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最终考核
在无雨阴云的早晨，某公寓楼的窗边传来袅袅琴声。
如飞鸟掠过海面，翱翔天际，自在飞翔。
又像山风，像幽谷，像密林，像无波的湖面上滴落下来的小水滴，涟漪朵朵……宁静美好，引起无限遐想。
穿淡紫色连衣裙的少女靠在爱尔兰竖琴上，娴熟地轻轻拨动弦，玉白色大竖琴将少女的身姿显得格外瘦小。
一首竖琴曲《reverie》终。
“今天的竖琴练习完毕，下一个是——”女孩从琴凳上离开，打开桌边的行程表，“是‘国标舞’啊。”
女孩垂眸，长而翘的睫毛微微一颤，觉不可察地叹了一声气，俯下身，揉了揉昨天训练过度酸痛的小腿。
“啪啦——”外头是玻璃杯摔碎的声音。
“喝酒，天天喝酒……你知不知道女儿还在练琴？”
“你以为……我想喝酒？要不是为了这个家，嗝……你要是会赚钱我还要瞎操心这些？你看看，这个家，这些酒，哪个你不是靠我的钱买的？你凭什么说我，啊？”
熟悉的争吵声又开始了，女孩面无表情的离开琴房。
见父亲瘫在沙发上，醉得不省人事，细心的她还发现他的脖颈上有几枚口红留下的吻痕。
妈妈也肯定发现了。
她心想。
为什么不说呢？
她疑惑。
“妈妈，我琴练好了。”女孩乖巧地说。
母亲瞥了眼女孩，好不在意地挥手，“钱放桌子上，自己打车走。”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母亲不耐烦道，“几岁了？这点小事都不会做？难怪你爸看不起我们，都是因为你不够乖！你隔壁的学姐次次年段第一，拿奖拿到手软……你呢？你能不能给我懂事点？”
“我……”还没吃饭。
“我什么我？天天就知道狡辩，翅膀硬了是吧！”
母亲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像根根密密针刺，无孔不入，就那么狠狠的扎进女孩的心里，直至未来都难以去除。
她沉默，不愿辩驳。
拿起桌上的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天过后，戴上了件名为“懂事”的面具。
十年过去，女孩长成少女。
她是同学眼里擅长交际全能温柔的班干部，是老师眼里是多才多艺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可是她母亲仍然不满意，非要和父亲商业圈里面大佬的子女作比较。
“我花这么多钱给你学，你就学成这个样子？！你干什么吃的？”
谁谁14岁就拿全国大奖，谁谁17已经创业挣了很多钱……
每次她只能缄默应对。
高二巨大的学业压力让她喘不过气。
她要学习，艺术方面也不能落后。她知道，只要她诉苦，对母亲来说就是不懂事。
“你如果不够优秀，你未来的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不理解，她甚至不相信所谓爱情。
在和她关系不错的女同学看某江小说惊呼“绝美爱情”时，她甚是不理解。
她的母亲和父亲之所以会在一起，是因为所谓的一见钟情。
母亲看中了父亲的气质，父亲看中了母亲的美貌，虽然父亲比母亲小很多岁，但是他们丝毫不在意。
就这么的在一起了。
可双方的阶层差距很大，一个是从小接受教育的富二代，一个是小康家庭的普通老百姓。
双方家庭都不赞同他们的爱情，所以他们像小说剧情那样的私奔了。
过了那段风花雪月的热恋，经不起衣食住行柴米油盐生活的打压。
经过了岁月的考验，事实证明，他们并不比任何家庭幸福。
母亲平常和父亲聊不上什么话题，只会絮絮叨叨一些家庭琐事，父亲很烦她，经常因为这个吵架。
而父亲觉得母亲什么都不会帮不上忙，万分嫌弃，认为她除了那张脸都没什么可以拿的出去的。
商业上，父亲和他同层次的总裁已经娶上了年轻白富美，而他的妻子已经被时间蹉跎的连那张引以为傲的脸都消失不见了。
他们渐行渐远，一个专注于教育女儿，另一个……
“一见钟情，不就是见色起意？”少女看向手机里的甜宠校园小说，分析道：“假设女主没有颜值，那双吸引男主的眼睛，又或者，男主没有痞帅的脸，完美比例有胸肌腹肌的身材……那么，他们还会互相一见钟情吗？”
女同学被问得愣住了。
“这确实。”
“还有这段剧情完全不合理，按照高中校规，男主抽烟被学校发现是要记过处分，顶撞老师也要扣分……”
少女微微皱眉，觉得很离谱。
见她这样，同学解释道：“哎呀，反正小说都是这么写的啦，管他合不合理，图个乐呵。至于一见钟情嘛……世界这么大，说不定现实中真的有存在这样的爱情呢。”
她不置可否：“可能吧。”
很快，生日已过，少女将要成年。
高考考出了理想的成绩，按照母亲所期待的那样，志愿填报了p大的金融系。
一切生活都稳稳当当，如计划好的那般。
可在那个暑假，她度过了成年之前最迷茫的一段日子——
父亲出轨了。
其实应该算早有预料，只是那层窗户纸没有被捅破罢了。
母亲的反应很平静。
但在那个雨夜，母亲拿着墨绿色的本子蹲在昏暗的床角落默默哭泣。
生活还是要过的。
在暑假，她慢慢地学会了洗衣做饭，考了驾照学会开车，顺便出去给别人家小孩当家教，赚点上大学的费用。
她要去上学，没有什么学历的母亲只能出去给人打工。
一个月三四千的工资以及剩余的存款，相比起之前的生活要艰苦许多。
某天，母亲支撑不住了，巨大的生活物资差距让她难以接受，再加上少女渐渐地不听管教，离开了她的控制，母亲一时很难接受。
“都是因为你，你这个煞星！”母亲恶狠狠地高声叫道，“早知道就不要生下你！你这个白眼狼！要你有什么用！”
她发疯似的哭着，打着少女，少女麻木地盯着她，忽然来了句。
“我不明白，既然你这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培养我？”
母亲惊恐地盯着她。
“是因为，我是你和他之间唯一能联系婚姻的纽带，对吗？”少女声音冷冷，如同机械般没有感情地说道，“我猜，你们早就谈好，等我高考完，他就离婚。是吧？”
还未等母亲回应，她说完，便回到房间，收拾上学的行李。
门外是母亲无法抑制的痛哭。
在要离开这个城市的前一天，母亲跳楼了，没有预兆的。
抢救无效，父亲过来匆匆地帮忙办了葬礼。
一个生命，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少女在打扫母亲的卧室时，无意间碰到了抽屉，抽屉里躺着的那本，是她与父亲相恋时期的相册。
她站在那里，一瞬间，她明白了什么。
原来不愿捅破窗户纸，并不只是经济来源的问题，还有那层已经过去的那些种种甜蜜的回忆。
而她自己，也如同那女人说的一般，是个煞星。
上了大学，少女发现自己并不喜欢这门专业，说实话，她从小也没什么非常喜欢的爱好，况且时间非常繁忙无暇顾及其他。
她很无聊，非常无聊。
她那位爱看小说的老同学就给她推荐了某江的本小说。
狗血虐恋be魔幻小说——《公爵的殿下》
不知怎的，她渐渐看上头了。
也许是第一次看奇幻小说的缘故，她喜欢那些恶龙魔宠魔法等设定。
而且她觉得这样的爱情很合理，非常符合他的逻辑。
她开始狂热追书。
然后，她开始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同人创作。
之后不知道是不是疲劳过度，就这么的倒在笔记本电脑前，猝死了。
最后，她穿越了。
她很高兴，认认真真学习魔法，勤勤恳恳专研魔药。
认识了和她志趣相投的好朋友，父母老师也待她很好。
有时未婚夫会找她麻烦，但总归也不算上什么。
这是她以前没体验到的，也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
“——可是这些终究不属于你，不是么？”
“你是一个外来者，早晚会有一天离开的。”
“你鸠占鹊巢，你霸占别人的身体，你不应该感到羞愧吗？”
她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那些声音不停地在她耳边环绕，像是催眠曲一般。
意识逐渐下沉，呼吸困难。
似乎是有很多章鱼触手缠着她，越来越冷。
即便如此，她还是睁开了眼睛。
“唉，这么久过去了。怎么还没有一个人出来。”英格索尔打了个呵欠，“哈——我快要睡着啦。”
主持人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微笑道：“现在才过去三分钟。”
英格索尔说：“那也挺慢了。想当年我……”
主持人嘴角一抽：“院长，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不是我要拆您的台，可您当年出来的记录是四分半。白纸黑字上，都记录着呢。”
“……”
“刷——”棺材门发光了。
主持人惊讶道：“啊，院长！有人要冲出忆梦之境了！您的记录要被破了！”
英格索尔忍无可忍，差点掰断扶手，满脸黑线：“我听得见！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