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入道课
她怎么在这？方嘉运远比陆姜惊讶，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和他坐在一起的是时音华，他们都是青冥峰的弟子，自然坐在一起。
时音华奇怪地问：“师兄，你怎么了，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好。”
方嘉运摇头，笑了一下：“没什么。”
陆姜找了一个离男女主最远的位子坐，借牧飞光的身体挡住方嘉运的视线。本以为到此结束，却听到牧飞□□哼哼的声音：“那个人是青冥峰的弟子？”
这么多人，你是怎么精确地注意到男主的？陆姜头疼地捂住脑袋。
这时前座的一个男的回头，脸上堆着肥腻腻的笑，附和着牧飞光的话：“小少爷，他就是何峰主的亲传弟子，听说都没有参加试炼。”
牧飞光沉下脸，整张脸写满了不痛快：“凭什么？”
“就是，我们兄弟几个都觉得小少爷你才应该去青冥峰。那小子叫方嘉运，不过是方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还真把自己当成方家人了？”那男的名叫方志昌，很会看脸色，顺着牧飞光就开始骂方嘉运。
你口中的远房亲戚，以后可是会掌控住整个方家。陆姜看没脑子的牧飞□□冲冲的样子，慢悠悠来一句：“你是说碧落峰不如青冥峰？”
天天挑拨离间干嘛！欺负牧飞光没脑子吗？
方志昌脸色一僵，这才注意到牧飞光的同桌。
牧飞光脸色多云转晴，喜滋滋地说：“明明碧落峰更厉害，我也算因祸得福了。”
方志昌还想说话，陆姜抢在他前面说：“你知道这节课讲什么吗？”
牧飞光把方志昌抛在脑后，开始叽叽喳喳地给陆姜科普：“这节课讲的是‘入道’，我们还要上修行、剑术、炼器、炼丹一大堆课。最后考核的时候，挑一个最拿手的通过，并且修为达到要求，就能去左学堂了。真是的，直接让我考核不就行了，还要上一大堆没用的课……”
陆姜狠狠捅了一下牧飞光，示意他闭嘴。但还是来不及了，老师的脑袋从窗户探进来，笑着露出八颗牙齿：“没用的课是吗？你叫什么名字？”
学堂里的视线全部集中过来，陆姜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牧飞光嘴唇哆嗦了一下：“我叫牧飞光。”
“哦，我听过你的名字，”老师一双眼睛弯弯的，永远都是笑眯眯的样子，“那恭喜你，你的入道课不及格。”
“……”牧飞光忽闻噩耗，整个人僵在椅子上。
陆姜摸摸他的狗头：“没事没事，还有其他课嘛。”
牧飞光依旧处于石化状态里。
这个下马威很成功，整个学堂静悄悄的，落针可闻。笑面虎老师满意地环视一遍，自我介绍：“我是归一宗的长老，危青。我这个人脾气很好，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入道课就是一门需要交流的课。”
你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人话吗！
危青不管这些弟子在想什么，拿出一个太师椅，往前面一摆，整个人窝在里面。学堂里的弟子全部从昂着头变成垂着头。
“所谓入道……”危青就这样讲起课来。
修仙界的老师……真有个性。
危青的声音像极了催眠曲，两天没怎么睡觉的陆姜快要撑不住了。她狠狠地掐着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不能睡，绝对不能睡。
“好，下面我来提问。”危青懒洋洋地说了一句，视线开始在学堂里穿梭。
陆姜激灵一下清醒过来了，她既不敢躲避视线也不敢和危青对上视线，只能僵着脖子在心里祈祷，不要叫到我，不要叫到我。
也许是祈祷有用，也许是这个剧情点就不在她身上，危青点中了方嘉运：“你谈谈你理解的入道。”
“吸取灵力提升修为是修外在的‘身’，所为入道是修‘心’，两者缺一不可。一些修行者或无法突破，或生心魔，都是修心不够所导致的。所以才有人用苦修来修行，在磨难中成长。而学生愚钝。学生愚钝，仅仅是一些浅薄的理解，还请老师指点。”方嘉运不紧不慢地回答完。
危青点头，随口夸了一句“不错”。
说的挺对也挺好笑的，陆姜垂头抠着手指头。不是每个人都能顺风顺水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从苦难里得到礼物。大部分人，他们受到的苦难只是单纯的苦难，你告诉那他们这能够修心，他们怕是只想反问：这苦难给你你要不要啊？
危青的提问没结束，他拉长的音调：“下一个就让牧飞光……”
牧飞光紧张的额头冒汗。
“……旁边抠手指的弟子回答一下吧。”
牧飞光长出一口气，同情望着陆姜。好兄弟，一路顺风！
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身上，让陆姜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她看着危青含笑的眼睛，慢吞吞地说：“老师，弟子有一个疑问。有一个人掉下悬崖，摔断了一条腿，紧接着他捡到了一柄绝世神剑，于是他悟出了在困境中也不要放弃，总有峰回路转的一刻。另一个人掉下悬崖，同样摔断了一条腿，可是他却被虎豹豺狼追着咬断了另一条腿，他又该悟出什么呢？”
危青眼里的笑容似乎加深了一些，没有直接回答陆姜的疑问，或许他知道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只听到他慢悠悠地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句话被不同的人理解出了各式各样的含义，陆姜对谁对谁错都没有太大兴趣，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答案，这些都是生活经历带给他们的。
她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不要在我面前歌颂用苦难修心，听着怪膈应的。
这次短短的理念交锋，许多人都没有意识到中间的冲突，比如牧飞光，他只觉得吵闹，并且操心中午吃什么。但方嘉运再次将目光放在陆姜身上，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个时候的……陆姜，应该是这样吗？
窗外的钟声响起，惊动了树上的飞鸟，危青伸了个懒腰：“下课了。”第一个跑出了学堂。
看出来他心情很急切了。
其他弟子纷纷往外跑，陆姜刚站起来，方嘉运走近，带着些试探地问：“你是……陆姜吗？”
“是啊，方家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陆姜羞涩地扯了扯身上的弟子服，“可能我和以前不一样了，从前我没穿过这样好的衣服。”
是啊，以前她穿着的是带着补丁的麻布衣服。方嘉运紧盯着陆姜的脸，想从中扒出一点蛛丝马迹：“我以为你不愿意来归一宗，没想到在这里重逢了。”
“那时候脑袋不清楚，后来掉到陷阱里脑袋被磕了一下，忽然就清明了许多。现在想想倒是走了很多弯路，要是那时候跟着你一起进来，也不用遭罪了。”陆姜遗憾地说。
“这也是好事，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可以随时来找我。”方嘉运似乎是放下心，不再试探。和时音华离开了学堂。
“你和他认识……”牧飞光当下就不开心地想抱怨，瞥见陆姜的脸色后，立马住嘴了。
之前的小女孩神态全然不见，一双眼睛冷若冰霜，像一头饿狼似的紧盯着方嘉运的背影。
我当然有事需要你来帮助，陆姜恶狠狠地想，能麻烦你先死一死吗？
牧飞光换了一个问题：“你是不是和他有仇啊，感觉你很讨厌他。”
陆姜笑的人畜无害：“哪有，你看错了吧。”
肯定是那个臭小子抢了我去青冥峰的名额，你在为我打抱不平。牧飞光自信地拍拍陆姜的肩膀：“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说出来，我懂。”
？？你又懂了啥？
下午的课讲的是剑修，授课老师也是个眼熟的，是当初去小山村里接男主的陈长老。他算是方嘉运的第一个贵人了，若不是陈长老执意待他进归一宗，只怕方嘉运就被裴琢给踢出去了。陈长老在课上也对方嘉运和颜悦色，屡次夸奖，妥妥的男主派。
剑修的世界陆姜实在不懂，只觉得枯燥无味，脑袋开始放空，陈长老的脸变成了各种天材地宝的样子，飘在空中向陆姜挥手。陆姜低着头在纸上写写画画，将背过的内容再复习一遍。
这堂课注定不会太平，陈长老讲的差不多，就停下来：“剑修最重要的还是对战，理论知识说的再多也是纸上谈兵。接下来两人随机组成一队，互相切磋一下，也让我看看你们的剑法如何。”
分组采用抓阄的方法，可惜全班人数是单数，这样就注定有个人要单着了。
单出来的陆姜坐在原位上，托着腮看着那些个跃跃欲试的少女少年们，深深地叹气。牧飞光和时音华一组，方嘉运和衡溪一组，相信这节课过后，男女主都会获得一个迷弟。
这就是命运的力量吗？陆姜不得不服。
一个人太扎眼了，陈长老双手背在身后，指点着弟子们的动作，时而摇头时而点头，最后踱步到陆姜身侧，多了一份惊讶：“是你？你怎么进了归一宗。”
陆姜停下手中的笔，站起来回答陈长老的问题：“通过试炼招进来的。”
陈长老上上下下看了一遍陆姜，连连摇头：“当日裴师侄的话虽不好听，也是事实。你无法修行进了归一宗，不一定是好事。”
陆姜垂着头不说话。
“不知道你拜在了哪位峰主门下。”
陆姜眨眨眼，心想陈长老你这消息不灵通啊，很老实地回答：“碧落峰，裴师兄将我捞进去的。”
陈长老：“……”
裴师侄，你太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