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接到邱卿卿电话的时候，赵晚缨真切觉得自己确实被当了回用完就扔的工具人，她这厢巴巴跑来陪邱卿卿发泄情绪。那边女明星在去往机场的路上才想起给自己来个电话说临时接了新工作，让她自己安排剩下的行程。
得嘞，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自觉。赵晚缨在心里骂了邱卿卿千八百遍，收到对方微信转账的时候，又狗腿子般地发了个奴才卑躬屈膝喊“喳”的表情包。能屈能伸第一人赵晚缨是也。
“怎么了？”代清川见她表情变换多彩，出声询问。
赵晚缨耸耸肩，“被人放鸽子了，本来是过来陪人的，正主现在走人了，我留在这儿的事情结束了。”
代清川倒是听出了另外的意味：“赵警官晚饭跟我一起吃吧。”
话题转得这么快，赵晚缨没跟上他的思维，歪了歪头表示不解。
代清川笑了一下，解释道：“原定就是今天要请赵警官吃饭的，虽然地点不对，但好歹我们厨师和客人都在这儿，这顿饭怎么也不能过去了。况且，赵警官要陪的人走了，一个人吃饭也无聊，不如接受我的请客邀请。”
他看了下时间，日头渐落，屋檐半边金黄半边阴，街头巷尾的热闹又逐渐冒出来。
“代先生不是不吃外面的东西吗？”赵晚缨见他出了小茶间往楼下走，也快步跟了过去。
他钻进一楼大厅的后厨时，赵晚缨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说的厨师是真的厨师。
“所以我得自己做。”他举着手里的萝卜和土豆，“我和这里的老板已经比较熟了，所以厨房能随便用。”
说不上来，自从跟赵晚缨一起吃饭后，代清川吃饭的时候总是想到她吃东西的样子，眼前的东西仿佛是满汉全席，吃得异常满足，香喷喷的，嘴角都带着微笑，眼睛眯起来，好不惬意。
“赵警官，你先坐着等等，我动作挺快的。”代清川说着，已经开始忙活起来。
赵晚缨想上前帮忙，“我给你打打下手吧，我光看着不太好。”
想起她上次被油炸到的样子，代清川犹豫了一下，对方却拿起一旁的蔬菜打开水龙头，“我帮你洗菜，不碰火。”
有人帮忙，代清川当然乐意，切土豆丝的手速都变得快起来。
正惊讶于代清川炉火纯青的刀法时，老板从正厅掀了厨房帘子进来，一边进还一边喊，“代先生，我想起来她是谁了！她原来是这家房子主人的外孙女！”
老板是大嗓门，她甫一进来，看到两人齐刷刷地抬头看自己，瞧见赵晚缨的脸，她更加确定了。“诶！圆圆！还记得我吗？我是七街魏家招待所家的魏莱！”
赵晚缨幼时，这条街上的孩子跟七街的孩子不对付，三天两头约着斗，斗蛐蛐，斗纸牌，斗啥的都有……七街的头头，就是魏莱！
长大后的两个人再一次见面，想起幼稚的童年，不禁笑出声来，愈演愈烈，徒留代清川在一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年你可能跑了，我那时候都追不上你。还有爬树，你跟只猴子似的，一下子就窜上去了。”魏莱喝了口酒，拍着桌子，说起小时候两个人的比赛，“我都赢不了你。”
赵晚缨也跟着灌了一杯啤酒，撑着下巴，“你也很厉害呀，打水漂都没人赢过你。现在你还能八连吗？”
“不行了不行了，多久没玩那玩意儿了。你现在在哪上班呢？你去眷城以后，我都好久没听过你的消息了。前几年罗雪帆回来，我也没赶上跟她说几句话。”
赵晚缨说自己在眷城派出所做个小警察，魏莱拍着她的肩膀感叹：“要说还是你有出息，长着长着就当警察去了。”
“对了，我外婆这房子是卖给你家了？”赵晚缨夹了一筷子土豆丝，酸辣的味道下饭极了。
魏莱摇头：“这房子被转手了几家，我也是前几年才接手的，也就是那几年，代先生过来的比较频繁，我们才认识。不过我也没想到你跟代先生也认识，这世界这么小的吗？果然大家都是有缘分，来，我们喝酒！”
代清川胃不好，没沾酒，只拿了椰奶跟两个人碰杯。
“我也想不到自己住的民宿原来竟是赵警官外婆家的房子。”代清川抿了一口饮料，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最近几年我过来，水泗岛的环境大不如从前了。”
魏莱叹一口气：“水泗岛这些年的生意不好做啊，岛上要建新工厂了，民众都在抵制，觉得会影响这边的生态环境。当年圈了一块种植基地过去，我就听老人家说，开发不会停止，谁知道这么快就又要建厂了。”
“工厂污染这么大，不是应该建在郊区吗？怎么会放到岛上来？岛上的居民怎么办？”赵晚缨隐隐也跟着着急。
魏莱点头：“是啊！可有钱人把地买了，又忽悠政府说会做环保措施，我们再怎么抵制也没有用。新的厂子建成，又会解决一批劳动力，提高了就业率，政府何乐而不为呢。”
两人说着，代清川电话响了，他走到院子接电话。
张展羽开门见山：“你让我查的人，确实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你要找的人。”
听见这句话，代清川心脏嘭地一声仿佛要炸开，找了这么多年，他竟有些难以置信。回头看了一眼正跟魏莱说得热火朝天的赵晚缨，代清川没来由地失落了一下。
“邱卿卿，26岁，薇华娱乐的艺人，十八岁出道至今，不温不火，角色以跑龙套居多。前几天因陷入小三门事件，被迫休息一段时间。”
“小三门是怎么回事？”
“媒体误会邱卿卿是关劲山关经理的情妇。”张展羽简洁明了地回答。
关劲山，这个名字在代清川脑海里转了一圈。“是瑰丽的人？”
“对，是董事长的手下。哥，这件事应该是冲董事长来的。”张展羽对代清川的称呼变了。
代清川心思转了转，“我知道。”
自从张展羽成了自己的助理，守着那份界限，几乎不会再叫他哥。现在听到，还有些触动。
“要找机会见一见邱卿卿吗？”张展羽见那边不再继续说话，便问了一句。
结果来得太快，代清川有些措手不及，明明这几年一直在寻找，但真的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了，他竟有些犹豫了。身后传来赵晚缨的笑声，代清川自问，她竟真的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吗？
代清川回头，赵晚缨笑得望后仰，头发散开来，随着身体抖动。这份欢愉，是他所不能体会到的，让他心生向往。
“先暂时不用。”代清川压下心头的悸动，“我先回一趟家里吧，她在家吗？”
“董事长这两天都在家里，关经理这件事导致股价下跌，董事长紧急处理后，身体有些吃不消。”张展羽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总公司做事，对董事长的事情比代清川知道的要清楚得多。
“好。我明天会回去。”
将要挂电话之际，代清川想起来，叫住对方，“展羽，不管邱卿卿是不是那个人，可以先帮她一把。”
这边，赵晚缨接到李维的电话，与接完电话回来的代清川擦肩而过。
“维哥，我不在眷城。”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赵晚缨的表情有些凝重，“嗯。我尽快赶回去！好的！”
说完，赵晚缨挂了电话走到餐桌边，“魏莱，代先生，我有事得回眷城去，你们继续吃着。不好意思，魏莱，下次你到眷城来打我电话，我带你逛逛！”
她捞起外套就要走，代清川疾步跟上来，“赵警官，都过了饭点，客车站已经停止发车了，你怎么走？”
“我看看网约车。”赵晚缨已经在手机app上开始翻找车辆信息，却被代清川按住，他对赵晚缨说：“我带你回去，我开车来的，你等我上去收拾东西。”
“魏老板，我送赵警官回眷城，麻烦你帮我办理一下退房手续。”
魏莱站起来往柜台走：“诶！行！”
赵晚缨看着他动作很快地上楼，冲着他喊：“我回酒店收拾东西！我们在水泗小学门口集合！”
“好！”楼上传来回应声。
李维的电话是有紧急任务，明日一早要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具体内容没多说。不过她今晚就得回去，不然早上根本赶不上开会。
赵晚缨拎着包跑到小学门口，一辆黑色的大g开着双闪，一只挽着袖子的白净手臂伸出车窗外，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白色的东西。
走近一看，竟是一根棒棒糖。赵晚缨无语地笑出来，对方却递了一根棒棒糖过来，“吃吗？”
夜色渐浓，日光消散得快极了，月亮迫不及待地坠在车前，招摇着自己的颜色。
赵晚缨含着糖坐在车上，身边的人咔吱咔吱地咬着糖块，好似知晓她的疑问，自己开口解释：“我不吃外面的东西，也不是所有东西都不吃。这个牌子的棒棒糖是我从小吃到大的。”
“我没质疑你说的话。”赵晚缨拿下糖果，舌头卷了一圈黏腻的糖渍，是巧克力味的，甜中带苦。
“一个人开车容易发困，得吃点东西才行。”代清川解释自己吃糖的原因，“赵警官有驾照吗？”
“有！下个服务区换我开吧，不过我没开过这么好的车，得适应一下。”赵晚缨以为他是想跟自己换着开，便如实回答。
代青川说：“这点路程我还不至于让你换着开。只是好奇而已。”
“我们日常需要巡逻，有时候还得飙车，代先生信不信，说不定我的车技比代先生要好？”赵晚缨不甘示弱，翘起骄傲的二郎腿。
代清川闷声笑着点头，“嗯，我信，你很厉害。”
厉害到，仅仅初次见面就能把他背下七楼，还不求回报。厉害到，在下雨天打120把胃疼快要晕过去的他送到医院而忘了自己的东西。厉害到，在面对歹徒时，能徒手爬上高高的平台飞扑歹徒解救人质。
代清川知道自己对身边的人不一样了，连心跳都在加速，嘴里的棒棒糖比以往都要甜上几分。
他摸摸眉，忍不住又轻轻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