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明月溪镇
南星把小不点推坐在床上，剥开他的衣衫。
奶白的肌肤上一片青青紫紫……他一气之下给剥个干净，看向后面结血痂的地方，眼里怒得冒火。
金星子握紧拳，“我去打水，你给他洗干净后抹生肌膏。”
南星揽住小不点，说不出话，一直顺摸毛绒绒的小脑袋，压抑地道，“他们都死了死了，再也不会欺负你，不会欺负我。”
小不点抬手揭去南星的眼泪，疑惑地放进嘴里舔了舔，又呸出来，小手捂在肚子上。
“你还饿？”
小不点歪头，纯真的目光疑惑地看向他。
“我真笨。”南星狠狠地打自己一巴掌，“午间竟然没有发现你的异常。若是早点发现……”
“南星，水来了。”金星子急忙阻止他的自虐，“我用火符加热水，温度刚好。”
南星接过水盆，把小不点放进盆里给他里里外外都清洗干净，再抱他上床。
他把一瓶生肌膏都抹在他的乌青伤处。
小不点还捂在肚子处。
南星看向金星子，“星子，你看看他的肚子。我看过后面，不像是被……那个的样子。”
他说不下去。
只觉得庆幸，还有翻涌对万寿的恨意。
金星子搭上小不点的脉搏，观色把脉，又扒开小不点的嘴巴看舌苔，摸喉结，“应该是惊吓过大，致使失语。若当真失忆，也不失为件好事。
你去煮点粥，锅巴粥吧，再给他吃些饱肚。”
南星跑去灶间忙活。
他蹲在灶肚下，心间翻涌戾气。
反复回想轩辕毅一刀斩下万寿头颅的瞬间，只觉得解气，还有阴暗地穴里一声声地咚砸咚砸声。
他握紧受伤的手指，疼痛令他回神。
大口地喘息间耳里传来水滚粥的声响，慢慢地令他平静下。
他端上碗粥和半块喷香的锅巴进去里屋。
金星子已经和小不点靠在一起睡熟。
南星看向摆在桌上的粥和锅巴，泄劲地坐在床沿。
他取出戒指里一盏萤石灯。
室内朦胧层黄色的淡光，照亮金星子安静地睡颜，还有小不点紧紧靠在他手边安心入睡的模样。
南星插上门栓后，爬上床，躺在小不点的里边。
萤石灯被他收进戒指，一片黑暗里，他也安静地睡去。
余下桌面上冒热气的粥以及半块焦香的锅巴。
后半夜，在迷迷蒙蒙中，南星听到啮齿动物磕巴东西的声响，吓得他直接坐起。
黑暗里一个不高的人影正坐在桌前磕巴什么。
“南星，我吵到你？”
吁出口气的南星没好气道，“锅巴都冷硬了，你还在吃？”
“没事，我牙口好，被这香味窜得睡不着，干脆起来把它吃掉。”金星子见光亮起，微笑道，“南星会用萤石灯。”
“这有什么难，取出来用就可以。”南星拍拍受惊的小不点，见他再次入睡才翻下床，轻声道，“还饿吗？我去热下粥。”
“不用，我已经吃完。”金星子微笑道，“南星，天亮后，我们去一个新的地方好不好？”
“不去西大陆？”
“就是去那。”
“不丢下我，去哪里都好。”南星轻声喃道。
金星子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咱们南星还要成为大食修，我怎么会傻到丢下饭碗。”
南星懒得理他，“真不饿？”
“不饿。”
南星看他嘴硬，直接爬回床上，占据他原来的位置。
金星子走近床头，轻声道，“南星，这是我的位置，我睡外面。”
南星反身背对他，面向小不点。
金星子无奈，直接爬进床里去睡。
萤石灯淡黄温馨的光笼罩房间，三人再次睡去。
天色微白，南星下床后出门。
金星子睁开眼，在床里侧看向关上的房门，微微地笑。
“南星这嘴硬心软的性子啊。”
在灶间，南星施展净尘术后，边发呆，边看火。
为什么要对金星子这么好？
当年不正是因为金星子才害得自己这么惨？
一直以来不是利用他的心态么。
这会，烦躁的南星不再喜欢用火符烧火。
这火都不让捅，不得劲。
千滚豆腐，万滚鱼。
鱼汤奶白色，被他捞出鱼骨鱼刺，再把米倒进去熬鱼粥。
两人在山上备下不少口粮封冻在玉盒，再卖掉打猎的兽皮后留些银钱，一时间倒也不用为吃穿发愁。
天光大亮，这方镇脚的院落外响起人来人往地声响。
灶间靠在墙边，南星听见墙外有人在谈话。
“他大娘，你听说么，新上任的祭师叫轩辕飞，带十位民女和几个黑镰卫上酌酒城去。”
“你家儿子呢？跑了？”
“唉，儿大不由娘，死活不听劝，硬是跟他口里的老大连夜出城。
我和他爹拉他求他，都不肯留下。
万幸，他婆娘肯跟去。
不然，你说我们老两口怎么活在这里活得战战兢兢，回头还要担心他。”
……
南星贴在墙根，听得不太懂。
金星子拍他的肩膀，轻咳出声，“南星，君子不听壁角。”
南星离开墙根，走到旁边，“什么君子？我只知道红燕君。”
金星子擦过鼻尖，转口道，“轩辕毅不愧为后世天机门的开山鼻祖，这一手玩得不错。”
“什么意思？”
“若不想把打下的明月溪镇拱手让给附近的祭师，就必须要上供酌酒城得一等祭师。”金星子轻嗅鱼粥的香味，向锅点点下巴。
南星冷笑，惯的你。
金星子自己动手，叹口气道，“唉，我家南星真得是越来越有大食修的风范。”
“爱说不说。”南星给小不点盛一碗，晾在一边。
金星子吸口鱼粥，葱姜地味儿去腥，鱼粥的口感顺滑醇厚。
“他想守住明月溪镇，只有把自己人推上祭师的位置。在大环境下，没有足够的实力起事，只能暗箱操作。
一镇之上，推翻祭师虽不多见，但不是没有发生过。
只要上位的后继者仍然在上层祭师地管控下，地位能稳下来。
所以，我才说轩辕毅这一手玩得漂亮。”
金星子吸口鱼粥，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南星，接下来，明月溪镇在这个轩辕飞的管辖下，不会太艰难。你大可放心。”
南星喝粥的手顿住。
他半垂眼睑，压下嘴角的笑意。
仅仅因为在金家村一句话，金星子就借势办成。
“这世道上，有一角清明，好过一片全污。”南星三两口喝尽粥，去房里。
金星子又给自己盛一碗，喝完时见南星带上穿戴整齐的小不点出门。
“你给他把晓道衣缩短？”
南星微笑地拍拍小不点的脑袋，“没想到旁人的灵力运使下晓道衣也能变化。我们给他取个名字？”
“随你喜欢叫什么，我去买些粮食油料。”金星子早起另有打算。
南星见他出门，也不在意，直接把鱼粥递给安静的小不点。
“这是鱼粥。鱼粥。”
小不点张了张口，低头喝粥。
南星蹲在一旁静静地看他，口上喃喃：“明明睡前还好好，醒来变成这样……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抚摸小不点毛茸茸的脑袋，压下心间涌上的涩意，“我不喜欢姓金，我叫南星，不如你叫东星？不不不，不好听。北星？也不好。南？南晨好不好？南面的星子落山，是南方的早晨，听说那里很美很美。你叫南晨。”
小不点瞟他眼，继续喝粥。
南星笑起，“有反应呐，就叫南晨。南晨。”
南晨歪头看他，清澈地水眸里什么都没有。
他低头，眼里只有好喝的粥。
南星又给他盛一碗，把余下有肉的都放进他碗里。
南晨不矮，比起九岁大的南星不过小大半个头，看起来该有七岁左右。
两人拾掇好后一起蹲坐在院子口。
南星看他小小一只盯着地上的蚂蚁，就教他，“这是蚂蚁，蚂……蚁。”
南晨歪头，似听见，张口顺他的口型，无声道：蚂蚁。
“对。”南星来兴趣，带他在院子里把一样样东西指着教他开口。
金星子架辆马车停在门口，入门就听到南星叭叭地对小不点说话。
“南星，收拾下，我们出发。”
南星早已听到马嘶鸣声，“好。南晨，叫星子。”
南晨盯在他的嘴唇上，接收到信息后，朝金星子无声地开口，“星子。”
金星子挑眉，“你给他取名叫南晨？”
他瞧南晨这机灵样儿，智力上应是没问题。
“南方的星子隐去后是南方的早晨，听说那里很美。”
金星子不在意这个，点头作答，“上车吧，这地儿原先是轩辕毅的家，可能很快会被有心人惦记上。”
轩辕毅不会回来，连他家里的锅碗瓢盆，小炉灶全都不放过，都被收进储物袋。
金星子看南星抄家的架势，有些无语。
自家的东西虽没有轩辕毅家丰富，也算不得少，至于连床褥被子都拿走？
以南星的功力，若是能搬房子，估计都给挪走。
一辆马车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缓缓地向明月溪镇外去。
镇民们没有祭师的压迫，依旧有些战战兢兢，依稀听得些许熙攘声。
南星放下马车的布帘，看向闭目凝坐的金星子，还有趴在手边的南晨。
他相信明月溪镇往后会一直清明，不仅有金星子交给轩辕毅的功法，还有轩辕毅他们留给镇民们希望的火种。
马车沿月溪江边的大道前行，哒哒地走得极慢。
金星子不想同轩辕飞的队伍碰上，让马儿跑慢些。
一直到前往酌酒城和四牡镇的分叉口，他才让马儿向四牡镇跑，速度快上很多。
颠簸得南晨直接发晕睡去。
南星没好气道，“金星子，慢一点。”
“我想起一件事。”金星子掀起车帘向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