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恶劣
刘孝寅突然收去了刚刚轻佻的眼神，转而一脸凝重地质问刘明非道：“你这趟来陈州，只有你和常孟两人过来的吗？”
刘明非不明所以地回道：“我和朱缇一起来的，不是和常孟，我也不认识这个常孟。”
刘孝寅翻了一个白眼，道：“常孟就是朱缇，朱缇就是常孟，你虽深居王府之中，不会连朱缇的表字也不知道吧。”
刘明非虽然文科不大好，但“表字”是什么他还是知道的，比如刘备字玄德、诸葛亮字孔明，他只是没想到原来这个世界还有“表字”这么一说，真是想不到的讲究。
这头刘明非还没解释什么，那头刘孝寅便继续脑补道：“我算是明白了你为啥来陈州了，原来你是和常孟私奔投奔我来的吧。”
刘明非惊愕地看着刘孝寅，没想到他能联想出这么多，可他一时也编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可以解释他为何同刘玉鸣两人只身来陈州。
“私奔”就私奔吧，想到刘玉鸣至今还未脱身，他少不得要让刘孝寅放她出来。
“那我来找太子的缘由，太子也知道了，只是那朱缇现在还关着呢，能不能先放他出来？”刘明非问道。
刘孝寅还没答应，陈州知府便又磕了一个头，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认出朱将军和郡主，真是罪该万死。小人这就把朱将军放出来。”
刘明非这才注意到一直跪着的陈州知府，忙命他起来。陈州知府磕了个头站起来，对刘明非的不计较千恩万谢，随后叫来身边的随从，命他们把还在关着的刘玉鸣放出来。
朱缇是刘孝寅的酒肉朋友，刘孝寅自然是会放出来的，只是想到刘玉鸣和朱缇是“私奔”来陈州的，心里很是不爽，免不了要找个“替罪羊”来泄一泄心中的不快。
他看到陈州知府站了起来，拉着脸呵斥他道：“谁让你站起来的？！”
陈州知府听出刘孝寅语气不对，慌忙又跪伏了下去。刘孝寅指着陈州知府骂道：“真是个饭桶！让你办点事儿也办不好，要不念在你以往做得还算可以的份儿上，我今日就砍了你！罚你三年俸禄算是给你的恩情了。”
三年不给薪水？这惩罚也未免太重了些。
刘明非真有些替这陈州知府鸣不平，说实话人家做得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就算刘孝寅是为了自己“打抱不平”，也犯不着这么罚人家吧。
当初，他想过的“报复”也不过是给陈州知府些许不痛快受着，没想过给他有多严厉的惩罚，他刘明非可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我看没必要吧，我也没受多少苦，这知府虽然拘了我，却没亏待我。”刘明非替陈州知府求情道。
“我是为这事儿罚他的吗？我是罚他没给我寻到美人儿，这个废物！”刘孝寅气呼呼地说道。
得咧，原来这个刘孝寅是为这个才罚陈州知府的，刘明非合着是在这儿“自作多情”，他实在高估了刘孝寅的水准。
刘明非叹口气，甭管刘孝寅为啥要罚陈州知府，他总是有些不忍心：“太子你这样罚他未免也太重了些，罚上一个月俸禄也就行了。”
还没等刘孝寅吱声，跪在地上的陈州知府忙摆手道：“郡主为小人求情，小人心领了。只是小人没办好殿下的差事，受罚也是应该的，罚俸三年已是殿下额外开恩了。”
既然被罚的人都这么说了，刘明非也不好意思再继续坚持。
刘孝寅让陈州知府继续跪着，自己则拉着了刘明非回到他原先坐的地方。
刘孝寅盯着刘明非，脸上是惋惜的表情，道：“你说让为兄说你什么好呢？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和男人私奔太不成体统了。等我把你们送回，定要皇叔好好治你的罪。”
刘明非悄悄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偷跑”出来寻他，他就感动，和刘玉鸣一起跑出来，他就要告家长，这双标也未免太明显了吧。
刘明非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反倒令刘孝寅有些拿捏不准了，他反问道：“你难道真的不怕皇叔罚你？你难道不知皇叔这人最是好面子了，他要是知道你竟然和人私奔，能把你打个半死。”
打个半死？刘明非可真没怕的，反正他的积分很快就满了，等获得时间静止能力，到时候谁打谁都不一定呢。
刘明非淡定地喝了一口茶，“嗯”了一声。
刘孝寅见他如此淡定，自己反倒急了，道：“你就那么喜欢常孟？为了他连名节也不顾了？你不是和那李俊世有婚约了吗？”
刘孝寅一连来个三个反问句，倒把刘明非给问懵了，他心思虽愚钝了些，但结合刘孝寅的表情，他也不是看不出他在嫉妒。
“我是真的喜欢她，至于李俊世，估计太子你在陈州不知，李俊世已经抗旨和我退婚了。”刘明非很坦然地承认自己喜欢刘玉鸣的事实，即便现在的她是在朱缇的身体里。
刘孝寅连连摇头道：“这李俊世也忒没眼光了些，可常孟也是要娶我长姐的，你们俩还是没戏。”说完还撇了撇嘴。
刘明非倒不觉得李俊世没眼光，他看上的成仁公主也是很不错的女子，这个世界上人的喜好本就是不同的，有人爱御姐有人爱软妹。
为了怼刘孝寅，刘明非回道：“正因为没戏，所以我们才私奔啊。”
刘孝寅露出吃了苍蝇的表情，他指着刘明非道：“你这是怎么啦？这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颂仁郡主吗？”
刘明非打算继续回怼他，笑着说：“我本来就这样，平时是规矩约束得太厉害，所以才让人误解了。”
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说出的这番话，竟然让刘孝寅颇为赞同：“堂妹果然是和我一个皇祖父生出的，我也觉得那些规矩忒没用了些，所以我才到陈州来，这里没人管我，别提多自在了。”
刘明非觉得古人孩子生得多，一个爷爷也算不上多大的巧合，刘孝寅这样攀谈二人“志同道合”为免太牵强了些。
或许正是他的这番话让刘孝寅放弃为难他的想法，刘孝寅唤来舞姬乐娘，让她们接着奏乐接着舞，可怜那陈州知府依旧跪在那里，刘孝寅看见刘孝寅没有半点让人家站起来的意思。
也不知看这舞跳了有多久，刘玉鸣终于姗姗来迟了。
刘孝寅见刘玉鸣来了，便立刻叫停舞乐，然后下了台阶，来到她面前。
刘玉鸣的教养是刻在骨子里的，虽然她很是厌恶刘孝寅，但还是依矩行了礼，而且是男子礼。
“臣见过太子殿下。”刘玉鸣板着脸礼给刘孝寅磕了个头。
刘明非跟着刘孝寅也下了台阶，他忧心刘玉鸣，自然是要过去瞧瞧她。
刘孝寅一把扶起刘玉鸣，道：“跟我还客气什么，又不是在京城。”
刘玉鸣把刘孝寅的手从自己身上挪开，看了一眼刘明非，很是想问他一些事儿，只因刘孝寅在眼前，不得已先得应付刘孝寅。
“太子殿下毕竟身份尊贵，该行的礼数是不能少的。”刘玉鸣把目光从刘明非身上收回之后，一脸正经地说道。
刘明非瞧她黑眼圈明显，不用多想肯定是睡眠不好所致，见她如此，刘明非心里很是自责。
“哎呀，常孟兄你如此客气，可是我哪里得罪你不成？”刘孝寅不知道内情，如今见“朱缇”言行大不同往日，难免要有所怀疑。
不过，刘孝寅是个擅长自我解释的，不等刘玉鸣说什么，他就自己用手里的扇子拍了一下脑门儿，道：“我知道了，肯定是我来陈州之前，那个美人儿弄得你我有了嫌隙。”
“什么美人儿？”刘玉鸣不明白原委，脱口反问出来。
刘明非却是心里一紧，他生怕她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到时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在刘孝寅总是那么“体贴”，他以为“朱缇”是怕“刘玉鸣”知晓这事儿，所以才“装糊涂”的。
刘孝寅本来因“朱缇”和“刘玉鸣”私奔挺郁闷的，见“朱缇”好像害怕“刘玉鸣”知晓这件事儿，他便偏要故意说出来。
“常孟兄真是健忘。难道你忘记当初你我看上同一个美人儿，你觉得为了一个女人就伤了咱们之间的和气，所以提剑杀了她……”
“什么？”刘玉鸣听到杀人吓得把手放在嘴前，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杀人者正是“自己”本人，自己就算想指责，那也不过是指责自己罢了。
刘孝寅的这些话把刘明非也惊到了，他听刘孝寅说出此事的不以为然，仿佛杀的只是只鸡鸭，而不是人。如此看来，这朱缇挨雷劈，也是上苍有眼，不饶恶人。
刘孝寅摇头道：“常孟兄，如今你有和我堂妹在一起的打算，那就不该有所隐瞒，你之前做过的事儿，最好一一和我堂妹说明白。”说到这里还看了一眼刘明非。
朱缇之前做过什么事儿，刘玉鸣自是不知晓，但就从他随便杀人这件事儿来说，足见其人相当恶劣，但他朱缇是朱缇，现在的“他”是颂仁郡主刘玉鸣。
她越想越气，决定不背这口“杀人”的锅，道：“朱缇是朱缇，我是我，横竖杀人的……”
眼看着刘玉鸣要把实情说出，刘明非急忙跑过去拽住她的衣袖，冲她拼命摇头，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此番动作刘孝寅自然是看在眼里，只不过他有别样的理解，他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扶额道：“罢了，我认输了，看来我这堂妹真的是对你情根深种，连你的过往也不追究了。”
刘玉鸣瞪了一眼刘孝寅和刘明非，气鼓鼓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刘明非心里却在感慨，这个刘孝寅虽然人不咋样，但他的擅于“自我解释”确实帮了他的大忙，恐怕就是让刘明非自己去圆谎，都未必能圆得那么满。
刘孝寅话刚说完，一个太监过来告诉他，午饭已经备好。
刘孝寅笑着对他们二人说道：“不知你们今日过来，午饭就准备的简陋些，等晚上我再让他们好好准备便是。”
说完之后，目光落在依旧跪着的陈州知府身上道：“你也过去吧，顺便把你老婆叫过来，作陪郡主。”
陈州知府领了命令，踉跄地站了起来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