皇子，怒气冲冲道：“我才不信！父皇才不会不要我呢！”
七皇子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推了个踉跄，一屁股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卫景晔微微一愣，转身就往垂拱殿跑。
一起发生的太快，远处的內侍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见两位皇子一个哭一个跑，急的他们连忙赶了过来。
“怎么了怎么了？殿下摔疼了没有？”
“呜呜呜……十一弟推我！我再也不跟十一弟玩了！”
很显然，对于七皇子来说，摔疼事小，被推事大，卫景晔此举，无疑是伤了他的心。
高和连忙命高宁带着內侍们追上卫景晔，自己停下脚步安慰七皇子道：“七殿下先不要哭，十一殿下最喜欢七殿下了，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推七殿下的，刚刚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七皇子眼泪八叉道：“我、我……告诉十一弟，说父皇要把他过继给敬王，十一弟不信，就推我！”
高和心里“咯噔”一下，登时想要起身去追卫景晔，但他转念一想，此事陛下从未对任何人说起，怎么会泄露出去呢，莫非是陛下身边有人收受了贿赂将消息泄露了？想到这里，他只好又停了下来，问道：“殿下是从何处得知的？”
七皇子抹着眼泪，委屈道：“刚刚玩捉迷藏的时候，我听父皇亲口跟敬王说的。”
高和听罢，只想感叹一句：真是造化弄人啊！
既知道了原因，高和便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安抚了一下七皇子便起身去追卫景晔。
卫景晔一边跑，眼泪一边吧嗒吧嗒往下掉，他虽是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是信了个十成十，果然以前那些人说的都是对的，伴君如伴虎，早晚有一天，父皇会不要他的。
可是他心里实在不明白，明明昨日父皇还抱着他吃饭，怎么今日就要把自己送人了呢？
莫非……莫非父皇嫌自己烦了？
想到这里，卫景晔心里顿时犹如刀绞，脚步也慢了下来。
高宁在他身边问了半天，也不见他说话，好不容易看他放慢了脚步，连忙凑上去给他擦了擦眼泪，心疼道：“殿下怎么了？为何哭的这样伤心？”
以前卫景晔也经常哭，但真哭和假哭还是很容易分得清的，如今卫景晔既不说话也不哭出声，只默默的掉着眼泪，显然是伤心到了极致。
卫景晔停下脚步，任高宁给他擦着眼泪，但高宁越是擦，卫景晔的眼泪就越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没一会儿就弄湿了整张手帕。
高宁愈加手足无措起来：“殿下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说，高宁一定替您讨回公道！”
卫景晔不理他。
高宁急的抓耳挠腮，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在他急的团团转时，高和终于赶了上来。
高宁连忙摊了摊手，苦着脸道：“殿下一直不肯说话……”
高和连忙凑到卫景晔面前：“老奴已经听七皇子说了，殿下不要伤心，陛下并不是不要您，里面还有其他原因。”
卫景晔终于有了反应，抬头看着他。
高和见状，心里一喜，只要卫景晔能听得进去话，就还有的哄，当即便道：“殿下，陛下这么做，并不是不喜欢您，恰恰相反，正是因为陛下太喜欢您的缘故，所以才不得不如此做。”
卫景晔哽了一下：“为……为什么……？”
高和笑道：“老奴口笨，说不清楚，这得要陛下亲自解释给您听，左右殿下现在已经快到了垂拱殿，不如亲自去问问？”
卫景晔抬头看了一眼前面，垂拱殿确实已遥遥在望。
只是他还是有些踌躇，虽然高和那么说了，可是他一时半会却迈不过心里的坎。
高和鼓励道：“殿下不要担心，这事本就是陛下理亏，陛下如今也不知该如何跟您解释呢，殿下正可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卫景晔犹豫着点了点头，抹了抹眼泪，慢慢的往垂拱殿走。
等到一行人到了垂拱殿，守门的侍卫才要进去通报，却被高和先一步拦了下来。
卫景晔一步一步挪到垂拱殿门口，探头往殿内望去。
高平不知何时已经被高和叫了出去，如今殿中只有皇帝陛下一人，高高的坐在书案后，看起来威严而又孤独。
卫景晔心里有些酸涩，眼泪再一次浮现在眼前。
皇帝陛下微微一动，许是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抬起头，恰恰与卫景晔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皇帝陛下看着小心翼翼探出半个身子的卫景晔，心里不知为何便是微微一颤，他下意识的拉起一丝笑容，冲他招了招手：“晔儿，到父皇这里来。”
卫景晔动了动，踌躇着迈进了殿中，一步一步向皇帝陛下走去。
他从未认真的看过皇帝陛下，往常只要看到这个身影，自己便如一颗小炮弹一般冲了过去，是以他从未注意过，皇帝陛下的两鬓早就有些斑白了。
皇帝陛下张开双臂，等他如同往日一般扑过来，却迟迟不见他的动作，这才注意到卫景晔的眼睛里一直有泪水在打转。
“晔儿今日怎么了？似乎有些不开心？”
卫景晔抹了抹眼泪：“父皇要把我送给别人，是吗？”
皇帝陛下一愣，心中泛起一丝疼痛，却还是强颜笑道：“晔儿为何如此说？”
卫景晔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一丝陌生：“父皇不要骗我了，七哥已经告诉我了，刚刚你和叔公在内苑里的话，他都听到了。”
话还没说完，卫景晔的泪水便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皇帝陛下心中一痛，连忙将他抱进怀里，刚想摸一摸，没想到卫景晔却挣扎起来：“我不要父皇了！”
皇帝陛下一怔，猝不及防之下被他挣脱开了怀抱。
卫景晔退后两步，抹了一把眼泪：“父皇骗我！我再也不要父皇了！！！”
在这之前，无论高和和七皇子如何说，卫景晔心底都还存着一丝幻想，幻想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但，当他问出那句话以后，皇帝陛下没有解释，这无疑正说明了这一切都是真的，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想争一口气：只有他抛弃别人的份，怎能允许别人抛弃他！
皇帝陛下心里难受极了，连忙伸出手拉住卫景晔：“晔儿，听父皇好好跟你说。”
卫景晔却不配合，一边拍打着皇帝陛下的手一边哭道：“放开我，我不要父皇了！再也不要父皇了！”
他越是如此，皇帝陛下便越是心如刀绞，在安抚无果之后，只好一叠声道：“好好好，晔儿不要父皇了、不要父皇了好不好？但是父皇还想要晔儿，这可怎么办呢？”
卫景晔一听，心里顿时难受极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呜……父皇、父皇……我要父皇……”
他虽站在那里哭，一叠声的喊着“要父皇”，身子却未曾动一下，不愿意再像往日一般投入皇帝陛下的怀抱，无论皇帝陛下态度如何，在他心里，却还是觉得冥冥中有什么东西已经改变了。
皇帝陛下自然也察觉到了卫景晔的抵触，心里痛急了，不顾卫景晔的挣扎将他抱进怀中：“父皇最喜欢晔儿了，晔儿不要讨厌父皇好不好？”
卫景晔听到这句话，哭的更伤心了：“父皇不要我了，我也不要父皇了。”
这便是小孩子的执拗，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再喜欢你，多么公平的道理。
皇帝陛下眼泪不由得也落了下来：“父皇没有说不要晔儿啊，晔儿怎么忍心抛下父皇呢？”
卫景晔第一次见皇帝陛下哭，不由得一怔，哭声也小了许多。
皇帝陛下眼泪刷刷的往下掉：“父皇最喜欢晔儿了，父皇也不想将晔儿过继给别人，父皇一想到不得不把晔儿送给别人，心里就痛极了。”
卫景晔怔怔的看着他，哽咽道：“那父皇……为什么……”还要把我送给别人……
皇帝陛下擦了擦眼泪道：“晔儿，你还记得你前段时间得水痘的事情吗？”
卫景晔点了点头。
皇帝陛下道：“那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为之，是为了害你。”
卫景晔抹了抹眼泪，打了个哭嗝，哽咽道：“可是，这和……过不过继……”有什么关系？
皇帝陛下道：“你之前在朝堂上得罪了那么多人，他们都以为朕想要立你为太子，所以不想让你长大，只要朕对你宠爱一天，他们就一天不得安心，那你也就一直处在危险之中。”
卫景晔渐渐冷静下来，理智也回笼了：“可是……嗝……父皇不是……嗝……已经改变主意……嗝……了吗？”
皇帝陛下见他打嗝打的辛苦，抬起手给他顺着气：“朕虽然改变了主意，但那些朝臣们并不知道，即便朕现在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信，所以唯一能够保护你的办法，就是将你过继出去、彻底剥夺你的继承权，这样他们才会相信朕确实已经改变了主意。”
卫景晔想了想，道理他都懂，可是一想到父皇要把自己送给别人，他的眼泪又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可我不想离开父皇……呜呜呜……我不要过继出去……”
卫景晔一哭，皇帝陛下心里不禁又酸涩起来：“晔儿不哭，你不会离开父皇的，虽说是过继出去，但那只是名义上的，晔儿还是可以如往常一样住在勤政殿，不会跟父皇分开。”
卫景晔怔了怔：“可以吗？”
皇帝陛下重重的点了点头：“当然可以，父皇什么时候骗过你？”
卫景晔瘪了瘪嘴，哭的更大声了：“父皇一直在骗我，说好不会不要我的……”
皇帝陛下抱着他的手紧了紧：“父皇这不是不要你，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在父皇心里，你永远都是父皇最喜欢的儿子，是父皇的宝贝。”
卫景晔趴在皇帝陛下怀里，哭声渐渐小了，只是心里依然很难受，理智上，他接受了皇帝陛下的理由，但是在情感上，他一时半会还无法承受，毕竟无论皇帝陛下说的多么好听，本质上就是不要他了。
皇帝陛下知道卫景晔还需要慢慢适应，是以也不打扰他，只抱着他慢慢摇晃。
卫景晔本就哭的累了，被他一摇，就有些昏昏欲睡，说起话来便有些软绵绵的：“父皇……我可以一直住在勤政殿，想住多久住多久吗？”
皇帝陛下心里有些揪疼，涩声道：“当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卫景晔点点头，蹭了蹭他的衣服：“那，我还可以像现在这样，唤您父皇吗？”
皇帝陛下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当然可以，你是父皇的儿子，体内流着父皇的血，这是谁都没办法改变的事情，所以，你想怎么唤就怎么唤，别人就算是说，父皇也会把他们打回去。”
卫景晔满意的抽了抽鼻子：“那，我还以为叫寿康他们哥哥姐姐吗？”
皇帝陛下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们本就是兄弟姐妹，为何不能叫？”
卫景晔这才勉强笑了笑：“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嘛……”
皇帝陛下认真的点了点头，开始给他分析过继的好处：“当然没什么区别，而且，你想想，过继给敬王世子以后，你可以继承你叔公的封地了，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卫景晔一怔：“啊……原来，这就是父皇之前答应过的封地啊？”原来，父皇在很久以前就想把自己送给别人了啊。
皇帝陛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你叔公提议的，你不正好也不想当皇帝吗？这样一来，也算是一举两得。”
卫景晔瘪了瘪嘴：“所以……是因为我不想当皇帝，父皇才想把我送给别人吗？”
皇帝陛下一时有些无言以对，半晌才艰涩道：“不是，父皇……只是想要保护你，你现在还小，不太懂，等你以后长大了，就明白父皇的苦心了。”
卫景晔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哭了这么久，他也着实有些累了。
皇帝陛下小心的抱着卫景晔，轻轻地晃着。
高平不知何时来到皇帝陛下身边，轻声道：“陛下，软塌已经收拾好了，不如先将殿下抱过去吧？”
皇帝陛下沉默着摇了摇头，闭上了眼睛，眼角渐渐湿润了。
高平见状，缓缓的退了出去。
第二日早朝时，皇帝陛下果然履行了昨日的诺言，给了众臣答复：将皇十一子卫景晔，出继给敬王世子为嗣。
紫宸殿上瞬间静的落针可闻。
众臣半天没回过神来，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是皇四子还是皇十子来着？不可能是我听到的皇十一子吧？可是叫卫景晔的，不就只有那一个吗？
皇帝陛下心情并不好，冷着脸道：“众卿怎么不说话？莫非是有什么异议吗？”
众臣面面相觑，半晌才有一人道：“敢问陛下，是哪位皇子出继？”
皇帝陛下面无表情道：“是朕的十一子卫景晔，有什么问题吗？”
众人这才吃惊的睁大眼睛：“这……陛下……十一殿下不是您……最宠爱的吗？”
但也有人迅速反应了过来，瞬间将皇帝陛下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这件事，做的高明啊，一来可以保护十一殿下，二来可以白得一块封地，三来嘛，即便日后太子殿下登基，也管不着他啊。
“陛下，十一殿下是嫡子……出继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皇帝陛下笑了笑：“祖制中并未规定嫡子不可出继，况且……”
说到这里，皇帝陛下不由得看向敬王，道：“敬王好眼光，居然瞧上了朕的小十一。”
这就是要甩锅了。
敬王笑着接过了这口大锅：“十一殿下天资聪颖，很讨人喜欢，多谢陛下忍痛割爱。”
朝臣们闻言，眼角不禁抽了抽：讨人喜欢？他们怎么不觉得？
不过这意思他们算是看明白了，这人选是敬王自己定的。
皇帝陛下笑道：“众卿不用惊讶，这件事早在行宫时，敬王就曾与朕提过，只是朕爱子心切，实在不忍割舍，这才拖到了现在。”
朝臣们一愣：嗯？那您现在怎么就舍得了？
敬王紧接着附和道：“求了半年只得了这么一道旨意，不知陛下何时才愿意放人？”
皇帝陛下挑了挑眉：“嗯？前几日敬王不是说鉴于晔儿还小，不想跟朕抢人，准备让他先住在宫里吗？怎么现在就要过河拆桥？”
敬王尴尬的‘咳’了一声，道：“咳，这话自然还是作数的，只是想求个确切的日子罢了。”
皇帝陛下不由得为难道：“这朕还真不好说，毕竟晔儿年纪还小，一时半会也离不开朕，敬王与其问朕，倒不如抽时间哄哄晔儿，说不定效果还快一些。”
敬王点了点头：“既如此，那就叨扰了。”
两人你来我往的唱了半天双簧，朝臣们终于懂了。
说白了，就是一切照旧嘛！
就是名义上变了而已啊！
废话这么多，亏他们还认真的听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