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重生归来
汴安城实行宵禁制度，且执行严明。鬼市所处的地界儿，本是汴安城内一处墓地，千年来盗墓贼来了一波又一波，生生将这地下墓室变成了一座不见天日的鬼城。
到了当朝，鬼城离经风霜，墓室顶部坍塌了大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什么三教九流见不得光的人都往此处躲，为了谋生，自然也多做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年岁久了渐渐形成规模，成了现在鬼市的样子。
要说天子脚下，为何能容忍这样藏污纳垢之地，这就是帝王之道。邵药自是想不通透的，但是她阿耶说，就和水至清则无鱼一个道理，哪个朝代的兴亡，不是踩着尸骨摇旗呐喊的。要真是论起清浊，怕是上头的那位，便是要排那第一个。
“呦呦呦，是赫连公子啊。”
伴随着些许的地动山摇，蓉妈妈那壮硕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邵药的视线中。她穿了一件深衣，但不知为何，下裳却是裹了一层绿色金纹的纱裙，远远看上去，就像一个行走的倭瓜。
“赫连公子昨晚玩得可是满意？”蓉妈妈笑岑岑问道。
赫连君珩：“蓉妈妈推荐的人，那当然是满意的。”
“呵呵呵呵呵”蓉妈妈咯咯咯咯笑的像个老母鸡，“赫连小公子也末药框我了，谁不知道邵家和赫连家的关系。”
赫连君珩：“果然什么都瞒不过蓉妈妈的眼睛，既然如此，我便承了蓉妈妈这份恩情了。”
“客气客气，好说好说。”蓉妈妈那满脸的横肉叠在一起，几处深深地勾勒足以夹死几只苍蝇。
两人说着没头没尾的话，邵药一言不发的听着，沉思了一会儿才听明白。
那蓉妈妈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此时放过自己，不会是因为赫连君珩的面子，想必日后是还有用的到赫连君珩的地方。
“邵姑娘，前些日多有得罪，您也别放在心上，日后有用得到老姐姐的地方，尽管开口。”蓉妈妈说着场面话，邵药都一一应下了，但这蓉妈妈的嘴，她可是不会信得，除非
“蓉妈妈既然这样说了，那我可能跟妈妈要个人？”
没想到她会如此做派，蓉妈妈面上一愣，拿着扇子的手僵在一处，赫连君珩闻言却是轻声笑出来。
他这一笑，蓉妈妈才又忙整理了表情，面露为难的说道：“我只是个老妈妈，这苑里的姑娘都是签了身契的，若是白白给了姑娘，怕是东家”
“看来是我为难妈妈，那便罢了，当我刚才的话没说。”邵药边说着，边露出了失落的神色。
蓉妈妈面色讪讪的看向赫连君珩。
“你且去吧，我随后将钱送过去。”赫连君珩终于开了口。
“既然赫连公子这样说了，那不知邵药姑娘所说的，是何人？”蓉妈妈问道。
邵药笑答：“就是昨晚服侍我的小丫头，丁香。”
蓉妈妈应下后，便大腹便便的摇晃着笨重的身子，又消失在了人群中。
“你要那丫头做什么？”赫连君珩问道。
邵药耸耸肩，随意答道，“瞧着喜欢，带回家养着。这丫头赎身的钱，等我回头还你。”
赫连君珩轻笑，没将她的胡言乱语放在心上。
要等蓉妈妈去领人，他们便暂时在这鬼市有一搭没一搭的闲逛起来。邵药本老想着同蓉妈妈一同去“融春苑”，但是被蓉妈妈婉拒了。说是那腌臜地儿，不适合姑娘去，全然忘了昨夜邵药还是她嘴里那凤上枝头变凤凰的待估商品。
邵药的衣服太过扎眼，赫连君珩待他去布庄换了一身衣裳，邵药被店里的人摆弄了一番，完事儿一照镜子，站在他面前，活脱脱那就是跟在富家公子身边的小丫头。
他绝对是故意的。
邵药又是在心里将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趁火打劫还占她便宜，等她回了家中，多的是时间同他慢慢算账。
白天的鬼市其实和外面没有太大的不同，除了破败。邵药有些累了，两人随意找了一处店坐下，边吃茶边等。
“你回家之后有何打算？”赫连君珩问道。
“什么什么打算。”邵药装起了傻。
“他能害你一次，便能害你第二次。”赫连君珩语气淡淡的，神色也是淡淡的。
邵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想从他那双亮晶晶的眸子里看出些什么蛛丝马迹，但□□裸的盯了半晌，也不过只是隐隐看到了自己倒影在瞳孔里的影子。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里的？”邵药试探性的问道。
“我是听说‘融春苑’出了新把式，我就好奇来玩玩，遇见你这是巧合。”说完，像是怕她不相信一般，又加了一句，“真的。”
邵药听完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笑。
是城里的秦楼楚馆不够他逛了，还得上赶着来这破旧不堪的糟心地儿。
“你别不信，昨晚你也瞧见了，这城中的公子哥儿，都爱来‘融春苑’，你们姑娘家的不知道罢了。”
“你这左一句姑娘又一句姑娘的，叫的挺顺口。哪有嫁了人还被叫姑娘的。”
“你什么时候的嫁的人？”
邵药不解的看着他。
“你那嫁的分明是禽兽。”
邵药闻言白了他一眼，闷了半晌的气，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夫君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他本性是好的，如果当初我阿耶没有逼他娶我说到底，是我先有错在先。”
“我￥￥……&”赫连君珩蹭的一下站起来，凳子被顶出去了好些距离，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响。
大概在鬼市里打架是家常便饭，闹出这点动静，周围的人眼睛都没有往这处斜一下。
“干什么你，坐下坐下。”邵药好性子的将凳子给他拿回来，又安抚他坐下。心里奇怪，这人今天哪来这么大火气。
“等你遇到喜欢的姑娘，你就明白了。”邵药语重心长的继续同他说道，“你还是个孩子，你不懂。”
赫连君珩心浮气躁的摆弄着转上的茶碗，看起来，是半点没将她的话听进去。
也能理解，邵药在遇到杜若舟之前，也觉得自己的娘亲是个蠢得。
她阿耶是个顶好的阿耶，却不是一个好夫君。
邵家家中最年轻的姨娘，年纪同她一般大。
正当两人因这个话题陷入僵局之时，蓉妈妈领着丁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