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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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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身世家、向来锦衣玉食的薛三公子,素来只有他拿钱砸人的份,还从未有过这般被人拿钱砸的经历。以至于待到江袅离去后,他在原地怔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

    终是按捺不住好奇,走上前去拿起桌上红封打开。眼见里面各装了一张五千两的银票,更是惊上加惊。

    要知道,即便是他这个纨绔,在京城毫无顾忌大手大脚一整年的开销,也不过三千两银子。而江袅为了这么一件事,出手便是两个五千两。

    足见江家家底,是何等的深不可测。

    “好家伙,这哪里是道谢来了,分明是拿钱堵咱们的嘴呢!”他看向萧锦元,不可思议地道,“过去在京城时,多少姑娘故意落水,就等着你英雄救美,好以身相许呢。这江袅妹妹倒好,生怕跟你沾上关系,竟如此着急地撇得一干二净!子初,我若是你,可受不了这委屈!”

    更何况,人家已将话说得全无转圜余地。这银票二人若拒而不受,倒好像是不愿答应保密,有意存了毁人家姑娘清誉的心思一般。

    不收,倒显得不爷们儿了。

    薛玉珩头一次体会到,被钱砸的滋味竟然也如此难受。

    而同他的暴躁抓狂相比,萧锦元自始至终面色却只是如水般沉静。

    薛玉珩见他不言不语,也猜不透对方在想什么,发了会儿牢骚,自觉没趣,便找了个借口回去补眠了。

    待到屋内总算清静下来,萧锦元凝眸看向桌上的两个红封,目光越发幽邃几分。

    他并不是个爱管闲事之人。

    可偏偏,对于江袅的闲事,却是一个接一个的管了。

    诚然,给庄狄设局这件事,于他而言,并不全是为了那个女子。

    这背后自有他的目的。

    可萧锦元无法否认的是,自己此举到底还是存了些私心。

    那夜庄狄拿着匕首刺过来的瞬间,以对方的身手,本不可能近的了他的身。可一念之差间,他便倏然卸了力,生生受下这一刀。

    他知道,倘若自己替江袅收拾残局,又因此而受伤,以对方的性子,一定会前来致谢。

    她素来便是如此,若是欠下人情,定会找旁的方式还回去。

    这个念头,让萧锦元自己也吃了一惊。

    为何会如此肯定,竟仿佛是很了解这个女子一般?

    他自己也说不清。

    故而,他越发需要借这个机会确认一番,近日频频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情,是否当真是因为这个女子而起。

    方才四目相对间,他得到了答案。甚至比他所预计的更多。

    他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和这个叫做江袅的女子,在某个特殊的时空里,是有过交集的。

    二人之间的一幕幕,是如此真实,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可不知为何,这样的答案,反而让他内心越发的不平静。

    大抵是白日里思虑过深,当天夜里,萧锦元竟再一次梦见了江袅。

    梦里,他不知是受伤还是生了病,昏昏沉沉的躺在床榻上,钝痛一阵一阵地在周身蔓延。

    等清醒过来时,背脊上早已出了一层薄汗。

    他缓缓睁开眼,正要挪动身子,却发现床畔还有一个人。

    是江袅。

    她歪着头趴在自己身侧,面容一半埋在衣袖之中,一半露在外面,正沉沉睡着。

    此刻天光已是微亮,晨曦将她的翘挺的鼻梁镀上了一层淡金色,连带着眼下根根分明的长睫,也有了一层金灿灿的颜色。

    却到底遮盖不住眼下那一团浓重的乌青。

    显然是一夜未眠。

    他垂眸静静凝视着这一幕,许久许久。

    直到女子喉间传来几声低咳,他这才意识到,对方正无知无觉地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只穿了件素白的单衣,肩头批着的淡青色的外袍不知何时早已滑落在地。

    更深露重,她身子本就不济,这般衣衫单薄自是受不住的。

    萧锦元眉间微不可察地有了一丝褶皱。

    随即起身,轻轻将人抱起。

    正此时,怀中人微微一动,声如呜咽,“锦元……”

    话音未散,眼中已是落下一滴泪来。

    萧锦元如被烫伤般顿了一顿,却见对方双眼紧闭,鸦羽般的长睫沾了水滴,微微抖动着,如同在雨中扑腾翅膀的蝴蝶。

    在自己面前,她素来只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声“世子”,未见半分僭越的亲昵。

    可在她自己的梦里,她小心翼翼地唤他,锦元。

    萧锦元心里忽然狠狠一痛,仿佛最柔软的所在,被人用力攥紧。

    他猛地睁开了双眼,这才意识到,梦醒了。

    可钝痛却并未随着梦境散去,还真真切切地残留在心头。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梦里的女子,是满心满意地爱着自己。那爱意纵然不言不语,也会从眼底泻出,教人一眼便看得分明。

    原来二人的关系,也曾如此亲密过。

    可为何现实中的江袅,却是如此的不同?

    萧锦元坐起身,压抑着内心的烦躁,看向窗外浓重的夜色,只觉得脑中仿佛有一条蜿蜒的丝线,龙舞蛇行一般,怎么也抓不住。

    次日一早,在听说萧锦元大清早便要出门时,薛玉珩说什么也要跟上去。

    吃一堑长一智,再有热闹,他宁死也不能错过!

    但很快,薛玉珩便有些后悔了。

    因为他发现,萧锦元今日的气压颇有些低,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

    而这种后悔,在发现二人来到昀州大牢时已达到顶峰。

    薛玉珩几乎是欲哭无泪,早知道萧锦元会带自己来这种地方,他一定有多远滚多远好吗?在云香楼里吃香的喝辣的,软玉温香抱满怀不好吗?何苦要来这里受精神折磨!

    此时此刻,他很没出息地躲在刑讯室外,伸手捂住了耳朵。

    虽然还没开始,但等会能听到什么,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一道栅栏之隔的刑讯室内,灯火昏暗,处处透着阴冷而潮湿的气息。倘若细嗅之下,还能闻到隐约的腥膻气息。

    非是此处没有打扫干净,而是经年累月,一层又一层血迹的覆盖,让那气息早已深入这里的每一处。

    屋内正中央,萧锦元靠坐在一把梨花木的太师椅上,神情淡淡的,可周身上下每一寸,都隐隐透出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威压。

    小心立一旁的孔知州,背脊已然被汗水浸透。

    最初听闻有人来访,提出要面见庄狄时,他正斜倚在贵妃榻上优哉游哉地吃着葡萄,对此并不以为意。

    一桩轻松解决的窃案而已,虽然犯事的乃是市舶司的人,可论品级低下,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总不至于还有人专程前来保他吧?

    加上昨天他的第三房小妾和他闹了一夜的脾气,心里正烦着呢,便颇为不耐地摆手道:“朝廷要犯是什么人都能见的吗?当本官这州府衙门是菜园门子呢!去去去,别什么事都来烦本官!”

    差役迟疑片刻,却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道:“门外的公子说,此物……大人见了自有计较。”

    孔知州一眼看出那荷包是锦缎所制,且绣工精美,由此可以推测里面装着的东西,自然也是价值不菲。

    他心念一转,只道对方这是给自己送好处来了,眼睛不觉一亮,却又兀自端着架子,期期艾艾地道:“嗯……那个,姑且拿给我看看吧,万一真有什么缘由呢。”

    说着将手中的葡萄扔进嘴里,从差役手中接过荷包。

    却在打开的一瞬间,霍然变了脸色。

    “咳咳咳!”孔知州险些被葡萄呛得背了气,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快!快!”他忙不迭地道,“赶紧随我出去相迎!”

    说着慌慌张张地跳下了榻,若非差役提醒,险些连鞋都忘了穿。

    那荷包里装的可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一枚玄铁令牌。

    可身为州府一级的官员,孔知州却清楚的知道这枚看似平平无奇的令牌,究竟意味着什么。

    先帝当年南征北战时,为了便宜调度各方军力,曾用精制玄铁打造了三枚信物,其上刻有真龙纹章,名唤“帝令”。

    不论何人,手持帝令,便可代替先帝发号施令。

    见帝令者,如见天子本人。

    在那个天下割据,战火纷飞的年代,帝令可保各方人马对变幻莫测的军情,做出最迅捷的反应,自是功大于过。可若是放到太平年间,此物的存在,对皇权便是极大的威胁。

    故而先帝建立大胤后,不仅将三枚帝令尽数收回,更是将其被赋予的权力一削再削。

    尤其在先帝驾崩之后,这帝令,便几乎再也没出现过了。

    可如今,却竟让他再见着了,也不知是福气还是祸患。

    毕竟,帝令虽已被削,却到底代表了陛下的意志,持有帝令之人,无异于陛下私卫。若有所求,他一个小小的知州难道还能不应?

    对这庄狄,说是面见,实则不过是提审。哪怕要将人堂而皇之地带走,他又岂能说一个不字?

    念及此,孔知州借着擦汗的功夫,再一次偷偷打量了坐在椅子上的人。

    除却那足以让小姑娘一见误终身的容貌外,更让他在意并且为之惊叹的,却是对方周身透出的,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气度。

    既有孤松般的傲岸,又有山岳般的沉稳,更兼具深渊般的难测。

    云山雾罩一般,教人不能轻易看透。

    倒让他想起那句“金鳞岂非池中物”来。也难怪年纪轻轻,便能手持帝令,来去自如。

    正思量着,冷不丁外面传来动静,是差役将五花大绑的庄狄押了过来。

    孔知州按照惯例,正待让他们将人绑上十字原木,再上几个酷刑震慑一番,却听一道低沉清隽的嗓音缓响起,却是萧锦元缓缓站起了身,冲他微一颔首道:“多谢知州,余下之事,便不劳烦大人了。”

    竟是被下了逐客令,还是在他自己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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