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Chapter 47
三月三日, 晚上八点十五分。
当海都大剧院的厚重的帷幕被缓缓拉开，话剧《泪之涸》首演开始。
台下，座无虚席, 甚至在网上出现了一票难求的情况。
这让海都大剧院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已经很久没有再见到这样的盛况了。
舞台上，一群人鱼从波涛的海绵浮出水面。
他们在已经漏水的船里发现了和她们完全不一样的种族。
那些生物竟然没有尾巴。
这让人鱼觉得不可思议，他把那不一样的几个物种捕捞带回了族群, 治疗好了他们的伤，把最好的食物拿出来招待对方。
养伤的期间, 有人把他们偷偷带走了, 并把他们关了起来, 用鞭子训练他们学会了各种危险但是具有观赏性的表演。
然后把这些物种带到各地巡游展览。
巡演的旅途中，一位人鱼姑娘爱上了没有尾巴种族里的一个男性，
随着渐渐的相处，慢慢的人鱼姑娘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
她相信即使语言不通的两个种族依然可以友好的共处。
于是人鱼姑娘四处奔走游说，没有尾巴的种族是善良的。
虽然也有相信的人袖手旁观。
有一天，人鱼女孩悄悄放走了没有尾巴种族里的所有人, 甚至为了让他们不被人发现, 临走前, 她把自己的一滴泪水送给了她爱上的男人, 扯下自己最珍贵的逆鳞护着他们能在大海中航行。
他们约定, 会在大海边的礁石再见面。
人鱼女孩并没有等很久，就真的等回了她爱的男人, 却也等回了一个坚固的铁笼。
他们捉了人鱼女孩，她爱的男人甚至利用她的逆鳞，带着一大群人找到了人鱼族人憩息的地方。
那一夜，族人都被没有尾巴的种族带回了岸上。
从此那片海域再也没有了人鱼族。
他们折磨人鱼族, 让她们流泪，把泪珠再以高价售卖，把她们关起来兜售，强迫她们表演控制她们的自由。
人鱼姑娘活到了最后。
她要死的那天，她爱的男人偷偷把她放回了飘满垃圾的海里，然后，人鱼姑娘的尾巴消失了，她留下最后一滴泪水，缓缓闭上眼，沉入了海底。
悲哀的吟唱在整个大厅回响起，现场的所有人依旧沉浸在这场悲伤的音乐里，甚至有许多女孩子哭出了声来。
罗莉带着所有人上台谢幕时，热烈的掌声久久回荡在大厅的上空。
无数的灯光照在了舞台上，而穿着一身浅蓝色长裙的女孩子今夜注定是最夺人眼球的那一个。
她的脸，莹白透亮，那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海藻一般浓密，她就像从深海走来的人鱼，有着一种空灵而纯净的美。
她脸上的笑容，因为自信而显得格外迷人。
仿佛整个天地都匍匐在她的脚下，任由她傲游驰骋。
杜以泽坐在座位上，久久地凝望着舞台上的罗莉，他的心脏在急速跳动着，血液仿佛沉寂的河流突然四处奔涌。
此刻这种从未有过的悸动，狂乱到让男人毫无还手之力地站在原地。
全世界只剩下她那清晰到毫发毕现的脸，和璀璨而耀眼的笑。
这股激烈的情绪挟风带雨来得猛烈，褪去时却如潮水一般卷走了他的温度。
他的心脏和体温越来凉。
就在这个时候，
一个穿着浅蓝色西装的男人捧着花，拨开人群大步朝台上走去。
杜以泽看着罗莉接过男人手中的那束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杜以泽低头，看到了自己手中的花。
无论如何，他必须把花送给她。
男人抿了抿唇，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就看见罗莉提着裙角奔下台，扑到了一个中年妇人的怀抱里。
杜以泽的眯了眯眼，看清了妇人的脸。
秦笑风的母亲，木婉琴。
然后更多还未离开的观众掠过他的身边，涌了过去，把罗莉团团围住。
那些人七嘴八舌地对她说着话，像是生怕自己停顿就会错过她的注视。
还有好几个年轻的男孩子奋力挤入她的身边，
一脸兴奋地扬起手机，和签名本。
在耀眼又明亮的灯光下，罗莉被众人簇拥着，眉眼都是愉悦的亲和的笑意。
而杜以泽一个人站在零落的散灯下，遥遥望着人群中的她。
他好像进不去她的世界，因为她身边的人太多了。
原来她真的不是离不开他……
她离开他……甚至可以过得很好。
她好像也不再需要他了。
她好像也并不是非他不可，
他唯一的筹码不过是仗着她曾经对他的感情。
此刻，男人竟然对自己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不自信……和难以言表的惶恐不安。
不过下一秒，这种自我怀疑让男人觉得可笑至极。
然而他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死死压低的眉和绷成直线的唇。
人群渐渐散开，他始终站在原地静默的注视着罗莉。
他看着他朝出口走去，在秦笑风还有他的父母们的簇拥下离开了。
他紧紧地攥着花束眼睁睁地看着她走出他的视线，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
秦笑风把罗莉送回家以后，就和父母离开了。
她回到家洗完澡。然后看到了《泪之涸》的剧照，在各大网站上引起的巨大反响和讨论，甚至还摸到了热搜的尾巴，这让官博下的粉丝数据急剧增加。
甚至知乎上还有不少专业的影评博主，安利分享。细数这段话剧里影藏的各种影喻。
这更是无形中为《泪之涸》提高了口碑。
当然，也有各种角度刁钻的差评，可是都在如潮的好评中没有掀起多少波澜。
这种付出的努力被肯定的感觉真是太好了，罗莉兴奋的在剧组群里洒了一大波红包雨，然后又去看了网络上对《泪之涸》的评论，这才心满意足的躺在了床上努力睡觉。
她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
努力所努力的，这样就能收获全新的自己。
让罗莉完全没想到的是《泪之涸》带来的惊喜远远不止这些。
第二天剧组得官博被话剧界的泰山北斗了，而且给出了极高的赞誉。
接着全国各地的邀约分杳而至，其中包括国内首屈一指的首都大剧院。
趁着热度，萝莉和剧组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当天早上罗莉就同意了邀请，第三天就启程去了首都，就这样当一场一场的公演下来。《泪之涸》引起了在全国引起了剧烈的讨论和反响。
其中隐喻的环境问题还有提倡的动物保护协议让越来越多的人重视到。
各大卫视的采访让《泪之涸》让罗莉的名声大噪。
全国各大省会城市的巡演更是有了一大批粉丝。
杜以泽看着电脑屏幕里正在进行的电视台采访，罗莉一身纯白的紧身毛衣，面对主持人的提问应对自如。
脸上的笑恰到好处，不是刻意的，而是从内到外散发的从容淡定。
男人的视线定格在她的脸上。
自从公演那天以后。
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到她了。
男人就那样安静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电视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人脸庞，直到采访结束，男人关掉了屏幕。
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边。
看着黑夜里匍匐在脚下的星河，明知道没有新消息提醒。他却还是忍不住掏出手机打开了短信界面。
“罗莉，恭喜你”
这是他三月三号晚上发出的短信，可是现在已经三月十八号还是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这种被忽视的感觉让他很不爽甚至感到愤怒和……难受。
可是他却没有责问她的身份。
男人垂下眸。
手指上滑。
看到了她同意陪他吃饭的那条短信。
二十号是他的生日，可是他现在却毫无把握她会兑现她的承诺。
望着玻璃自己的倒影。
男人那双极黑的眸黯得仿佛染上了夜的冷。
这通电话他必须得打出去。
须臾。
男人拨出了电话。
铃声约莫响了十多声，才传来了罗莉声音。
“喂，你好。”
她竟然没有存他的号码？
男人眯了眯眼。
“我是杜以泽。”
“哦……嗯？有什么事吗？”
电话里传来一阵欢笑声，其中夹杂着男人的声音。
杜以泽握紧了手机。
“三月三号那天我给你发了短信，你一直没有回。”
这句话里有着一丝男人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委屈。
“短信？哦，不好意思，那几天太忙了，忘记了。”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他强迫自己忽略点这种敷衍的借口，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多久回来？”
“有什么事吗？”
“……”
她是真的忘记了他的生日。
在这种难堪中杜以泽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只要自己不说话，
她就会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
可是现在，罗莉却像是丝毫也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悦，她甚至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说道“如果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他被逼得不得不自己说了出来。
“你答应过我，要陪我吃饭。”
“杜以泽，我很忙。”
这种不耐烦的口气刺得男人心脏一缩。
原来被敷衍被应付会这样难受……
他明明应该立即挂掉这通电话。
可是，男人的身体却早就脱离了他的掌控。
“罗莉，二十号我生日”他强调道“你答应过的。”
“二十号晚上是吧？那天我会回来”
男人松了一口气。
“好，我在家里等你，你想吃……”
然而，回答他的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