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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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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锦元不知何时已然倒在了地上,一张俊逸的面庞因为一整日滴水未进,滴米未沾,而全无一丝血色,唇上也是同样的苍白如纸。

    唯有左臂的衣袖处,尽是一片斑驳的痕迹。

    竟是被鲜血染红的。

    桂妈妈未料他身上竟然有旧伤,却竟还这般一动不动地跪了整整一日。这时候再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将他扶起,又高声唤来几个小厮前来帮衬。

    楚愉斜倚在门边,神色冷淡地看着这一幕。

    垂下眼,却无意中发现自己前日新染的指甲竟然有一处脱了色,不禁微微皱眉。

    “送他回去吧。”她淡淡地留下这一句,便回身进屋去寻蔻丹去了。

    萧锦元在自己的倚梅院中昏迷了两日,这才悠悠转醒。

    由于他不喜丫头伺候,诸事能亲力亲为的,便从不假手他人,故而多年来身边只得茗宣这一个贴身小厮。茗宣懂医术,人送回来时便立刻替他料理好了伤势。

    好在萧锦元只是因为未进水米,加上旧伤复发,一时有些支持不住这才昏了过去,并未伤及身体根本。

    此刻见他睁开眼,茗宣紧绷的面色这才稍稍放松几分。他平时人狠话不多,但该看在眼中,该明白的事情,却是一样也不少。三天前见萧锦元被人抬回来的模样,无需多问,便知道定是又在清和院那边受了磋磨。

    时至今日,还能让自家主子遭这份罪的,除了那位,也就只有自家人了。

    到底是有一层血缘关系在。也到底是,自家主子心里终究还是念着生养的情分。

    扶着萧锦元缓缓坐起身,他将手中的药递过去,道:“主子,喝药。”

    萧锦元接过药碗,未有迟疑地仰头一饮而尽。

    他扭头看看外面昏暗的天色,一时间倒也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便皱皱眉道:“什么时辰了?”

    茗宣道:“卯时。”

    萧锦元默然半晌,起身下床,道:“替我磨墨。”

    茗宣知他要写书信,早已将笔墨纸砚在书桌前备好,此刻又将屋内灯火添亮了几分,随侍在侧。

    萧锦元披衣在桌前奋笔疾书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将此行去昀州的意外所得,尽数化作文字篇章。直至天光大亮时,他才搁下笔,将纸笺折好装入信封中,又用火漆牢牢地封好了。

    “还是送去老地方。”他对茗宣道。

    茗宣颔首应下,很快转身离去。

    望着对方消失不见身影,萧锦元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抬手按上心口的位置,这才觉得有疲惫从骨子里缓缓渗出。

    即便方才并未表露分毫,可是萧锦元昏迷的这两日间,却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

    他又梦见了江袅。

    原以为离开昀州,不再同对方有交集后,一切便会有所好转。却不料那样清丽的面孔却好似无孔不入一般,竟又生生侵入了他的睡梦中。

    这一次,他梦见江袅在罚跪。

    那是一个滴水成冰的腊月,天色阴沉沉的,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他从外面回到府中,远远的便见下人们聚在一起议论纷纷,那幸灾乐祸的模样竟连他走近了也不曾察觉。

    骤然见世子出现在身后,下人们不得不说出实情,原是萧夫人发现自己最喜欢的一只翡翠镯子不见了,派人四处搜寻,最后在世子妃的贴身丫鬟碧桃房中找到。

    当着萧锦元的面,下人们虽不敢说得太露骨,可话里话外对这位出身低贱的世子妃无不透出鄙夷的意思。加之世子素来冷待这位世子妃,这是府中上下人人都心知肚明的。

    人心便是如此,因着门楣显赫,便是奴才也觉得自己高贵几分。

    “夫人昨夜派人去那碧桃房中找到了镯子,人赃并获,当即便将人拖走了。到底是商户出来的丫头,见钱眼开,不懂规矩。可世子妃对此似是颇有微词呢,今日一早便在清和院长跪不起。知道的只当是她在替丫头求情,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在要挟夫人呢!”

    挑拨之意不言自明。

    萧锦元没说什么,遣散了下人,迟疑片刻,终究还是往清和院去了。

    远远的,便见朦胧的细雨中,一道单薄的身影跪在院子中央。周遭时不时有下人来回走动,却只当她不存在般,连对看一眼也不曾。

    显然是跪了有些时候了,江袅的衣衫几乎已是透湿,便连发梢处也微微地淌着水。

    萧锦元恍然地想起,今日午后有一阵雨势变大,有如瓢泼,若她一早便跪在这里……

    心口忽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他伸手按住前胸的位置,微微蹙眉。

    在一旁替他撑伞的茗宣看在眼里,低声关切道:“主子……”

    心口的疼痛愈演愈烈,萧锦元心知若是自己贸然插手,以楚愉的性子只会变本加厉地磋磨于她。

    “罢了,回吧。”收回目光,他转过身,顿了顿,却道,“你且去看看那丫头现下如何,将人护着些。”

    内宅那些手段,萧锦元自幼便是见过的,自知若是楚愉想整治的人,落入那些丫头婆子手里,会是怎样的下场。

    茗宣匆匆而去,匆匆而返,带来了那丫头已被打死,抬出府去的消息。

    “世子妃听闻这个消息,当即晕了过去,现已被人送回了屋。”他回禀道。

    到底还是迟了些。

    萧锦元正在写奏章的手顿了顿,终还是搁下笔,起身往外走。

    茗宣自知他的去向,也不多言,只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

    二人虽同在倚梅院的屋檐下,萧锦元忙于朝政,每每归返便只是宿在书房,并不回房,故而二人已有许久未打过照面。

    上次见面,还是他夜半受了伤,叩响她门楣的那一次。

    江袅的屋子依旧弥漫着冷情的气息,因着没了贴身丫头,连个正经侍候的人也没有。萧锦元进屋时,只有个丫头瞧着二郎腿坐在几步开外的凳子上,百般不耐地搅弄着药碗,显然是被临时指派过来照料的,并不尽心,便连主子的被角未曾掖好也浑不在意。

    骤见萧锦元进门来,那丫头吃了一惊,忙站起身来。

    萧锦元皱了皱眉,冷声道:“出去。”

    那丫头只得低下头,落荒而逃。

    萧锦元缓步走到床边,垂眸凝视着床上仰面而卧的人。江袅面色苍白,两颊却隐隐泛着病态的红,似是仍旧有些冷,她周身隐隐地有些颤抖,好似一片在寒风中孤零零随风摇曳的枯叶,教人端的心生怜惜。

    他伸出手,替她将被角掖好,心却再度开始撕裂般疼痛。

    那疼痛排山倒海,如同万蚁啃噬般,萧锦元一时竟有些招架不住,只得退开几步,转头冲茗宣道:“去寻个可靠的丫头来,日后便跟着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拿我的名帖去宫中请徐太医过来,便说是我身体不适,速去速回。”

    茗宣虽通医术,可她病成这番模样,让他诊治终归是有些不放心。

    待到茗宣离开后,萧锦元这才退至墙边坐下,缓缓舒了口气。

    明知不能看,可目光却总禁不住要落在床边。

    心口再痛,也无法自持。

    以至于待到茗宣携徐太医匆匆返回时,后者见到萧锦元明显苍白的面色,不觉大吃一惊。

    可萧锦元却只是摆摆手,道:“无妨,只是有些疲累而已,劳太医替内子诊治一二。”

    徐太医将信将疑,却也只得依言而行。

    好在江袅只是淋了雨,染了风寒,加上急火攻心,才一时间晕了过去。徐太医开了方子,又叮嘱了几句后,又看了看萧锦元,不无担忧地提出想为他诊诊脉。

    却被他摇头婉拒。

    茗宣很快寻来一个丫头,名唤绿腰,原是府中的烧火丫头,因着地位低贱,给了江袅也没人有微词。

    绿腰在厨房也是受欺负惯了的,能被选中可谓是感恩戴德,因而很快手脚勤快地照料起江袅来,尽心尽力,不敢有半分马虎。

    萧锦元见状,这才放心离去。

    之后的几天,他忙于公务,每每回府已是深夜。

    经过江袅所在的院子时,照旧会脚步微顿,看看那扇窗里,是否有烛火亮起。

    起初二日是没有的,显然是江袅病还未大好。

    直到第三日,烛火终于亮起。

    灯火昏暗,却如同黑暗中最明亮的星子,让他的心头也生腾起融融的暖意。

    几日后,萧锦元隐隐听人说,楚愉“失窃”的翡翠镯子又重新出现在她的手腕上。他并不觉得意外,这便是楚愉的手段和性情,将一个想要整治你的心明明白白摊开在表面上,甚至不屑于作伪。

    任是你心知肚明又如何,终究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那天傍晚,萧锦元回到院中,难得地同江袅同桌用了饭。江袅经此一事分明是瘦了些,本就极小的一张脸此刻下颚越发削尖,更衬得一双杏眼大而水润。

    为了不让人知道绿腰是自己安排的丫鬟,他只作刚知道碧桃之事,随口道了句“丫头而已,再买一个便是”。

    话音落下,便明显看到江袅眼中的光芒为之一暗。

    可她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将一切的委屈隐忍下来,甚至未曾对他多提一句。

    梦至此,便悠悠转醒。

    萧锦元反复回味着梦中的场景,却觉得心绪难平。他很快唤来一名老妈妈,问她厨房里有哪些丫头。

    老妈妈初时一愣,很快如数家珍地开始一一报名字。

    萧锦元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绿腰”二字从对方口中说出,他搁在扶手上的手,这才突然收紧。

    果然有一个叫绿腰的烧火丫头。

    可是,他身为世子,过去从未踏足过厨房那样的地方,又如何会在梦里得知一个烧火丫头的名字?

    还有那梦里的种种情形,足可见他与江袅分明已是夫妻。

    数月以来所梦见的种种走马灯一般地自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也随即浮上萧锦元的心头。

    莫非是……前世?

    似乎唯有如此,一切才能解释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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