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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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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潇从小到大去过最繁华的地方,恐怕就是龙门山下十里远的海窝子镇;后来和杨吟去了成都,第一天晚上从山里走到城外,第二天晚上从城外逃进山里,连城门往哪边开的都不知道。

    这回她可算开了眼界,见识了什么叫“九省通衢”——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行走间车马粼粼、人流如织,南来北往的货物让人眼花缭乱,梁州的腊肉,扬州的丝绸,豫州的美酒,冀州的老陈醋……仿佛天下九州尽聚于此。耳畔回荡着商贩声嘶力竭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两声马嘶长鸣。阳光毫不吝啬地铺洒在红砖绿瓦的阁楼飞檐之上,仿佛置身于一幅色彩斑斓的丰富画卷之中。

    谢问舟豪迈地一挥手:“看上什么,跟大爷说!”这口气好像承包了整条长街。

    白潇目光依次投向老凤凰金铺、和田玉器铺和张家园古玩店。

    谢问舟:“……我没想到你这么贪得无厌。”

    白潇嘟噜嘴:“自己牛皮吹得响。”

    谢问舟:“是我大意了,我以为你是个老实小孩。”

    白潇边走边看,梅菜锅盔、鲜鱼糕、九黄饼、欢喜坨、米团子……谢问舟准备掏钱,白潇说:“还是算了吧,已经用过早饭了,就不浪费了。”

    “以你的肚量,绝对不会浪费。”谢问舟说,“况且小贩出街,巴不得东西都卖光,才好换钱去买米面油布养活家人。黍地有耕者,布匹有织娘,商者有其资,四边无狼烟,咱们普通人家的日子才过得好。”

    白潇:这是什么教人花钱的古怪道理?

    谢问舟付了钱,直接将巴掌大的锅盔塞她嘴里:“一看你就不懂,吃吧吃吧,噎不死你。”

    白潇左手一根油条,右手一团鱼糕,走到卖玩具的摊位前驻足观看,九连环、七巧板、华容道……小贩削了几根木条,两两咬合拼凑成一个圆球,小孩掰了半天掰不开,而小贩巧手灵活挪动,不过须臾又拆回成木条,实在神奇!

    “鲁班锁。”谢问舟不屑道,“这种考脑筋的小玩意就别买了,你那脑瓜子能解开?解开了能拼回去?”

    白潇:“……”

    第三天,两人去了江陵城以东的船港游玩;第四天,又去江陵城以西的渡口晃荡;第五天,白潇终于逛吐了。

    ——到底什么时候才去叶家主宅!

    晚上回屋前,她问:“你明天打算干嘛?”

    谢问舟:“东西两边港口再逛逛。”

    白潇抓狂了:“你要逛到什么时候?”

    谢问舟:“等把叶家耳目都甩掉再说。”

    他天天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到人家地头上晃荡,就差没拿大喇叭喊“谢问舟来啦”,跟踪的人不仅没见半点少,反而一天比一天多。比如现在,白潇就直觉这客栈内外起码埋伏了十来号探子。

    白潇:谁来救救我?我不想再坐船了!

    …

    是夜,白潇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无边梦境。

    天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她飘在一艘看不见的小船上,在黑沉沉的大海中起伏。船在飞快下坠,耳朵像是被棉花塞满了,听不到半点声响。万丈波涛将她包围起来,她无处着力,无法呼喊,甚至不能呼吸。

    如果说林汐编织的梦境令人不愿离去,那这个梦境则让人无力逃离!

    “啪!”

    白潇在一片窒息中,突然感受到脸颊火辣辣的疼痛。

    “啪!”

    那疼痛仿佛一根救命绳索,她的意识从海底升起,巍巍荡荡如一缕幽魂。

    “醒醒!”

    脑海中炸响一声沙哑的男音,白潇猛地张开眼,与谢问舟迎面相对。那人鬓发凌乱,面色苍白,一手攥紧她的衣领,另一手高高举起,新的巴掌又要落下。

    “啊……呜呜呜……”

    嘴唇被一双粗糙大手捂住,谢问舟急切道:“屏息!别动武!跑远点!”

    他言简意赅,不浪费一个字,而后手臂用力一抡,生生将白潇从窗户抛了出去!

    白潇背后骨头摔得嘎吱作响,压根没闹明白发生什么事,凭着本能往外跑了几步,蹲在两间民宅的墙缝间喘息,这才觉得嗓子眼仿佛覆了一层薄薄的肠衣,呼吸之间气息梗滞,牵扯着心肺一阵阵生疼。她调整气息,均匀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方才找到神魂归位的感觉。

    客栈里人声嘈杂,脚步声、撞门声、家具碰撞声、人们的呼叫声。她听见谢问舟沉重的脚步上下跑动,嗓子沙沙磨得生疼:“有毒烟!快跑!快——”

    客栈大门从里推开,十来个伙计、客人慌乱跑出。有的跑远了,蹲在地上大口喘息,有的没跑几步就跌倒在地。

    一个胖胖的商贾摔在白潇面前,双手死死捏住脖颈,一双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框来,脸色飞快由白转青,又由青转黑,末了他向白潇伸出一只手,一张口竟然呕出一团漆黑的鲜血和碎肉块!那手僵硬在半空,再也没有动静。

    白潇从龙门山走到江陵,虽然在成都闯了大篓子,但一路上也算顺风顺水,从未遇到过这样的血腥屠杀。这一幕让她僵呆在地,不知道是愣住了,还是吓傻了,只听到心脏砰砰砰乱跳,手脚一阵阵发麻。

    “抓住他!他要跑了!”

    客栈内传来阵阵金戈相交声,夹杂着几声呼号和惨叫。白潇正想探头去看,一只潮热手掌捂住她的嘴,谢问舟的声音近在耳畔:“傻愣着干啥,走!”

    两人在破烂拥挤的民宅间左转右窜,前方现出一方小小池塘,谢问舟毫不犹豫,摁着白潇的头就跳下水塘,顺着水流游进一条水沟,不出片刻便探出头来,竟是身在一处能容两人并列的沟渠,渠水没不过膝盖,两侧石壁光滑,头顶以宽大青石板覆盖,隔两三尺留出自然间隙。

    江陵城临江,为防水入州郭,城中修了无数明渠暗沟,有些沟渠极深极广,冬暖夏凉,平日里甚至还有亡命徒和流浪汉居住。

    谢问舟抹净脸上水渍,露出一张乍青乍白脸庞,双眼晕染着不正常的殷红,半长头发湿漉漉贴在头皮,下巴处点点血迹,呼吸节奏分外紊乱。

    白潇大惊,想到他刚才又是呼喊又是打架,不准她干的全干了,轻声问道:“你怎么样?”

    谢问舟:“好得很,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白潇:“……我是说真的。”

    谢问舟摆摆手,示意噤声。

    不一会儿,头顶果然传来杂乱人马声。百姓们分不清是官府还是江湖人士,只能畏惧地紧闭门户。

    人马声渐渐逼近,听脚步不知有几十上百人,一个狠厉嗓音喊道:“叶家搜查凶犯,无关人等速速退散,若有窝藏格杀勿论!”

    随后便是推门入户、四处翻查之声,惊得妇孺轻声求饶、小儿高声啼哭。

    又过了片刻,后墙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叶南风的声音响起:“大哥,你疯了?”

    “你来干什么?回去!”

    “爹爹说过……”

    叶北山不耐烦呵斥:“够了!少拿爹来压我!要是叶家个个都像你一样软弱无能,还怎么立足于江湖?谢问舟这厮欺人太甚,今日我必要他性命!”

    叶南风难以置信:“可你怎么能……那些百姓是无辜的啊!”

    叶北山压低嗓音,流出一缕阴森寒意:“区区蝼蚁,何人在意?明日整个江湖都会知道,恶贼谢问舟毒杀悦来客栈二十余人,叶家替天行道!”

    “大哥!你就不怕……”他的声音被一腔骤然的铁器嘶鸣打断,叶北山狞声道:“叶南风,少管我的事!我只要在大典前建功立威,九十六港尽臣服于我麾下,爹不知道会多高兴。你看看爹是护着我,还是护着你这个天天游手好闲、与门客纠缠不清的浪荡子!”

    “叶北山!你简直不可理喻!我去告诉爹爹!”叶南风难得愤怒,脚步声渐行渐远。

    叶北山“铮”地回刀入鞘,高声喝道:“继续给我搜!谢问舟中了‘不动阎王散’,毒气逆行,决计逃不出江陵,今天必须宰了这狗贼!”

    家丁门客们齐声响应,沿着这一带仔细搜查,已经有人翻开了不远处的暗渠石板。

    白潇轻轻摁上潇湘剑,肩膀突然被人压住,微弱夜光下,谢问舟向她摇头。白潇摆手,指了指他,又指了暗渠里侧。谢问舟握紧她的肩胛骨,手指微微颤抖。

    白潇抚上他的右手,那手背皮肤布满细小裂口,五个尺骨高高隆起,两根缺失的指头如果还在的话,应当是骨节分明、刚劲有力的,但即使这样,也不影响他用小石子教训欺善怕恶的小仆,在毒雾弥漫的夜里推开一扇扇陌路人的生门。

    潇湘剑的呜咽从地底冲天而起!

    青石板四分五裂,光影之间,白潇一剑一个,弹指之间杀死两个家丁,三尺长剑毫不停歇,带着滔天剑气横扫而去。

    叶北山举刀抵挡,白潇一击不中,向那人投去嫌憎的一眼,旋即飞身后退,踏着浓浓夜色,向江陵城外奔去!

    “妖女白潇!”叶北山喝道,“她和谢问舟是一伙的,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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