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这夜下了一晚的沥沥小雨，皇帝宿在永寿宫中，伴着有孕而日渐缠绵的嬿婉。这一夜，皇帝听得雨声潺潺，一早起来精神便不大好。嬿婉听了皇帝大半夜的辗转反侧，生怕他有起床气，便一早悄声起来，嘱咐了小厨房备下了清淡的吃食，才殷勤服侍了皇帝起身。

    宫女们端上来的是熬了大半夜的白果松子粥，气味清甘，入口微甜。只要小银吊子绵绵地煮上一瓮，连放了多少糖调味，亦是嬿婉细细斟酌过，有清甜气而不生腻，最适合熨帖不悦的心情。

    皇帝尝了两口，果然神色松弛些许，含笑看着嬿婉日渐隆起的肚腹：“你昨夜也睡得不大好，还硬要陪着朕起身。等下朕去前朝，你再好好歇一歇。”

    嬿婉半羞半嗔地掩住微微发青的眼圈，娇声道：“臣妾帮不上皇上什么，只能在饮食起居这种细微的地方上心思，皇上不嫌弃臣妾愚钝就好。”

    她的笑容细细怯怯的，好似一江刚刚融了冰寒的春水蜿蜒，笑得如此温柔，让人不忍拒绝。这样的温顺驯服教人无从防范，更没有距离，才是世间男子历经千帆后最终的理想。

    皇帝深处臂膀，揽住她纤柔的肩，温柔凝睇：“你什么都好，就是凡事太上心，过于小心谨慎。朕答应过你，不让咱们的璟妍和永珏受委屈，你也要多多体谅朕。”

    李玉适时推门而入，行礼道：“恭喜皇上，恭喜令妃娘娘，咸福宫的晴答应有喜脉了，皇后娘娘也拿了内务府档案查，太医也诊断过了。”

    嬿琬屈膝恭喜皇帝。按理说晴答应身份地位是不能为皇家绵延子嗣的，或许是皇帝起了心还是晴答应有本事，反正有孕是板上钉钉了。

    咸福宫

    皇帝和嬿琬携手而来，晴答应在一众嫔妃簇拥中，含着笑，连她那无光彩的头发也似乎都在她的优美而放胆的快乐中飘动起来。

    “皇上万福。”皇后领着嫔妃请安，大家互相见了礼便坐下。

    原本皇后坐在晴答应旁边，皇帝来了后她自觉的让出了座，坐在备好的椅子上。

    皇帝拍拍晴答应的手，“怎么有孕也不跟朕说，如果不是你突然晕倒，朕怕也被蒙在鼓子里。”

    皇帝平时说话即有威严，后宫嫔妃大多都怕他，晴答应身体也僵硬了一瞬，很快绽出笑容。

    “嫔妾身子不好，常常着风受凉，本来以为这是小毛病，没想到竟然……”说罢，羞红了脸，“幸得皇上隆恩庇佑，嫔妾才能有这般的福气。”

    皱皱眉，皇帝，“常常着凉？平日里服侍你的人就这么不尽心？你是朕的嫔妃，有个好歹朕都放心不下。”

    晴答应的奴才们跪下求饶，晴答应温言道：“皇上别罚她们，本来嫔妾这里奴才就不多，皇上把他们都赶出去，嫔妾就更没有人了。”

    嘉贵妃：“是啊，皇上，刚才臣妾和妹妹们结伴来咸福宫看晴妹妹，人一多，奴才们来上茶水都来不及呢。”

    皇帝眉头紧锁：“果真如此？”见晴答应点头，他沉声吩咐道，“朕让内务府给你挑些好的奴才来，翠云居太寒碜，朕给你挑个好地方养胎。”

    注：翠云居属于咸福宫，是晴答应的住处。

    颖嫔和恪贵人立刻阻止，晴答应只要还在她们手上就有办法打压，更何况晴答应有了身孕，皇帝肯定多来探望，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邀宠，这个香饽饽可不能放走。

    皇后劝道：“皇上，晴答应才两个月的身孕，太医说了不易走动，何况在哪养胎好还是看晴答应的意思。”

    晴答应大方笑道：“只要皇上隆恩眷顾，臣妾在哪儿养胎都一样。”

    这笑明明是冲着皇帝，可在颖嫔看来就是这么的刺眼，就像春日里悬崖上的野草，怎么烧也烧不尽，来年开春能长得更翠绿。

    “你说话声音好听，听的朕心里舒服。你既然不愿意挪就罢了。”皇帝慢慢饮了茶水，平视着她，不疾不徐道，“奉朕的旨意，晴答应晋为常在。命太医好生护着龙胎。养心殿还有事，朕改日看你。”

    “恭送皇上。”

    各个嫔妃都随着皇帝走了，晴常在独留了嬿琬。

    晴常在轻笑，神色亦活泛许多，“皇上一来嫔妾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放呢，现在好了，只剩了姐姐，嫔妾倒是松快些了。”

    说罢她才察觉自己不该鲁莽逾矩随意和嬿琬以姐妹相称，便要请罪。

    嬿琬浑然不在意，“你是有福气的，先前的慧贤皇贵妃和如今的颖嫔恪贵人等人都是没孩子的。也对，儿女福分这些东西谁说得清。”

    晴常在谈笑风生，“姐姐对妹妹说的字字真言，妹妹都记在心里。咸福宫的日子就像锅里煮的粥一样，慢慢熬小火慢炖滋味才最好。”

    她见嬿琬微微挑眉，似有不解，便解释道，“姐姐贵人多忘事，左右当年说的也是些劝解的话语，姐姐忘了便忘了罢。”

    嬿琬知道宫女中皆以她为榜样，小小的包衣奴才出身的奴婢能做了高高在上的嫔妃，加之这些年嬿琬对待奴才们都和气不知不觉积攒了不少威望，今日听晴常在一言，她才有所察觉。

    只是不知这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