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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团宠福宝的炮灰二叔(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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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谢景从谢家搬走, 村里几乎人人都能看出来,他整个人由内热外散发出的容光焕发。

    村里人拿着这件事去调侃谢家的人,但谢母天性泼辣, 谢父又是闷葫芦一个, 压根儿给不了村里人想看的热闹, 久而久之, 也就没人再拿这件事说嘴。

    谢景分家带来的热闹很快散去,反倒是谢景与村长小儿子江泽的相处更让村里人诧异。

    谁都不知道, 短短几日,怎么江泽就和谢景关系那么好, 甚至每日下学了之后, 江泽总要来找谢景。

    按理说, 一个是从小备受期望,全家供着上私塾的读书人, 一个是谢家弃子, 别说书了, 恐怕连纸笔都没碰过的刨地农家子,这俩人, 怎么看都觉得搭不上边。

    更不用说, 村里人人都知道,江泽和那谢家长子谢江可算是一对冤家。

    平日里说不上深仇大恨,但是如非必要也绝不往来。

    甚至还有人猜测,江泽和谢景搞好关系就是为了故意给谢江难堪。

    江泽当然知道村里人的疑惑, 但他对这些质疑却嗤之以鼻。

    这些人哪里知道谢大哥的好!

    他眼睛发亮地看着谢景手上的木头。

    尽管谢景再三表示这只是自己平时闲着无聊做着玩儿的,但是读过书的江泽还是敏锐地意识到了这几块木头的价值。

    他半蹲着,几乎是屏息看着谢景的动作,完全不敢打扰他。

    黄昏的余晖照耀将原本平平无奇的木头映射出点点暖光, 谢景拿着一张粗糙的砂纸不断打磨着木头表面。

    平日里看着略显瘦弱的少年,连手腕都细得仿佛能透过薄薄的皮肉看到骨头,如今拿着砂纸时却力道很强,砂纸从木头表面擦过,发出一阵略显刺耳的声音,略微粗糙的表面很快就平滑了许多。

    刚入秋的天气微凉,谢景却在这样重复的劳动中,额角渐渐渗出了些汗水。

    好一会儿,眼见着天色越发暗了,江泽才终于舍得将眼神从那堆木头上移开,开口劝他:“谢大哥,天色晚了,明天再弄吧,不然眼睛要不好了。”

    说着,就起身往屋里走,顺势点燃了一盏油灯。

    这油灯还是他从自己家带来的,费了好大劲才劝着谢景留下。

    谢景放下了手上的木头,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才懒懒开口:“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做成你说的那个曲辕犁。”

    话刚说完,就被江泽打断:“不是我说的那个曲辕犁,而是你做的就是曲辕犁,我只是看到了然后告诉你,你做的这个东西的名字而已。”话有些绕,但是他知道谢景能听懂。

    谢景也的确能听懂。

    他低垂着眉眼,显得有些老实憨厚:“知道了知道了。”

    江泽这才满意点头:“知道就好,等到做成了你就知道你做的到底是多么厉害的东西,我可不会抢你的功劳。”说罢,又帮着收拾了一些东西,这才转身离开。

    谢景一直等江泽走远了,才回头,拿起了地上的那些木头,借着略显微弱的油灯和月光,继续打磨。

    他从一开始故意结交村长,一方面是分家后他有一段时间要待在桃花村,村长作为桃花村实质上最大的权力掌握者,必定不能得罪,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想着分家后老老实实种地打猎。

    要知道,福宝的作用可是巨大的。

    随着福宝的长大,谢家人能获得的福利也是巨大的。

    在原主的记忆里,让谢家整个生活迈上一大步的时候就是她三岁时,谢家大嫂刚被诊出有孕,谢江又刚在私塾拿了几次头名。

    原主那时候没提分家,也老老实实搬到了柴房居住,整个谢家在外人看来依然是偶有矛盾但大体和谐的一家。

    谢母抱着福宝在外溜达时,在村口路边捡到了一个荷包,因为福宝的坚持,谢母顶着村里人不理解的眼神抱着福宝在村口站着等,一直等了三天,终于等来了一辆马车。

    到这时候,村里人才知道,那荷包竟然是县令师爷的夫人回乡探亲时落下的。

    也是靠着这个荷包,不仅福宝和谢母在县令师爷乃至于县令面前挂了名字,连谢江都备受青睐,几次被邀请去县令府。

    这件事被村长和县令宣传成了好人好事有好报的典范,也让谢家的好名声传播开来,有了官方背书,整个桃花村几乎都没有人会跟谢家过不去。

    谢景当然不能让这件事再次发生,毕竟,如今他跟谢家算是半撕破了脸,但是堵不如疏。

    与其每次按照原主的记忆先谢家人一步,不如自己创造机会。

    再说,他对于福宝的作用实在是不敢小觑,恐怕前脚他拿走了这个机缘,后脚老天爷就会再给她一个机缘。

    因此,他在意识到村长对自己的友好后,很快就有了决定。

    在第二天,江泽奉村长的意来给自己送杂物时,有意无意地拿出了自己准备了一晚上的东西。

    他在地上随意画着设计图,然后在对方试探性地问时,简单说了自己的构思。

    曲辕犁在整个农耕社会的地位不言而喻。

    江泽是读书人,但同样也是农家子,这样一个耕地工具的出现果然很快就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在谢景介绍说是自己想出来的一个犁地工具时,更是惊诧。

    “这算是……”他看着地上的整个图,有些迟疑,“曲辕犁?”

    他这名字是根据现有的直辕犁而来,图上的工具看着虽然有别于直辕犁,但是又有相似之处,只是在细微之处又有改变。

    谢景都没想到,江泽竟然如此敏感。

    他简单给江泽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改动,江泽更加激动。

    即便谢景略显谦虚保守地说:“这目前只是构思,之前在家里实在是没有时间,一直也没做成,还不知道具体效果怎么样……”

    江泽还是有些兴奋,他或许是意识到这是一项重大的改变,又或许只是觉得有意思,旋即便开始督促谢景加紧做成。

    之后,谢景不管是想收拾家里还是想去地里做活,江泽一概是拍着胸脯把活揽到自己身上,然后催促谢景快去做木工。

    也好在,江泽性格好,人品好,他虽催促着谢景赶紧做完,但话里话外并没有半点想将曲辕犁的功劳归到自己身上的意思,反而是一门心思想着谢景能借此改善一下生活。

    这样的少年,饶是谢景一开始是抱着目的接近,在日渐相处中也不免更加真诚,两人的相处反而更加自然。

    ……

    秋意渐浓,谢景算着日子支走了江泽,一个人来到了村口。

    他看着路边明晃晃的一个荷包,有些失笑。

    如果说,在此之前他还在想福宝的好运气究竟会有多大的作用,如今看着这明晃晃丢在路中间的湛蓝色荷包,这一切也就不言而喻了。

    老天爷几乎是追着喂饭到福宝嘴里了。

    他想得的确不错,就算是他能抢先这一步,后面也不可能次次抢先一步。

    只是,想明白归想明白,看着那荷包,他还是轻轻一挑,将荷包拿起,然后走远了些,丢在了更远一些的路口。

    谢母抱着孙女遛弯的路线是固定的,她也怕有拍花子拍走福宝,所以最远也只会走到村口。

    只要确保将荷包丢到站在村口看不到的地方,就至少有一大半的几率,谢母不会捡到。

    做完这一切,他默不作声再次避开人群回到了茅草屋,刚进屋,就看到了正坐在桌边打盹的江泽。

    一听到脚步声,江泽几乎下意识就醒了。

    “谢大哥,你说你一大早的,干嘛去了。”

    谢景不得不承认自己在看到对方时,稍稍有所缓解的负面情绪。

    他扯了扯嘴角:“你一大早的,也没见你清醒一些。”他下意识避开了话题。

    如果是平时的江泽,一定能感觉到谢景的不对劲。

    他虽然说话做事大大咧咧,但是为人还是非常细腻的。

    但……

    他努力伸手揉了揉眼睛:“谢大哥,你知足吧!能跟着你连续熬几个大夜还能大清早出现在这里,我就觉得我够强的了!”说着语气还有些酸,“也不是谁都跟你似的,天天忙到半夜第二天还能凌晨起床,神采奕奕的好不好!”

    说着,江泽还有些不服气。

    要只看外表,他可比谢景看起来健康多了,即便是经过这几天他不断投食,谢景还是偏瘦。谁知,他的体力精力竟然如此之好!

    谢景不免失笑:“你个读书人的身体,怎么能跟我个庄稼人比。”他身上可都是人们常说的精肉,看着精瘦,实则力气很大,要不然也干不了那老些农活和打猎的活,毕竟谢父谢母只是想让他多干活,也不是真的想让这个小儿子去死。

    想到这里,他情绪有些低落,闷着声问江泽:“你说,如果明知道老天爷给了别人天大的好运气,别人做一点都抵得过你做很多,那你还会努力去做吗?”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尾。

    江泽却认真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老天爷给谁好运气,不是我能左右的,我能掌控的只有我自己做了什么,再说,圣人说,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意思就是不因外物的好坏和自己的得失而感到欢愉和沮丧,我虽然不能完全做到,但是也不影响我将此作为目标努力做到!”

    他这么说着,就眼睁睁看着原本明显在生闷气的谢景很快笑了起来。

    他点着头,然后加紧了手上的动作:“对,你说得对!你那个圣人也说得对!”

    谢景到底是被原主的情绪和记忆影响,才会短暂陷入这种思考,一旦想明白了,很快就突破了迷障,连曲辕犁的进度都加快了许多。

    这天傍晚,谢母照常抱着孙女福宝在村里溜达,走到村口时刚要转身,怀里的福宝突然伸手指着远处“婆,婆,去那里、那里。”小孩说话声音娇嫩,拉着谢母的力道微乎其微。

    谢母一边慈爱地半蹲着任由孙女拉着手,一边警戒地看了眼四周,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终于顺着福宝的力道慢慢走到村口外面的大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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