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Chapter 54
盯着秦笑风的侧脸, 罗莉抿了抿唇郑重地说了声“对不起。”
“你错哪里了？”
“我……”罗莉张了张嘴，千头万绪一时间竟感觉不知道从何说起。
“你错就错在，没有早点和他离婚。”他打着方向盘“那种自大狂妄的男人, 不值得你浪费三年的时间。”
“……估计我是被猪油蒙了心。”
“以后改吃菜籽油吧你。”
看他还能怼自己, 罗莉算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一想到刚才杜以泽说的那些话，她的脸色就不由自主变得凝重。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心情。
秦笑风轻笑了一声“小萝莉，你又在想什么国家大事？”
“……我在想明天怎么才能把美丽国从台湾赶回去。”
“不错, 有魄力。”他像是漫不经心地说着。“所以这种事我都能陪你一起想，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罗莉怔愣地望着秦笑风，久久地才说道“杜以泽，他有可能真的会……”
“所以, 又有什么关系呢？商场如战场，秦恒集团也一样身经百战，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可是……”
见她一脸担忧的表情, 秦笑风轻笑了一声，“再说了, 秦恒要是垮了我倒不用起早贪黑的去上班了, 希望杜总真的有那样的能耐。”
“那到时候你是准备去喝风吗？”
“这不还有你吗？罗老板……”
“哈哈哈哈”罗莉想到要是真把这尊大佛给请到自己的工作室, 那简直是如虎添翼？
“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这个想法还挺不错的。到时候你就要叫我罗总了……”
秦笑风睨了她一眼, 轻啧了一声。
“你这就是小人得志？”
“希望秦少给我个机会, 感受一下富婆的快乐呀”
“……适可而止吧你”
“哈哈……那我可是海城里女人艳羡的最大赢家了”
“……”
两人胡侃中，很自然地就打碎了刚才的沉闷。
直到车子路过正南街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思考了片刻，才果断地说到“我今天先不去你家了，我觉得我需要准备一下。”
“准备什么？”
“先告诉阿姨我们两个撒谎的事吧，我怕到时候她毫无防备的知道了会影响身体。你觉得怎么样？”她询问地望着他。
午后懒散的阳光从玻璃里透了进来, 把男人的侧颜打磨得格外精致。
罗莉不由得分了分神，感到道这厮的颜值简直是女娲的炫技之作。
秦笑风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问道“你确定不去我家？”
罗莉点了点头“嗯，在我想到怎么给阿姨开口说这件事之前先不去了。”
“那就试试。”
罗莉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嗯，试什么？”
车子靠边停下，秦笑风搭在方向盘上，偏头看她，脸上有着少见的认真，“我们试试真的交往。”
直到下了车，站在小区前，罗莉都脑海里都是秦笑风说的那句话。
一时间，她只觉得五味杂陈。
罗莉怎么会不知道，他那听起来轻飘飘的话蕴含着什么样的重量。
大学时秦笑风的确有过好几个女朋友。
在学校里的时候，罗莉和钱多多见识过很多个女生锲而不舍地一次又一次拦住他大胆表白的场面。
虽然一次次被拒，但是女孩们依然得表白却依然炽热。
后面秦笑风实在是被弄烦了，这厮挑了其中最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双手插兜懒散地问道“能接受随时分手吗？”
女孩子忙不迭点头。
然后两个人谈了一个月。
秦笑风就因为对方穿了一件绿色的外套分手了？
罗莉后来听说秦笑风当天晚上给对方送了一款十多万的lv包当作分手费，
秦笑风交往过的几任女朋友，全都是女生主动追求到他不胜其烦，同意和对方谈恋爱的第一句永远都是“能接受随时分手吗。”
……除此之外罗莉还真没有听他用过其他说辞。
而现在他说的是“试试真的交往。”
一个被刀架脖子上的人都不会轻易许诺的男人，能说出这句话，她明白这其中的慎重和承诺。
这让罗莉也慎重的必须要好好考虑清楚。
毕竟她目前的生活被杜以泽搞得一团乱，如果真的答应他，那牵连的不止是她和秦笑风，而是整个秦恒集团。
她知道杜以泽这个人言出必行，也确实有实力放这种狠话。
就是因为这样，罗莉更觉得愤怒。
他真的是疯了。
尽然会说出这种意气用事的话。
……
这样想着，罗莉完全没有注意到杜以泽正从车上下来，急走几步来到了她的旁边。
等罗莉发现的时候，两个人正并肩走进大厅。
她无意识地偏头，就看到一张格外熟悉的脸，等大脑反应过来时，她的脸色一变，瞬间收走视线。
像是完全忽略了他的存在。
罗莉先走进电梯，退到了角落里。
杜以泽跟着走了进去，凝着她，走到了角落，从容地在她身边站定。
罗莉一脸平静地对他的存在视若无睹。
她知道，她必须要冷静，必须得把那些愤怒压下去。
她虽然不惧杜以泽的报复。
但是她不想把秦笑风卷入她混乱的生活里。
电梯缓缓上升。
狭小空间的气场因为两人的沉默而变得如水泥般凝重。
杜以泽望着女人的侧脸缓缓唤她的名字。
“罗莉。”
罗莉淡淡的暼了他一眼。
杜以泽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她眼里的漠然。
声音平缓地提议道：“我们谈谈好不好？”
罗莉轻笑了一声“杜总，我有说不的权利吗？”
她的语气里有着浓浓的讥讽。
这让她整个人显得格外的冷漠绝情。
杜以泽垂了垂眸“我以前一直以为是这样的，但是现在我才明白主动权从来就不在我的手里。”
罗莉把脱口而出的讥笑收了回来。
那样的愤怒指责甚至是怒骂都没有多少意义。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同意。
他询问地望着她“地点我定可以吗？”
好像，去她家还是去他的家都不太合适。
罗莉无所谓的再次点了点头。
然后杜以泽抬手摁亮了一楼。
杜以泽开车，罗莉坐在了后排，全程望着外面，两人连眼神都没有交集。
罗莉万万没想到，杜以泽会把她带到一家私房菜馆前。
站在招牌下。
罗莉晃了晃神。
这个地方她曾经带杜以泽来过，就在刚结婚的那年。
那是她提前预约了两个月才等到一次和他‘约会’的机会。
她甚至兴冲冲地把晚上的电影票也买好了。
那是一部很经典很浪漫的爱情剧，罗莉提前等了很久的预售。
为了这次约会，她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来打扮自己。
确保自己从脚趾头到发丝都是完美的状态。
可惜，这个自以为是的约会，却只用了十多分钟就匆匆结束。
甚至这十多分钟内，罗莉甚至来不及说完一句话，就被他频繁的电话铃声打断。
杜以泽太忙了，忙到只扔下了一句“抱歉”就匆匆离开了饭店。
罗莉没有动那一桌子专门为他点的菜，而是打车去了电影院。
热卖的电影座无虚席，就连边角的地方都坐满了人，而唯有罗莉身边空着黑峻峻的位置。
看完电影，已经是晚上11点。
出了电影院的时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
她给杜以泽打电话，却在被响铃第三声的时候被挂断。
她只有站在电影院的出口，等待雨小一些。
很快，身边一对对的情侣相携离去。
就剩她一个人站在出口。
站在春寒料峭中，穿着为了取悦杜以泽的薄裙，冻到瑟瑟发抖。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茕茕孑立形单影只的真正意思。
“怎么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把罗莉从回忆中唤醒了过来。
她偏头，看见杜以泽正望着她。
眼里有着她读不懂的深深情绪。
罗莉无视了他的视线，率先提步朝店里走去。
两人刚坐下包间，菜就陆陆续续地送了进来。
罗莉看着那些放着各种青红椒的菜，沉默半晌才问道，“……你要谈什么？”
杜以泽把用开水烫过的碗筷放到她的面前，平静地说道：“先吃饭吧。这里新来的厨师，听说是从四川那边请过来的，我想味道应该很合你的胃口。”
“我想我们还是直接进入主题比较好？”
“吃饱了，才更有力气和我谈，不是吗？”他从容又淡定地说道。
也对，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反正她确实也饿了。
罗莉便不再说话，拿起筷子沉默的吃了起来。
杜以泽慢条斯理地把一次性手套戴起来，开始剥龙虾。
直到剥了好几条之后，他把碗放到了罗莉的面前。
罗莉夹菜的手一顿。
她垂了垂眸，盖住了眼里的情绪。
这时，杜以泽拿起了一旁的清酒。
倒了一杯，推到了罗莉的面前。
“这个酒，你以前说过很好喝。”
罗莉瞥了他一眼，嘲讽地问道：“所以，还包括喝酒？”
杜以泽像是听不出来这句话的嘲讽意思，他慢慢给自己倒了杯酒，望着罗莉，举起了杯：“我们很少没有像现在这样，吃过一顿饭。”
罗莉没端杯，她放下筷子静静地望着他。
暖黄的灯光下，男人的脸颊消瘦，有着一种不正常的苍白。
“到现在为止，我知道我错过了很多。”他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压抑着很多的情绪，“或许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的人生太过顺风顺水，得到的一切也太过理所当然了。所以，当初我没有用心维护这份感情，对不起，在这段婚姻里我让你过得那样痛苦。”他说完，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下。
接着，他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
“对不起，结婚纪念日没有陪你。”
再次满上。
“对不起，总是让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没有陪过你。”
他每说一句对不起。
就会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到最后，罗莉甚至不想再去看他的眼睛。
那双眼里的痛苦厚重到让她喘不过气。
明明他才是施害人，为什么要做出这种受害人的难受样子。
“对不起，没有在乎过你的情绪。总是忽略你的需求，甚至对你冷暴力。”
“对不起，我的自以为是伤害了你。”
“对不起……”
罗莉烦躁地端起酒杯，仰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她盯着他，平静地说道：“杜以泽，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你就应该放手，不是吗？”
他望着她，把激烈的情绪暴露出来，“以后，我只会对你一个人好，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我都会做到，不会再和任何一个女人传出绯闻，在你生病的时候会时时刻刻陪着你，永远把你的情绪放在第一位，任何时候都会站在你的身边维护你偏袒你，无论对与错。我们的未来会很好，再给我最后一次机会，试一试好不好？”
罗莉心头颤动，这是她年少轻狂时最执着的贪念。
她无比渴望的想要从杜以泽身上得到。
所以把自己逼到那样的份上。
她再也没有那样的无畏可以横冲直撞了。
她也没有了一腔轰轰烈的热血，
罗莉久久地看着他，直到那份细微的颤动平复下来，她的眸子渐渐被淡淡的悲伤取缔，她拿起酒瓶，把两人的酒杯都满上。
“杜以泽，喜欢你和你结婚是我做过的最疯狂最美好最有勇气的事情，你满足了我所有少女的幻想，所以我在你身上想要索取更多，想要得到同样公平的爱意，为此我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可是现在呢，我真的累了，我想要的是一份稳定的生活，一份可靠的爱，而不再是拼尽一切去赌……我输不起了，我怕了，我怕跌进去之后再也爬不起来。”
罗莉仰头，把杯中的清酒喝尽。
清冽入喉，却苦涩难耐。
“人生这一段路上，爱而不得是常态，有些人的出现只是来教会我们如何成长，而错过就是成长的代价。”
“我错过了现在的你，而你错过了曾经的我”
“我很抱歉，杜以泽，我真的不会回头了。”
一寸寸绝望占据了男人所有的视线，那种浑身细密的痛意再次排山倒海地席卷而来。
他骨节泛白地撑着桌沿。
好久之后，才艰涩地问道“那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接受你会和其他人在一起……”
罗莉摇头“我们离婚已经快五个月了吧，时间已经很久了，我不想再和过去纠缠不休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许久之后，只听杜以泽轻轻说道“好，我答应你。”
罗莉瞬间看向他“真的？也不会再为难秦恒集团？”
“嗯，我答应你。”
罗莉终于如释重负地放下了紧绷的神情。终于能彻底地抽身出来了。她望着对面的男人，衷心地说道 ：“杜以泽，你会幸福的。”
看着她轻松的甚至带着一丝愉悦的神情，男人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驱逐。
“你也会的，罗莉。”他端起酒杯，轻轻一笑“可以陪我喝会酒吗？”
这对于此时的罗莉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事情，她干脆拿起酒杯和他碰了碰“当然可以。”
然而。
全然放松的罗莉根本不会知道。
最克制隐忍的人，爱而不得时，最是绝望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