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春华之死
就“宁园”这点小地方,只几个人,就将院子围了个满满当当的。
院子中间放着一句尸体,过着白布,在这深夜里看着很是骇人。
邵药自幼胆小怕黑,这会子是拼了命的往对若舟怀里钻。
“阿耶,你叫我过来作甚。”
在大宅院里死人那是常事,今天打死一个明天病死一个,往常也曾向今日这般兴师动众的。
“药儿啊,你别怕,阿耶在这陪着你呢。”邵海壶直接略过在一旁哭哭啼啼的绍雪斐,满眼心疼的走到邵药身旁。
“本不想惊动你,可这事说起来,还和你有些关系”邵海壶欲言又止。
“阿耶这话是何意?”邵药听得周身打了一个激灵,在她不知道的剧情里,她难道还惹了什么人命官司不成?
“大姐姐,是我对不住你。”绍雪斐跌跌撞撞的走来,一把将邵药从杜若舟怀里拽出来,抱着痛哭起来。
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啊。
邵药一头雾水的好不容易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来,问道:“妹妹有话好好说,到底是何事啊?这死的又是何人啊?”
“之前大家都以为姐姐死了,我想着春华这丫头机灵,便向母亲将她要到了身边”绍雪斐没说几句,又是哭哭啼啼起来。
“药儿啊,这是可不能怪你妹妹,是春华自己行为不检,抹了脖子”
“你说谁?”邵药瞪大了双眼。
“春春华”谢姨娘小声又重复了一遍。
邵药望向那白布,颤颤巍巍的走过去,伸了几次手,都没能拿开那白布。
“还是别看了。”杜若舟挡在她的身前。
邵药先前有四个贴身丫鬟,春华、秋实、桃子和银杏。银杏到了年纪,邵药便要求阿娘给她许了人家。春华秋实年纪还小,所以多数时候,都是桃子在照料。原本在邵药还庆幸她们因此逃过一劫“融春苑”一劫,没想到再见却成了一具尸体。
“谢姨娘,你刚才说她行为不检点,是什么意思?”邵药稳下心神,强忍心中悲怒。
谢姨娘身边的杨妈妈上前说道:“也就是前些日才发生的事情,小姐不在府中的那些日子,春华总是心不在焉的,同她说话也不应,后来便时长是寻不见人,我们姨娘想着她先前毕竟是小姐屋子里头的人,想来是因为小姐伤心过渡,便也就没有过度苛责。不料后来”杨妈妈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脸上露出羞愤的神色。
“后来同她住在一起的小翠说,她竟怀了身孕已有月余”
“这不可能。”邵药脱口说道。
她从不知道,春华与哪个男子要好的,怎么会突然就有了身孕。
“怎么不可能,这可是姨娘亲自找郎中给看了的,错不了。”杨妈妈继续说道,“谢姨娘心善,想着她说出那男人是谁,成全了他们也当是积德行善一场,没想到她死活不提,谢姨娘没办法就让她在房间里好生休养,心想着许是过些日子,便就想清楚了,说想到”
邵药扫了一眼院子,问道:“秋实呢?怎么也没看到秋实?那郎中现在又在何处?”
杨妈妈答道:“秋实说姑娘去了,不想在邵府待着了,便出府去了。原你也是给了她自由身的,她想去哪,我们也没拦着的道理。至于那郎中,说来也巧,昨日姨娘身子不敞亮,想去请那郎中来看看,却是扑了空。问了旁人才知道,他们回了老家去了。”
“那还真是巧。”邵药冷笑一声,转头说道:“阿满,你现在就去请个郎中来。”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可是使不得使不得的呀。”杨妈妈忙拦住阿满,转身又对邵药说道,“二小姐不日即将出嫁,这时候若是传出去这等丑事,恐是要惹得人笑话的呀。”
“姐姐莫动气,我这不是想着自己就要出嫁了么?我身边的丫鬟尽是一些蠢笨的,到了赫连家,别是给咱邵家丢了脸面,这才想着日后带春华一同嫁过去,一来我身边有个照应,二来她是个做事稳妥的,若是我出了什么错,也好能在一旁提醒着我些。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若是不愿意直接同我说了便是,何必走了这条路呢,都是我的错,是我做事情不够周全——”绍雪斐说着说着又哭嚎起来。
邵海壶冷哼一声:“他们赫连家要什么脸面,你虽说是个庶女,但你嫁给他赫连君珩,那也算是下嫁,你大可不必如此小心谨慎。”
这话说完他又转头看向邵药,放低了声音柔声说道:“药儿啊,杨妈妈的话也不无道理,我们与赫连家向来是不对付了,这时候是万万不能被赫连发那个老匹夫看了笑话的。”
“妹妹出嫁,自是嫁的她的,春华是个丫鬟,赫连家怕是不会将一个丫头的事情放在心上。”邵药道。
春华死的不明不白,还要给她平添上一个污名,邵药决不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谢姨娘上前一步拉着邵药的手:“可这毕竟是一条人命,还是一尸两命,常言道是人言可畏,你就当是疼疼你妹妹,这事就不要声张了,可好?”
邵药眼神一凛:“我若是非要查清楚呢?”
“哎呦我的孩子啊,这有什么可查的,姨娘的话你还不相信么?”谢姨娘急的直跺起脚。
“阿耶,你怎么说?”邵药转头看向邵海壶。
邵海壶一脸为难的看着她,他是个顶要面子了,为了一个贱丫头的死亡真相去损害邵府的颜面,他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父亲不必为难,谢姨娘也不必担忧,我有一个远方表妹,她祖上是行医的,想必能帮上一二。”一直沉默不语的杜若舟此时突然站出来,说出了一番让众人皆是变了脸色的话。
“表妹?我怎么不曾听你说起过?”邵药打量着他。
“说起来是远亲了,小时候曾在我家中寄养过一些时日,后来出了家,在庵中修行,也给一切穷苦人家瞧病。”
邵药登时楞了一愣,他说的表妹,难道是虞楚莲。
“不成不成,谁知道你那个表妹嘴巴牢不牢靠的了。”谢姨娘再次摆手反对道。
“姨娘,你百般阻挠,难不成是害怕查出些什么不成?”邵药斜了她一眼说道。
“你不要污蔑我小娘,春华来我们苑里也不过没几日,我们还能无缘无故害她不成?”
绍雪斐不乐意了,终于不再哭哭啼啼,嚷嚷道:“你问问我们院里的人,我们可曾苛待过她?我小娘前些日子还赏了她一个上好的镯子,就希望她日后跟着我能尽心尽力。”
“那就算是为了你们苑里的清白,那更是要查清楚了。”
“行了行了,都别说了,吵得我头都疼了。”邵海壶揉着脑袋,视线望向杜若舟,说道:“这样,就按你说的,去将你说的那个什么尼姑表妹找来,记得,千万不要声张,也嘱咐她将嘴把牢了。”
杜若舟得话点了点头:“父亲放心,我会将事情做稳妥。”
谢姨娘在一旁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身旁的绍雪斐拉住了。
“药儿啊,你身体还没有大好,别再为这点小事操心了,就交给他,你只管好好休息。一个女人家的得好好爱惜自己,这些个糟心事就交给男人就好,你就只管吃好喝好睡好,开开心心的,好不好?”邵海壶心疼的看着女儿,又是一通的唠叨。
“阿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随随便便死掉了。”
“呸呸呸,说什么死不死的。”邵海壶忙超一旁吐了几下口水。
“阿满,你找个靠得住的,将春华安置到屋子里。”邵药向来想,又加了一句:“找个干净的屋子。”
阿满得了命令手脚麻利的就找来了一个亲信将事情办妥了。邵海壶急着去了他那新纳的小妾楚晶晶的屋子里,谢姨娘和绍雪斐也悻悻的回了自己房里。
只留下邵药看着阿满将屋子上了锁,又派了那亲信在门口守着,这才放心的同杜若舟回了自己院子。
“你方才说的那个表妹,医术如何?”邵药主动提起虞楚莲。
杜若舟答道:“不算精通,验尸想是没有问题的。”
邵药想不通,他为何要在此时将虞楚莲引荐进邵府,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一个修行的道姑,如何还能再嫁给他。
她越是想不通,心中越是不安。思来想去,掌控不了的事情,还是先扼杀的好。
于是她又开口说道:“让一个女孩子家的做这样的事情,会不会不好,而且再怎么说,她也还是你的远房表妹。”
“春华是你亲近的丫鬟,既然你想为她主持公道,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放心吧,我这个表妹在庵中修行,是个心智坚定又胆大之人。”杜若舟话中处处是在为她着想,她却知道他的目的不在于此。
若是她拒绝的紧了,反而打草惊蛇,就暂这样定着,且行且看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