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68.啥时候交保护费，不撒手
高真晗看到新闻的时候，已经是小婉犯错一周以后。
这一周的时间，小婉如堕泥沼，加班费没捞着，连奖金都扣了，到手的肥鸭子飞了不说，每天还要被丁冉隔空暴力言语凌迟好几回，好在她现在跟着郑捷蹲三亚拍戏，而丁冉坐镇上海。
然而丁冉担心的事还是如期而至了，“郑捷疑似隐婚”的热搜挂上去，就半天没下来。
其实也不怪剧组故意出卖，这种风声散出去了，就是个隐患，谁不小心提一嘴，倒霉遇上个有心的，就爆出去了。
丁冉着急四处灭火，郑捷倒什么心也不操，安安稳稳在剧组晃荡，碰上个找他开玩笑问他老婆房子快装好了没，反正也不是第一个问的，他一概不承认也不反驳，只笑嘻嘻说，你说啥时候装好就啥时候好。
大实话，郑捷破天荒打心眼儿里不排斥这条热搜，他更乐意是真的，要不是怕高真晗被骚扰，他愿意每天把恩爱的骨头露给全世界看。
业内人都知道，他除了跟合得来的合作对象称兄道弟，甭管男女，对其他“临时同事”都是客套有礼，隔着几重山，也甭管男女。名叫绯闻的苍蝇一心盯他这颗白嫩嫩的小鲜蛋，可愁没找着缝，如今像是大仇得报，撒开了整。好在他“洁癖仙儿”美名在外，丁冉动作起来倒不费大劲。
然而粉丝堆里嚎哭的、闹证据的、吵架的、骂媒体的，热闹纷繁，但凡关注郑捷此人的，就没有不知道这条热闻的，而身为郑捷头号粉丝的高真晗，是被她的情报站通知到位的。
“你看看你们家那个不让人省心的，我就知道迟早的事儿。”
“他隐婚？我怎么不知道，异地恋就是麻烦，消息一点儿都不灵通。”
“高真晗你是想替他吸引火力找骂挨？”
高真晗只笑嘻嘻让林妙可把新闻链接发给她。
后来，梁仕奇的关心来了，高孝成也来了，连卓院士都下场了，原来，所有人都在盯着他。高真晗被烦得不行，美美把郑捷骂了一通，郑捷腆颜说不好意思把金融界、教育界、科学界全惊动了。
“梁仕奇盯着我，不奇怪，可是连卓院士……就是，你能想象吗，卓院士看娱乐新闻……那种，反差萌？”
高真晗被郑捷的说法逗笑了，想了想她师傅老人家带着老花镜用短胖的手指头点娱乐新闻，反差到能把她萌死。
而小婉那头，从闯祸开始就提心吊胆，甚至储备好眼泪跟高真晗负荆请罪，结果硬是没用上。
“真真姐你真的不骂我？你不骂我我过不去啊。”
“你是给你们团队惹麻烦，又不是给我惹麻烦，怎么会是由我来骂你？”
“咦？好像也是，嘿嘿。可是我给老板闯祸了你也不骂我。”
“走他这条道不就是被人议论来议论去？”
“姐你心可真大。哎我跟你漏个风声，捷哥正被她们押着发微博呢，你有微博账号吗？”
高真晗想了想，去年林妙可专门给她注册了个新号看郑捷的东西，也没怎么用过，这是又要派上用场了？
郑捷工作室发了未婚申明，但是单身字眼只字未提，被洪水般的评论穷追猛问也视而不见。
而郑捷本人发了两张照片，一张去年参加慈善活动时和粉丝群体的合照，一张日出照，构图是一株带着几颗露珠的植物，太阳将出未出，带给人唤醒生机之感。
郑捷是晚上八点发的微博，二十四分钟以后，林妙可线报杀到：“我服了我同盟了，让他澄清，他反倒给你撒超级狗粮。”
刚下班回宿舍换完衣服的高真晗好奇地点进去看，和粉丝一起做善事的他笑得那么开心，文案也配得那么让人动心：我们一起相约要走很长的路，我答应会保护你们，你们会保护我吗？我在三亚的清晨等你回答。
对他们这类公众人物来说，围观者的反应，爱即全对，厌即全错。他说什么粉丝都说好，他说什么黑子都有得刺挑。
你们会保护我吗？爱者说，我会！厌者说，你挑动粉丝网暴发负面评论的路人。
高真晗嫌弃地看眼林妙可随手取的id名称——郑捷头号粉丝嘿嘿嘿，混进浩瀚评论大军里留了一条：“我的回答是，你啥时候交保护费？”
一个顶着郑捷头像、只关注了他和易见两个人且无粉丝量的小号，竟意外掀起了一场风潮，粉丝群起向郑捷索要保护费，起初还有零星附和类似于“哥哥我的保护费呢”之类的话，后来经大粉带头，集体复制了郑捷头号粉丝嘿嘿的原话：我的回答是，你啥时候交保护费？
当这条评论被顶到热评第一的时候，发文本人是不知情的，她打完最后一个问号就下线了。带着浑身蒸腾的热气，她是被林妙可从浴室里挖出来的。
“姐们儿你可以啊，不露嫂子身份也可以坐到热评第一。”
“什么第一？”高真晗打开微博，被齐刷刷的复制震撼到了，“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就你这个热度，你家宝宝不回应一下说过不去吧？”
就像听到她的调侃一般，郑捷本人回应的十八个交字跃然手机屏上，一时间，沉浸网络的姑娘们炸了。
高真晗生平第一次微博留言互动即被顶到热评第一不说，还被本尊翻牌，陪她围观的林妙可不禁大肆感慨，“你要是真粉丝，可就是踩着狗屎了。”
“我哪里不真了？”真粉丝相当不服气。
“行了行了，别占着人家名额，你现在可是粉丝的一号天敌。哦对了，他是不是知道你这个微博账号啊？”
“知道啊，他特地在我手机上打开看过，还拿这个号给他点过赞，幼稚。”
林妙可觉着好笑，想想也着实很幼稚，“我就说，能让他本人跳出来回应。”
“妙妙，你说他撒狗粮了，哪儿呢？”
“高真晗你就装吧，你别说你没看出来。”
“你说说嘛……”
“大姐，你要真不懂，麻烦百度学习学习高真晗的晗字的意思，再搜一搜他照片里那丛草，那叫含羞草。天将亮，他守着一株含羞草拍，可以啊，这小子挺浪漫。”
“哦——原来真的是这个意思啊。”
“你要不要脸，明明自己看出来了。”
“自己看出来的那不就是自作多情，你说出来的，我才信。”
“受不了你。”
百年难遇，林妙可主动砸了高真晗的电话。
然而既然已经点开了百年不用的微博，高真晗顺便浏览了一下，这一顺便，便搭进去半宿时间。
那一夜，噩梦连连，睡眠质量历来上乘的高真晗也有在床上烙饺子的时候，迷迷糊糊觉着是睡了，又总在脑子里闪过那些恶毒的诅咒，此生未见之恶意，她曾经隔岸遥远，而如今，被迫湿在脚边。
第二天大早，她脑门上顶着明晃晃“没睡好”三个大字出门上班，恰好被老头儿抓个正着。
因为前两个月的体检报告显示有了轻度脂肪肝，卓院士被黎教授剥夺了司机接送的资格，让酷不爱运动的他在天气不恶劣的情况下走路上下班。眼看严冬未至，可怜少了代步工具的卓院士艰难“蹒跚”在去所里的路上。
“你给我站住！还想假装看不见。”
被老头儿喊住的时候，高真晗正在从巷子里转出大路，她飞快转身向前迈，不想让老头儿见着她那一脸菜色，她自言自语念叨着“看不见看不见”还是没躲过，转脸笑得可乖巧，“哟，师傅，又晨练呢。”
“你这什么鬼样子，昨儿晚上没睡哪？”
老头儿语气埋汰，但关心意味浓厚，高真晗大喇喇摆手，“没事儿，得相似病的人就该睡不好。”
一大早就被她气得够呛，老头儿手背后头加快了步伐。
“哎呀呀，说了您不爱听的，”高真晗厚脸皮追上去，“当我没说。”
“那个……小郑……出事儿了？”
老头儿犹豫了一阵开口，这回变成了高真晗不爱听，“谁出事儿了？我说您现在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啊，你盯着他呢？”
“为了谁啊？你还好意思，整出这些让人操心的事儿来，你说说现在网上那些，啊，是小姑娘吧，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啊。”
高真晗愣在原地不动了，朝他双手合十拜拜，“我求求您了，别看了，那不是您该看的。”
“你看了？”
“我也昨天晚上才头一回看，”她拽了老头儿胳膊陪人继续往前走，“世界有参差，人群也有壁垒，我们要是不看，就永远不会知道……”
“哼，后悔啦？”
老头儿的发问让高真晗拽紧了他，倒在他肩头不说话，二人情同父女，所里的人都见惯了，也没人敢跑来说这样不合上下级关系。入冬的早晨薄雾几缕，和初升的太阳搅在一起，笼罩在两个人的身上，最是祥和的时分。
“你怎么想的？”
高真晗这个样子，摆明了是难受，老头儿语气直溜溜就放软了。
“师傅，我以前想，我跟他就试试，走哪天不行了就算了，可是现在……”
老头儿充满期待地等着她的下文，谁料，等来的是七窍生烟。
“可是现在，我们就是出问题了，我也不会轻易撒手，我以前不知道，他有这么难，可是他从来没在我面前表现过一星半点儿，他总是快快乐乐的样子……师傅，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都看见了，病毒险恶，我都在抗争，人性之恶，我怎么还退让了？我不！”
“你这就是……就是……”老头儿被她气到词穷，要是林妙可在这儿，定会善意地给他提示补全“逆反”两个字，然而实际上，六界清醒高真晗不需要人来提点她的执拗，个中滋味，她自有领会。开心是属于她的，麻烦尚未到来，而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师傅，你别再看了，我也不看了。”
“谁爱看？过两天三亚有个研讨会，你跟不跟我去啊？”
“谁爱去谁……”话音还没落，高真晗及时刹车反应过来了，“去去去去去！位置给我留着。”
“瞧你那点儿出息……”
“谢谢师傅，总是要你替我操心……不过您身为长辈，应该的。”
“嘿你这丫头——”
高真晗活蹦乱跳刷卡跳进了所里，卓院士棋慢一着被挡在了闸口外，吓得保安队长赶紧冲过来给他刷卡开门。
高真晗小跑向大楼的时候，风沙迷了眼似的湿了眼，上班之前，她必须把那些陌生的字眼从心底连根拔，拔得干净拔得彻底，可每拔一根，都刺疼得呼吸都透着痛感——
“他不就是卖屁股上位的嘛，男女不忌，谁知道换了几个金主爸爸几个金主奶奶了？”
“可别侮辱帅气的骏马，也别侮辱憨憨的毛驴，他只是杂交的骡子，绝后的骡子。”
“舔一辈子也只能演些个卖脸的角色，可脸呢？丑成那样也好意思卖脸？”
“表面装乖，背里捅刀，上辈子是饿死的吧，这辈子才什么渣都跟人抢。”
这些已算是极“温柔”的评论伴随了他多少年，真正的恶毒不适宜重复宣传，他的演技好不好，高真晗才有发言权，他若是骗过了她的眼睛，谁来给他发小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