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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49.谁跟你越早,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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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捷的这个星期五可不太美妙,老头儿那一关没闯过去,老丈人那儿更难的一关又来了。

    他一个人坐在夜来香花丛边上头晕脑胀,高真晗在十来米开外的地方全心全意对付她爸。

    顾及到司机的个人情绪,高真晗并没有在路上多说,等到了家,她才跟他讲,“我爸知道了,他说他明天就飞过来。”

    郑捷一听,闭了眼就倒她身上了,被她艰难撑住之后才又听她说,“可是被我拦住了,我才不会让他过来捣乱。”

    他这才吸着气又站直身来抱怨,“给我留条命行不。”说完,就浑身绵软地踩着小碎步飞扑向沙发,在他趴下的同时,喉咙里发出嗷嗷的呜鸣,“以你对你爸的了解,我这关到底过不过得去啊?”

    “过不去。”

    她斩钉截铁,一盆冷水泼得人透心凉,走过来不客气地坐在了他的后腰上,他哀怨得连反抗的力气都没了,“就算现在把我丢回学校,我也读不出个博变不了院士啊,你爸的硬性指标也太高了。”

    他一副要哭的样子,她倒没心没肺的坐在他的腰上玩儿弹弹乐,被他凶狠瞪了,“傻妞,压坏了,有你哭的。”

    她不在意地胡乱推了他一把,不巧正好推到头上伤口处了,他啊呀大叫了声,吓得她脸色都变了,跪到沙发边上抱过他的头,“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推得太重了?疼不疼啊?”

    他用着疼出眼泪的眼睛看向她,假惺惺又装委屈地说不疼,被她一眼看穿,她轻轻在他伤口处吹了吹哄着说不疼了不疼了,才又伸手在他腰上狠狠拧了一把,“我让你说假话。”

    他咯咯笑着躲进她颈窝里,“还疼呢还疼呢,别拧了。”

    她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时间长了,伤口会长好,做手术的创口能长合,什么事儿都能解决的,对不对。”

    他闷闷在她怀里嗯了一声,然后她又说,“妙妙和我老师的反对是有时限的,他们都拧不过我,我爸不是,我过得好,是基础,然后他还有他的固执,他老人家的犟,是能让你大开眼界的,所以呢,放弃幻想,做好长期抗战准备,这事儿跟他是有点关系,但是说到底,还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大不了,就一直不结婚不要孩子好了,啊我是不是想远了?”

    他从她怀里撑起来直直看进她的眼睛,迷惑于她的这个解决方案,“没想远,我喜欢你想得这么远,可是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呢,我不懂。”

    “你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不负责任随时准备甩手走人似的,感情从来就不是靠婚姻和孩子来维系的。”

    “这个道理我懂,可是那也是维系手段啊,让人不会轻易就散了。高真晗,在外人眼里,我才是那个大概率会玩弄感情的人,我见的是花花世界,我才是分分钟都可以玩腻了转身就走的人,可是他们不明白在这段关系里,更没有安全感的,是我,一直都是我。”

    如果他是那个分分钟玩腻了会转身就走的人,那他眼下的演技,真是挺好的,她横竖是分辨不出来的,高真晗如是想。

    “安全感是相互给的,我就做得那么糟糕?”

    眼见她耷拉了眉眼,他赶紧解释,“不是你的问题,你做得够好了,是我的问题,我自己没信心。”

    “我觉得我已经够外放了,怎么还是让你没信心呢,我到底还要怎么做才行呀?”

    她自责的模样让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凑过去把人抱住,偷学了她的一招,捂住人耳朵念道,“我什么也没说,你就当没听到过。”

    谁知道怀里的人嘿嘿一笑,说你这招装委屈挺好用的嘛,怪不得每次都能把我拿捏住,郑捷气得推开她脑袋钻进沙发里去,“高真晗你怎么回事,做人要真诚,谁装了?”

    “还不承认,”高真晗笑着坐到茶几上去,“行,要真诚是吗,那我们就来真诚真诚,刚刚说到哪儿了,说,不结婚不要孩子行不行。”

    他脸色一变,“你来真的?”

    她点了点头,表示确定。

    他沉下脸来坐到她的面前来,膝盖相互抵着,这是打算来一场促膝长谈?

    “不结婚,不要孩子,那到底算谁不负责任?”

    在他的逼视下,她还是很坦然,“没有人不负责任,都很认真,都对彼此负责,只是,不一定要那些附加的东西。”

    “这就是你说的越多的相处才能越早发现问题?”

    “对啊,越早发现问题越早……”

    “你闭嘴!”他轻轻喝住了她,“谁跟你越早。”随后,他又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说,“我说,不行。”

    她失望地垂下眼帘,闷闷地应了声哦,才又听他说,“我算是个特别传统的人,还有点儿老派,你得让我消化一下。”

    他的低落让她往前抵了抵膝盖,抓住他的手指尖把玩了一阵才说,“我逗你的。”

    “嗯?”

    “一半。”她这才看进他的眼睛,“一半是逗你的,一半是真的。我以前是想过不结婚,是不跟任何人结婚,就自己一个人过,可是如果我能遇到一段感情,我也不排斥婚姻,我可以接受。至于说孩子,我确实从头到尾没打算要过,我有点儿抗拒,妙妙老是说我浪费基因,如果我们能走下去,我不但得浪费我的基因,还得浪费你的基因,糟糕,这下子罪孽深重了。”

    他们有时候步子太快,的确不大来得及深入了解,早早晚晚,把话说开,总是好的。

    他也同样回绕着她的指尖,轻声问她,“你不喜欢小孩儿吗?”

    “不是的,相反,我很喜欢,可是,”她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为他操心一辈子,没有办法把我的生活重心交给未知,我要是能负担好自己的人生,已经很不错了。”

    “我还是不太能理解,大多数人都是那么过的,你非要过分清醒。”

    “现在还来得及,你可以重新考虑……哎哟!”

    她的脑门美美吃上一记爆栗,他垮着阴沉的脸问她,“你是确定不要了?”

    “应该是。”她揉着脑门认真回他。

    “应该是?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什么?”

    “是你会改变我。”

    “是吗?那我试试。”

    他用他有力的臂膀,几乎是把人从茶几端过沙发去的,当他牢牢把人按在身下,惊惶得手忙脚乱抵住他的人低声警告道:“你可别乱来啊。”

    他的视线慢腾腾游移在她脸上,像是凌迟的小刀,一刀一刀割过去,只是不疼。

    “高真晗……”他哑着嗓子出声,带着纯粹的难过,“我想都没想过这个问题,我幻想过我会有一个孩子,两个孩子,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他们应该都会特别好看,他们可能不太聪明,但是一定会特别善良,普普通通的人过普普通通的人生,我会把我能给的都给他们,我是不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高真晗一时愣得眼珠子不会动,眼睫毛也不会眨了,喉咙口疼得眼眶都潮了起来,不要孩子是她历来的决定,在她没有经受过一个她足够爱也足够爱她的男人跟她说这番话的杀伤力之前。

    他热气呼在她的胸口,他的睫毛扑闪在她的脖子上,她如今真应了她刚说的那句话,罪孽深重了。也不知道他的伤心还能不能挽救,而她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了。

    他的难过精准击中了她,在她也难过起来的时候,人高马大的他却笨拙地在她身上扭来扭去钻来钻去,从旁的角度看过去,十足的滑稽可笑。

    “你搞什么?”大为不解的她忍不住问道。

    他的头从她的肚皮间抬起来,眼睛亮得过分,“钻你肚子里去啊。”

    她被惊得一阵头皮发麻,眼泪几乎是喷出来的,她一掌推开他的脸低声骂道:“神经病吗。”

    他又飞扑过来往她颈窝里钻,“不生就不生,反正你儿子都这么大了。”

    她满脸通红的去捂他的嘴,“你可别说了,你是我儿子我们成什么了?”

    他却理直气壮,“人家说夫妻关系中,男人的角色都可以如兄如父,怎么就不能如儿子了?”

    哭笑不得中她的眼泪竟是多了两行,他更为过分的扑上去舔掉了她的眼泪,故作天真地说:“妈妈,眼泪怎么是咸的?”

    容忍到极限的高真晗提膝狠狠顶在了他的腰腹上,红着耳尖推开人跳起来打他,“没完没了了是吗?”

    而后她刚甩开手转手就又被身后得意洋洋的顽劣份子拖住了,“你去哪儿?”

    “洗澡!”她气呼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企图甩开他,“不想搭理你。”

    “你都不邀请我一起的吗?”

    有那么一瞬,高真晗有体会到一丝带个皮孩子的感觉,稍微冷静下来就知道她是着了他的道了,于是冷冷睨他一眼,“走啊。”

    果然,话音刚落,沙发上的人就默默翻了个身,顷刻只剩屁股朝外的背影向着她了。缩作一团的人此刻正睁着眼给自己鼓气——我得尊重她,我是可以接受的。而站着凝望他背影的人在想,要怎么做才会让他不那么难过。

    几年以后,当他们聊起这段往日趣事,庄静惊奇地对高真晗说,“怎么还都有这么一段,我哥给你当儿子你还不要,我当初让郭子恒叫我妈妈,是他不干。”

    “为什么?”郑捷忍不住问。

    “他说叫了妈妈就不能亲我了,你说他那个时候还在装疯卖傻的,还能这么清醒……”

    “谁装疯卖傻了?”郭子恒不干了,“是心理创伤!”

    “好的,乖儿子。”

    然后,庄静成功被郭子恒锁喉了。看着他们甜甜美美的样子,高真晗伸手摸了摸郑捷的头,不解地问,“是女人的母性作祟吗,怎么都爱当妈粉。”

    郑捷只是笑着搂过她,很简单地回了她两个字,“是爱。”

    头天夜里,两个人带着各自的思想包袱,各据一边地沉沉睡去。星期六的早上郑捷醒来的时候,扭头发现右手边的床上已然空无一人,他正疑惑着,忽然感觉后腰处酥酥麻麻的一阵痒,他浑身打颤着低头一看,迷糊了三秒钟没缓过神。

    他尽量不动声色地坐起身来,撑在床上看着眼前的情景,只想发笑。一张两米的床,两个人合起来没用到三分之一。他好端端地睡在枕头上,而她,紧贴在他身后,身体滑下去,脑袋已经溜到了他后腰的位置。他悄摸着翻身下床,尽量不惊动她,去床脚边捞起她的空调被,也不敢再给她搭上,怕惊醒了她,只好轻轻堆在床角,然后蹲在床边悄悄欣赏她的睡颜。

    睡梦中的人是最无害最不设防的,她睡着的模样着实可爱,脸蛋红扑扑的,他蹲在那里抱着双臂欣赏了好久,才被她忽然醒来睁开的眼睛吓得屁股着地,开了花。

    “你干什么呢?”她迷迷糊糊揉着眼睛,声音又哑又慵懒,像是浸满了晨露。

    那一刻,他是如此幸福,让他想在每一个能陪着她的早晨,守着她如此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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