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倒计时（三十七）
昌晔微笑道：“听说学霸跟池哥就是通过击鼓传花在一起的。今日我们聚在一起，除了想要见一见传说中的学霸，也是来祝贺他们在一起。既然如此，”他拍了拍箱子，笑道，“那咱们就再玩一次池哥跟学霸定情的游戏。”
蔺雪立刻明白昌晔想要搞什么。
她眸子一沉，倏地攥紧了手。
这一刻，蔺雪真的想把酒泼在昌晔的脸上，并拉着池晟立马离开这里！
但她遏制住全身升起来的刺，冷眼看着昌晔为这个游戏忙东忙西。
游戏规则不用多说，昌晔来击鼓，从池晟那里开始传花。
鼓声停，谁就去箱子里随便拿一张纸条，做纸条上写的事情，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
不过不同的是，这个没有选择的权利。
第一轮，有位公子哥输掉，纸条上让他对着左侧第三位人跪着唱征服。没想到第三个正好是男人。
于是在互相嫌弃中，一个半跪在地拿着话筒唱，另一个惨不忍睹地扭过脸，表示十分辣眼睛。
唱完之后，两人分作呕吐状，大家哄堂大笑。
池晟见状，眉头蹙得更紧。
他感到一股不安，恐惧感让他时刻注意着身边的蔺雪，手也紧紧扣住她的手。
蔺雪冷眼看着，光影下的侧颊呈现出一种冷戾感。
鼓声一停，蔺雪的心里也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花传到了池晟的手里。
她看着池晟手中的花，额角的青筋狠狠一抽。
池晟捏紧花茎，下意识看向蔺雪。
蔺雪把爆起的情绪压下，装作平静道：“去吧。”
池晟看着蔺雪没有说话。
昌晔起哄道：“池哥，别盯着学霸发呆了，赶紧上来抽纸条吧。说不定你抽到的是跟学霸热吻五分钟呢！”
昌晔说完，剩下的公子哥们也开始起哄，嚷嚷着让池晟上去。
蔺雪见池晟不动，忍着高卷起的怒潮，抬手摩挲了一下他的手，低声道：“没事的，上去吧。”
池晟喉结滚动了几下，开口道：“你真想让我上去？你知道不知道我可能会抽到……”
蔺雪心脏有些发疼，她捏紧了自己的手，淡声道：“他们不会开过分的玩笑，上去吧，别因我坏了气氛。”
听到蔺雪这句话，池晟这才勉强压下汹涌的情绪，走上台。
池晟边走边祈祷自己不会抽到那种接吻的纸条，他宁愿抽到揭下自己血痂、暴露阴影与懦弱的纸条，他也不想抽到第一种纸条。
可惜，天不如他愿。
池晟刚拿起纸条，就被昌晔夺了过去，当真众人的面读道：“与右手边第五位人亲吻。”
蔺雪感到自己的心被一把利刃狠狠刺穿。
他右手边第五位正好一位女伴。
池晟立马道：“我喝酒自罚。”
昌晔笑着拒绝道：“池哥，你这样就不对了，大家如果都像你一样喝酒躲过去，这游戏可就不好玩了。”
其他的公子哥也起哄地把那位女伴拉起来，有一个甚至把她拉到了台上，对着池晟就推了过去。
池晟侧身一躲，目光望下台下的蔺雪。
可惜，蔺雪目光平静，里面毫无波澜。
池晟见到蔺雪这个反应，先是一怔，随后一股怒意从心底如火般蹿了出来。
台上台下都在起哄，可池晟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他的目光只放在蔺雪身上，耳尖竖起，只想听到蔺雪的声音。
池晟无声的拒绝很快引来议论，台下的人看着池晟，开始指指点点。
蔺雪倏地站起身。
见到蔺雪有了动作，池晟目光一亮。
众人都以为蔺雪要发怒，就连池晟也在期待着蔺雪发脾气。
结果没想到，蔺雪冷着眼，环看了一周后，淡声道：“你们继续，我出去一下。”
所有人一怔，不敢相信蔺雪会是这个反应。
池晟当场楞在台上，看着蔺雪绕过屏风，走出了包间。
一片沉寂后，一个喝醉的公子哥晃晃荡荡站了起来。
张蔽走到台上，把胳膊搭在池晟的手上，傲慢道：“小池，不是哥说你，别让女人管着这么严。该享乐就享乐，”他转头看向站在一旁的女伴，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池晟的胸膛，继续道：“送上门来的，该吃就吃。这种便宜你不占，就让别人给占了。”
池晟低头沉默。
张蔽看了一眼蔺雪离开的地方，眼中勾勒出讽刺的笑：“像蔺雪这种女人，你更是应该趁着她在你身边，趁着你现在有她男朋友的身份，该占的，咱们都不能少，不要养别人的老婆。”
池晟这次有了反应，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张蔽。
张蔽嗤笑了一声：“干嘛反应这么大。小池，哥是过来人，哥不会害你的。”他眸光沉了下来，继续道：“像蔺雪这种女人，看似是你征服了她，实际上你才是她的猎物。”
恨意充满了张蔽的眼睛，随后又被傲慢盖住。
他继续道：“她们这种人，对学习游刃有余，学业对她们来讲根本没有挑战性。在这枯燥无聊的生活中，她们便盯上了我们，在我们这里寻求刺激感，根本就没想过长久。”
张蔽朝蔺雪离开的地方努了努嘴：“你看，她根本不在乎你，她只想跟你玩玩。要是真的在乎你，怎么可能让你上来玩。对上这样的人，咱们更应该从她们身上拿些什么，才不会亏。”
池晟攥紧了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
张蔽继续道：“不过，她也有可能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你失去了自尊，为了不离开你，就会忍。要是这种的，你就更应该尝尝，要不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不过你可不能陷进去，这种人很麻烦，一旦让她缠上了你，处理起来……”
砰，张蔽的话没有说完，池晟就握紧了拳挥了上去。
张蔽擦掉唇角渗出来的血，怒声道：“池晟，我这是为你好！”
池晟指着他的脸，怒骂道：“好个屁！你特么的就是个人渣！”
昌晔目光露出讽刺的笑，但他还不忘做戏，赶紧拦着池晟，道：“池晟，你别犯浑，蔽哥是为你好。你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被一个女人玩于鼓掌之中。蔺雪不是善茬，你该占的便宜就要占完。你现在不要，以后就是便宜了别的男人。这女人，也就只是处的时候，你睡了才最有价值！”
池晟挣脱昌晔，刚想挥拳揍他，没想到手机却意外地被甩了出来。
电话不小心被划开，免提被摁起，唐年的声音响了起来。
唐年急声道：“我去池晟，你可总算是借电话了。你跟学霸离开了没？你看没看见我给你发的消息！”
里面传来他懊恼又有些暴躁的声音：“我艹，早知道昌晔追过学霸，我特么的就不撮合学霸过去了。”
池晟的瞳孔一震。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着昌晔，咬牙切齿道：“你——追过阿雪！”
见池晟已经知道，昌晔也不屑再装。
他笑道：“怎么，只允许你喜欢蔺雪，就不许我喜欢吗？”
池晟倏地攥紧了昌晔的领子，狠厉道：“你特么地就是这么喜欢她的！”
把她当成一件商品，通过用任意的评足来羞辱她！
昌晔也露出了狠意：“对，谁叫她不知好歹地拒绝了我！”
池晟怒吼道：“你喜欢她你特么设这个局来伤害她！”
昌晔看着暴怒的池晟，他感到一股报复的快|感：“是，我喜欢她。我特么地喜欢她到哪怕她跟别人在一起，我特么地可以缩在黑暗里护她一辈子！”
他看着池晟，看到得到蔺雪的这个男人，心中的恨意再也藏不住：“可是这个人凭什么是你！”
昌晔反攥紧池晟的领子，眼中迸发出怒意，他咬牙切齿道：“要是她跟那种学霸跟那种精英在一起，我特么的都不会有一句废话！可那个人凭什么是你！”
他怒吼道：“特么的，凭什么是你！凭什么是你池晟，凭什么不是我！我特么的差你哪里！”
池晟的怒气忽然散去。
他抓住昌晔的手，反手把他摔倒在地。
看着昌晔痛得龇牙咧嘴，池晟冷冷道：“那你就像一只老鼠一样继续躲在暗处，不要再出来。你要是再出现在蔺雪面前，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他转眸看向这帮公子哥，走下台，从桌子上拿出一杯酒，倒在地上。
池晟把酒倒完后，把酒杯摔在地上，淡声道：“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说完，他捡起手机，拿起手机跟里面的唐年说道：“把电话挂掉吧。”
昌晔站起身，看着池晟身上染着蔺雪的颜色，忽道：“池晟，你特么地真的以为蔺雪喜欢你嘛。”
池晟的动作一顿，但他没有回头，而是结束掉与唐年的对话。
见池晟不理自己，昌晔捂着发痛的肋骨向前走了一步，道：“池晟，你只是一个乐子，是她枯燥求学生活中一个解闷的乐子。她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池晟把手机收到口袋里，不理昌晔，直接走出了包间。
蔺雪从窗户下俯瞰着这条高级的娱乐街——灯红酒绿，骄奢淫逸。
池晟就算拒绝这一次又如何？
他在这个环境中不可能不给对方面子，也不可能不逢场作戏。
现在只是玩个游戏，以后呢？
以后会是什么？
蔺雪感到一阵头疼。
她不敢去想。
太阳是暖的，可处在凛冬，人也无法处在冱寒的环境中晒太阳。
蔺雪越想两人的未来头越痛。
她走到洗手台，用冷水冲洗。
他们之间……有未来吗？
若注定不能在一起，她现在管他，等两人分手以后，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有病。
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蔺雪觉得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后，这才擦掉脸上的冷水，深深呼吸了几下，走出了卫生间。
她刚出去走到走廊口，就在前面的拐角处看到了池晟。
因为是酒吧，又因为靠近楼梯，这里的灯光是暧昧的暗色。
池晟倚着墙，低着头，暗色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突然显出一种冰冷的锋利感。
这时，他身上黑色的冲锋衣把他显得更加冷峭。
听到脚步声，池晟抬头看去，见是蔺雪，站直了身子朝她走过去。
两人相距三米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池晟有些怔然。
这个距离很有意思，两人相距三米时，多是在公共场合，多是无关系或者是相互之间并不认识。1
他心里倏地升起一股不甘心，往前又走了几步，在一米处停下。
池晟盯着蔺雪的眸子，低声道：“阿棱，你是不是该跟我说些什么？”
蔺雪攥紧了手。
他生了气，这是来跟自己要说法的。
池晟见蔺雪不说话，又往前走近一步，压低声音，逼近道：“阿棱，说话啊。”
说你生气，说你愤怒。
阿棱，说些什么吧，求你了，说些什么吧！
蔺雪看着池晟的眼，抿紧着唇。
说什么？
说接吻吗？
这又什么好说的呢？
亲吻，或许出于好奇，或许出于无处安放的荷尔蒙，或许出于不甘落于人后，又或许出于不愿被嘲的脸面……
以后，你会有很多接吻的可能。
我……好像不会成为第一个与你接吻的人，也不会成为最后一个你亲吻的人。
蔺雪不是不在乎，不是不生气。
可是，如果她注定跟池晟不能长久，她此时的生气吃醋有什么意义？
池晟看着蔺雪的眸子，心脏一阵抽痛。
他再度逼近，可每走一步，心就会被割一刀。
当身高差过大时，容易造成压迫感。
池晟不想给蔺雪压迫感，哪怕是生气，他也没离蔺雪太近。
可，当他看到蔺雪平静毫无惧意的眼时，忽然感觉自己多此一举。
此刻，所谓身高优势的压迫感完全没有。
也是，又有谁能给蔺雪造成压迫感呢？
池晟紧握双拳，盯着蔺雪的眼睛，眼尾发红问道：“阿棱，你为什么不在乎？爱情不是独占与排他的吗？为什么我被人起哄与别的女生亲吻，你会这么无所谓？”
蔺雪看着池晟的脸，喉咙痛得宛如一把匕首横在那里。
不，我在乎，我有所谓。
不过这话她不打算告诉池晟。
距离太近了，蔺雪忽感到一种逼仄的窒息感。
她抬起手想要推开池晟，得到一丝喘息的空间。
可这行为却激怒了池晟。
他大步向前，抬手攥住她的手腕，咬牙切齿却又颤着声问道：“阿棱，你的心不疼吗？”他抬手把蔺雪的手摁在他的胸口处，“但我的心很疼。”
心疼。
但再心疼心痛，也要及时摆正自己的位置。
长痛……不如短痛。
蔺雪努力平静下来，可这股郁气终究是憋了太长时间，她还是没忍住叹了一口气。
听到蔺雪叹气，池晟的心一颤。
蔺雪低声道：“逢嵚，别再耍小孩子脾气了。这只是一个游戏，我相信你玩得起，我……”
池晟先是不敢置信，旋即怒道：“去特么的游戏，我玩不起！”他控制着声音，发颤道：“阿棱，你看不出来吗？我不想跟她亲吻，我不想玩这个游戏！”
蔺雪攥紧了手，死死抿着唇。
良久，她道：“逢嵚，我们都大了，不要再幼稚了。你知道的，我们……”
池晟倏地松开了蔺雪的手。
一种恐惧感袭来，他不想再听蔺雪说下去。他害怕蔺雪说出的话不是他想听的。
池晟转身朝前方走去。
他害怕，他害怕最后的结果不是他所求所想的那般。
他懦弱了，他不想听这些对未来理智而有残酷的分析！
蔺雪看着池晟受伤的背影，眸中也闪过痛苦。
这一瞬间，她也有些恨昌晔。
恨昌晔破坏这原本就有限的感情！
池晟走了几步蓦地停下。
蔺雪立马敛去眼中所有的情绪。
池晟转身，趁着蔺雪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手护住她的头枕，一手捏抬起她的下颔，把她逼到墙上，对着她的唇就吻了下去。
旋即蔺雪抬眸惊愕地看向池晟。
她倒是不惊讶池晟这突如其来的问，而是惊愕他竟然咬破自己的下唇。
一股淡淡的锈味在两处口腔中蔓延开来。
池晟咬完就心疼了，用舌轻轻舔舐着蔺雪唇上的小伤口。
但心疼归心疼，他还是不解气。
池晟松开了蔺雪的唇，扣着她的左手抬起来就咬了她一口。
蔺雪：……
池晟没太用力，但足以让蔺雪感到疼痛。
咬完后，池晟抬起眸，恶声道：“阿棱，你得疼。”
他颤着音继续道：“你是我的女朋友，你碰到这种情况，你应该要生气！”
“你应该扇我一耳光，质问我为什么要玩这种游戏！”
“你应该警告我这群狐朋狗友，警告他们我是你的男朋友，是有主的人！要是再这样没有分寸，就别怪你不客气。”
“然后，你今晚要惩罚我。你要开视频，看着我跪键盘，看着我一边跪一边背男德手册！途中，你还要严厉警告我离他们那群人远一点儿！”
蔺雪：……并没有s|m的癖好。
但看着池晟认真的眼，蔺雪感觉自己武装起来的心突然有了一处柔软的地方。
她往前走了几步，抬手环住他的腰，低声道：“好，我知道。下次我……”
池晟弯下腰抱紧了蔺雪，恶声恶气道：“没有下次！阿棱，你应该警告我没有下次！”
蔺雪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的脖颈，声音温了下来：“知道了，没有下次了。”
池晟闭上眼，狠狠抱着蔺雪，恨不得跟她融为一体，再也不能分开。
他还是在害怕。
他知道昌晔说出的话没有任何依据，就是想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但池晟还是忍不住害怕。
或许蔺雪并不知道，他其实有些自卑。
他自己也觉得，像蔺雪这么好的人，凭什么喜欢自己，凭什么爱上自己？！
池晟在心里祈求道：阿棱，求你了，别不爱我，别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