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八章
司乐坊来了个新司乐的消息瞬间传遍了整个尚仪局，渐渐的又开始向六局一司蔓延开来。
消息传的如此之快是据说这位司乐与司礼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消息灵通的早早开始提醒周围人不要去触了这位司乐的霉头。
人家背后有司礼监，还与东厂厂督刘瑜关系暧昧，不知是什么关系。
但宫女和太监，还能是什么？
大多人心照不宣，心下鄙夷吕素娥自甘堕落攀附宦官的同时又忍不嫉妒居然能攀上刘瑜。
那刘瑜是什么人，那是个权倾朝野的大奸宦，攀上了这么个人，这位吕司乐不说平步青云，便是横行后宫也不在话下。
当然，并不是人人都这么想。
还有一部分人觉得吕素娥不过是刘瑜的玩物，喜欢时自然事事紧着她，可若是不喜欢了那就屁也不是。
传闻她出身北宫，要不是攀上刘瑜指不定还在北宫吃苦头呢。
也就是一个攀权附贵的自甘堕落的女子而已。
而且刘瑜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一心一意。
真是天大的笑话。
作为被众人讨论的吕素娥，她此刻正欣赏着刘瑜前些时间送来的一株红珊瑚。
也不知道是不是刘瑜格外钟情于红色，他送的东西十有八九偏红，尤其是这株红珊瑚，红的像血管似的，乍一看仿佛有鲜血流动，莫名有一股活气。
吕素娥左看右看实在欣赏不来这东西，单看虽美但若摆在屋子里，让她控制不住想起了86版西游记的龙宫。
吕素娥：窘
想到这她兴趣缺缺的挥了挥手。
“放到库房去吧。”
恰在此时一人跨门而入，看到被人搬出去的红珊瑚心绪流转。
“不喜欢吗？”
刻意压低的声音听不出半分阴柔，吕素娥刚拿起茶盏又放了回去。
抬眸霎时露出一抹欣悦的笑，她起身快步走向刘瑜，全然不在乎周围还有内监侍女一下扑入他怀中，欣喜的伸手环住他。
“喜欢啊，督公送的我都喜欢。”
她笑得璀璨，眉眼弯弯的，让人觉得娇气的同时又心生愉悦。
刘瑜自然也不例外，他虽从没说过，但对于吕素娥的亲近那是万分受用，恨不得她永远这么对他。
但表面上没人看得出他的想法。
小松子见状连忙悄悄驱赶周围人，自己也悄无声息的躲到了外面。
站在门外的小松子忍不住心想，素娥可真有本事，一会儿惹得督公不开心，一会儿又把人哄的摸不着天南地北，这本事若用在后宫……
小松子连忙自打嘴巴。
呸呸呸！
他在想什么狗屁东西！
素娥是督公的人，这辈子都只能是督公的，谁也不能肖想！
刘瑜心情愉悦，就不打算问她为什么要把珊瑚搬走，不喜欢就不喜欢，广惠库中好东西多着，即便都不喜欢还有广盈广积等库，天下的宝物都在其中，总有她喜欢的。
吕素娥不知道刘瑜已经在盘算再送她什么了，她此刻正靠在他胸前想着怎么哄人开心，只要刘瑜开心了，她想要的东西不都手到擒来。
她觊觎广盈库中那张暖玉床很久了，上辈子是当了贵妃以后才发现居然还有这好玩意，古代没有空调，即便用冰用碳也总觉得不舒服。
那张暖玉床可是支撑她撑过燕京冬冷夏热的好宝贝。
既然上辈子是她的床，这辈子自然也该是她的，这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嘛。
小壁灯被宿主这伸手党的样子震惊了。
它虽然知道自己的宿主心狠手辣不要脸，但它真没想到经历了上辈子把人弄死后，重生归来还和没事人一样继续向刘瑜讨要东西。
不要脸！
太不要脸了！
“宿主，你不能这样！你这是利用，赤果果的利用！这是坏心眼！”
小壁灯绕着吕素娥的脑袋飞了一大圈，嘴巴念叨着‘坏心眼’‘黑心肝’‘不可以’等字样，让吕素娥烦不胜烦。
“什么利用，我哪里利用了？他对我好给我好东西那不是应当的吗？”
吕素娥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让小壁灯非常生气，它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锤子。
“不可以！你已经不劳而获得了很多东西了！我没惩罚你是因为那是刘瑜死活要给你的，可你向他要不对了！这是个个大大不好的事！”
作为恶女改造系统的小壁灯，第一条宿主行为准则就是不能不劳而获，但刘瑜的情况比较特殊，他给宿主的东西从来轮不到宿主拒绝，于是小壁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到。
这本来就已经让小壁灯很烦了，完了吕素娥还变本加厉去索取，那怎么行？
那是赤果果的不劳而获！
是违背第一条行为准则的！
小壁灯决不允许宿主违反准则！
吕素娥见系统居然拿出了大锤子，当即脊背发毛，低头缩进刘瑜的怀里不敢说话了。
刘瑜还在说这话，忽然见吕素娥如此举动，掌心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她的背，语调低柔：
“这是怎么了？”
他迅速回忆吕素娥这段时间的日程推算她可能遇到的事。
“可是有人对你不好？”
刘瑜缓缓低声询问，语气莫测的让人听不出情绪来。
吕素娥真想点头告状有个死灯泡威胁她，但到底不敢真这么干，于是压下不忿轻轻摇头。
“没有的，只是好长时间没见督公，今日一见太开心了，忍不住……”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刘瑜自动理解为忍不住亲近亲近，心里那点不虞当即烟消云散。
“近日内阁与六部为财务亏空之事多有拉扯，司礼监从中调节不免忙碌了些，今日我尽快回来陪你用膳如何？”
吕素娥当无不可，只心想刘瑜这话说的好像他们司礼监多公正似的，六部之中哪个不和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且哪里是缺钱，户部尚书孙仁礼作为孙首辅的亲儿子，贪的不比他少。
那户部早已不是大梁的户部，而是他们孙家的户部了。
但这都是后事，轮不到吕素娥指手画脚，她如今不过平平无奇一宫女，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要紧事。
“那我今日也早些回来等督公。”
她抬头与他额间相抵，声音说不上的动听。
刘瑜轻嗯一声，两人说了些许小话便分开了，刘瑜有要事不能多留，而吕素娥也没机会多闲，简单用了午膳便准备去尚仪局上职了。
冬雪作为她身边的婢女自她成为七品司乐以后便名正言顺的跟着她来了尚仪局，依然是随侍，但因为是吕素娥的亲信，地位理所当然的高于那群乐女。
当然，吕素娥为何独带冬雪是有原因的。
冬雪是刘瑜指派给她的人，有些不方便讲给刘瑜的事就由她转达了。
即是传声筒，又是狗腿子。
这边二人走出东院没多远，刚转过一处宫墙就听到远处传来喧哗之声。
“你一个贱婢也敢冲撞陆婕妤！不知死活！”
伴随着嚣张的女声是啪的一声巴掌声传来。
那被打的宫女捂着脸跪在地上，她不住求饶，声音低低的，听不清具体内容。
“婕妤这身衣服被你染脏了！你可知道这可是陛下亲赐的锦缎，就算把你头砍了也赔不起！”
吕素娥站在石柱宫灯后瞧着不远处的场景。
那语气嚣张跋扈的是个宫女，穿着比大部分宫女体面的多，俨然事那位‘陆婕妤’的贴身宫女。
而那陆婕妤虽一言不发，但手里拿着娟帕不停擦拭身上的污渍，眉间全是嫌恶。
贴身宫女见此更加深恨这个弄脏了主子衣服的贱婢，语气瞬间毒辣起来。
“小贱蹄子你完了！走，跟我去宫正司领罚，不剥你一层皮你休想好过！”
陆婕妤高高在上蔑视着地上狼狈的宫女，虽没说话，但显然默许了贴身宫女的举动。
“婕妤饶命，婕妤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宫正司里的手段，那里的女人以折磨人为乐，进了宫正司的人休想体面的出来。
她害怕，她不想去。
于是不管那随身宫女如何拉扯她也瘫在地上浑身颤抖，那宫女见实在拉不动也气急了，恰好此时一行内监路过，就张嘴喝住。
“你们站住！”
那行内监当即停下脚步默声行礼。
贴身宫女指着地上瘫软的小宫女道：“这贱婢然脏了婕妤的衣服，你们把她送到宫正司去，必要让人好好给她长长记性！”
那群内监低头互看，不知道在交流什么。
“还不快来！”
贴身宫女声音乍响，吓得那几个内监连忙上前拖起地上的宫女。
那小宫女吓得走不动道，腿软的只能被人架着拖走，哭泣的声音低低的，听了让人心酸。
吕素娥向来不会多管闲事，见此也就当一个宫女冲撞了贵人，活该被送去宫正司。
直到被架起的宫女露出那张脸时，她看热闹的表情才微微一顿。
上辈子吕素娥在后宫横行霸道，谋害宫妃，草菅人命，除了有吕良仪给她开路之外，还有另一个人。
那就是司徒灿。
吕良仪统管内官，司徒灿统管女官，位任六尚总管，他们二人作为吕素娥手底下最忠心的走狗，两相配合，把吕素娥的威仪推上整个后宫的巅峰，让所有人在其威压之下无敢不从。
二人可谓是吕素娥前世最忠心的走狗。
吕素娥瞧着狼狈不堪的宫女，心里忍不住感慨。
啧啧啧。
当年镇压六局的司徒宫正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