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71章
即便一身的酒味,我还是隐约能闻到车内的香水味,清雅调,很温和。
上车之后岑因问了赵茵家地址,就没再说话。
我的座位斜对着主驾驶,三十度的天,穿的还是长袖白衬衫,副驾驶还放着西装外套。看样子是刚下班。
把赵茵送到小区门口后,为了确定她安全到家,岑因贴心地问她要了联系方式。
赵茵:【把握机会。】
我看着前一秒她发来的微信消息,在心里笑了笑,这状态,看来不用担心她了。
我该担心担心我自己。
现在狭小的车内只剩下我和岑因两个人。从酒吧回去,我家和赵茵家顺路,但她没把我放下来。
赵茵没提醒我,而我闭眼休息没看路,忘了。
岑因默默转向,掉头,然后离开小区,一句解释也没有。
而现在的路线,并不是我回家的路。这是想趁着我喝醉忽悠我?
打开高德地图再次确认后,我特意调大手机音量,“您已偏离导航,正在为你重新规划路线”的电子提示音在车内响起。
“送我回家,或者停车。”我说。
车速没有降下来,方向也没有变。我倚在窗边,从侧面看到她紧抿的双唇。
唇瓣翕动,她开口说:“你喝醉了,身体也不好,一个人在家没人照顾的。”
声音有些哑,更确切的形容,是疲惫。
“可是我这几年都是没人照顾,一样过来了啊。”我苦笑一声,把车窗摇下来。晚风吹散了我身上的酒味,也把我吹得更清醒。
“你看,我用四年证明离开了你,我也可以过得不错。”
“岑因,停车。”
将近十二点,这一带是居民区,行人寥寥。厚厚的树影遮盖路灯光,我踩着凹凸不平的盲道,偶尔有树叶间隙漏下的光,抬手接住。
她就像光一样,避不开,也握不住。
身后的人依旧不远不近跟着。
就在刚刚我下车离开时,她拉住我的手,说,常谙,能不能等等我。
等她把事情解决,等她想好怎么开口。
我不是反复的人,可是还是动摇了。在看到她满脸疲倦时,在看到我最喜欢的一双眼睛充满期待时。
明明劳累了一天,得知我在酒吧还要深夜来接我,哪怕知道会受到冷待。
如果不是打不到车,今晚也会像在医院那天一样,她看我和赵茵坐上出租车,白来一次。
内疚不是爱,如果她还没有认识到我想要的是什么,那我们的爱永远不会纯粹。所以我直接问她,是因为常征说的话才改变吗?
我不知道常征和她说了多少。但无非就是替我卖惨,或者阴阳怪气岑因提了分手。
应该是前者。
即使分手,我其实也算不上惨的。心脏不舒服和低血糖晕倒都是我自己的身体素质不好。
乐观点的话,我还活着,且活得还行。
好在我刚问出口,岑因就否认了,不是因为内疚。至于原因,她没说。
我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没为什么,就是想了。我哪有那么好哄,她撒撒娇卖个惨就完全原谅她。
至于我为什么有底气下车,主要是今天穿的运动鞋,而且下车的地方离我家也就步行半个多小时的距离。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静默地走着。到小区的时候,我刷卡进门,回头才发现岑因站在对面望着我,没有动作。
现在不跟着了?我睨她一眼,问:“是打算原路返回去开车啊,还是打车回去啊?”
她眨眨眼,嘴里蹦出一句“都行。”
行你个大头鬼,我在心里骂她。快凌晨一点,她一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单独走在大街上或者坐出租车,怎么看危险系数都很高好吧。
我往回走两步,替她刷卡开门,转身就走。“爱进不进。”
坐电梯的时候,我才看到她的身影,故意提前关了电梯门,一个人上楼。
我没锁门,半掩着。听到她进门的声音后,我没再管她,拿了衣服去浴室冲澡。
一身臭烘烘的酒味,难为岑因忍了一路,我自己都受不了。
水雾把小小的浴室充满,视线并不清晰。涂过沐浴露后,清淡的柠檬香味重新占据我的鼻尖。
让岑因住一晚,根本不在我的计划内。是我任性跑下车,赌气走回来,她跟了一路,住下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岑因不跟着的话,她不放心我,我也不放心她。
哪怕是在治安严明的北城,我依旧不敢去赌千分之一甚至万分之一的可能。意外一旦发生,概率就是百分百。
我换好睡衣出门,岑因还在客厅,闭眼靠在沙发里,像是睡着了。
窗外的风吹进来,吹乱了她额角的碎发,暴露出两道皱起的细眉。
“只要你说,我就愿意等啊。四年都过来了,再多一段时间,对我也并不算难。”所以到底在担忧什么?我叹了口气,轻轻拉过她的手。
起身的时候,我的手被她拉住。
醒了。她半睁着眼,看着我,又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无声笑了笑。
“洗澡吗?我去给你准备衣服?还是你有那种随叫随到的生活助理,能给你送过来?”虽然大半夜很折腾人,但估计生活助理的工资也很高。
岑因摇头,晃了晃我的手。“没生活助理,我只有生活自理。”
“我去看看有没有新的。”我扫一眼我的手,她才松开,说:“旧的也行。”
你行,我不行。好在我别的爱好没有,就是管不住手爱买衣服,衣柜里还挺多的。
找出新的内衣,和卡通的睡衣一起扔到她手里。这套睡衣不是我的风格,但和我大学那套很像,嗯,岑因买的。
面前岑因这眼神实在强烈,我白了她一眼,“就这一套,司芸穿过一次,你爱穿不穿。”其实是新的,我故意的。
“不穿就不穿。”
我…?她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装乖后即将露出本性了?我指了指隔壁卧室,“我懂,感情有洁癖,身体也洁癖呗。不过床单被套都是司芸用过一次的,你介意的话,裸着睡地板也行。”
这回她反驳了句“不是”,然后老实去浴室了。
卧室的东西司芸走之前洗过一次,但原样都套上去了,我也懒得再收拾。
她关上浴室门,怎么看都是一副受委屈的模样。她都知道司芸是常征女朋友了,也不知道她还别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