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这个电话,她从下午等到现在,那个人终于有所回应,却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喂,你有在听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一直听到她的声音,罕见地透露出一丝慌张:“我派司机去接你,或者我明天过——”
他还的话还没说完,江苦夏已经挂掉了电话。
她就是觉得自己挺倒霉的,从出生那天起,一直不停的在错过。不管她多努力最后什么也抓不住。
今天是这样,以后也会是这样。
而电影场景中经常出现的经典浪漫桥段——突如其来的大暴雨,和自己喜欢的人在某处躲雨。
现在刚刚好下起了雨,江苦夏傻不拉几地站在路边,拎着打包袋,浑身都湿透了。
她等不到那个送伞的人,也没有人陪她一起淋雨。
餐厅与酒店的地方不算近,隔了三条街道。
江苦夏没有撑伞,就这么淋着雨往回走,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看到她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两个人顿时吓了一跳,把旁边打瞌睡的保安惊醒了。
“这位小姐,你怎么了?”保安大叔上前询问。
前台工作人员观察了几秒,认出来是这里的客人,因为这个姑娘很漂亮,即便是素颜也是让人赏心悦目的。
工作人员马上去拿了条干毛巾过来给她。
“擦一下,不要着凉了。”
一下子接受到陌生人的善意,江苦夏有点招架不住。
她低着头,湿漉漉的头发搭在额前,被雨淋湿后,更显得她的肤色白皙。
“谢谢。”
江苦夏接过毛巾一边擦头一边往里走,后面的工作人员忙叫住她:“客梯在左边。”
“……”
江苦夏回到酒店房间,随便冲了个澡倒头就睡。
除了伤心之余,她的四肢乏力,整个人都特别累,那倒不如倒头好好睡一觉。
江苦夏盖上被子,脑袋缩进去,眼皮就开始打架了,后面她就没有任何意识了。
昏昏沉沉中,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从红砖瓦房小巷子的余州到繁华都市的深城。
她像是被人追赶着东躲西藏地一直往前走着,突然有一天,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窥见一抹光亮。
黎允琛成了她不可说的栖息之地。
她徒劳地想要抓住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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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苦夏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喉咙又痛又干涩。
她规规矩矩地躺在床上,右手打着点滴。病房的窗户开了一半,微风吹起窗帘的一角,可以窥见一点落日余晖。
“醒了?”
江苦夏的视线顺着声音的主人看过去,只见坐在沙发上的骆斯年站起来,打了个大大哈欠。
骆斯年走到床边,手背在她额头上探了下温度,说:“总算降下来了。”
“斯……”江苦夏发现她的嗓子哑了。
“下次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突然跑掉了。”骆斯年埋怨地看了她一眼,走过去倒了杯温水过来,插上吸管给她。
江苦夏一边喝水一边想:他怎么知道我渴了?
骆斯年喂完病人喝水,叫来医生查看病情。
等医生跟他说烧退了,没什么大碍,明天可以出院后,他才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怎么就一天时间,你把自己折腾得发高烧了?”等病房没有外人后,骆斯年说:“要不是退房时间过了,你都不出现,酒店的工作人员也发现不了。”
江苦夏想说点什么,但由于嗓子太痛了,说不出来。
“打了你好几个电话没接,后来好不容易接了,别人说你在医院。”骆斯年幽怨地看了江苦夏一眼:“要是真出事了,夏夏,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他放在心尖儿上惦记了那么久的人,好不容易相聚了,就出这种事。
骆斯年也指望她能有回应,她能乖乖听话就不错了。
“你的手机响过,我没接。”骆斯年把充满电的手机递给她,然后出门去给她买吃的。
江苦夏还没有解锁,就看到屏幕上面显示的两条未接电话。
难得黎允琛还打过两次电话过来,是在今天上午。
江苦夏不打算回复他,她其实也不是真的在生他的气,主要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黎允琛。
骆斯年买了份清汤面回来,让她将就着吃。
“病号就吃这种。”骆斯年把病床小桌搭上,推到她面前,“早点恢复,我们明天一起回深城。”
江苦夏看着骆斯年把打包盒放到自己面前,然后走回沙发上继续玩游戏。
一口热气腾腾的面条入胃,将昨夜被雨淋透的寒冷驱散。
江苦夏这辈子活的小心翼翼,却也做了很多让自己后悔不已的事。比如现在,她就十分后悔自己干嘛要折磨自己。
黎允琛不来而已,怎么搞得像是天塌了一样。
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爽约。
到了晚上,她的嗓子虽然还有点痛,但已经可以说话了。
江苦夏睡了一天一夜,早就不困了,她下床准备去外面走动走动。
骆斯年见状,马上站起来叫住她:“你要出去透气吗?”
她点了点头,说:“有点闷,想出去走走。”
“好。”骆斯年戴上口罩,跟她一起出门。
江苦夏这才恍然间想到,骆斯年是明星,知名度挺高。
“斯年哥,要不然我一个人……”她的声音在骆斯年冷漠的注视下越来越微弱。
她认怂,乖乖跟着骆斯年出了门。
江苦夏走在后面,默默地看着他的背景,骆斯年穿的是件很普通的运动外套,搭配浅蓝色的牛仔裤,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
他应该是刻意穿成这样的,不然被粉丝认出来很麻烦。
住院部有个小花园,白天的时候,在这里散步的病人挺多的,到了晚上,夜里风凉,大家都回到病房休息,这里就显得萧条了。
两个人走在僻静的林荫小道上,一开始谁也没说话。骆斯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走在旁边的小青梅。
这一刻,他不得不承认,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太多东西。
“夏夏,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进——”
“我跟钟莹娇是同父异母的……”江苦夏斟酌了一下用词,“姐妹。”
“啊?”骆斯年脚步一顿,回头盯着她这张脸打量。
怪不得当初他第一眼看到钟莹娇时,觉得她长得有几分神似自己的小青梅。
“我妈,被钟志成这个渣男骗了。”这些隐藏多年的秘密,像沼泽一样将自己困顿在此。
江苦夏不想再逃避了。
“我妈去世后,我被钟家接回去,是为了给老太太续命。”江苦夏自嘲般地笑道:“不知道哪里来的道士说,我的八字旺她。”
“钟家的人一点也不喜欢我,我站在哪儿他们都嫌脏。”
“我住在保姆房间,出门只能走后院小门。”
“对外不能告诉任何人自己跟钟家的关系。”
“老太太一去世,钟家的人就准备赶我走,不过我早就不想待了。”
骆斯年一声不吭,站在江苦夏旁边,认认真真地听她讲完了这些年他错过的岁月。直到看见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骆斯年上前一步,将她抱进怀里。
“夏夏,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他轻轻揉着她细软的头发,“讨厌那些人,我们就不要再跟他们来往。”
说出来就真的是松了一口气,江苦夏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为什么她要背负这些呢,明明都不是她的错。
若要向前走,她就得停止精神内耗,把这些都卸下。
江苦夏的身体恢复的很好,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出院了,离开余州前,她去了趟母亲的墓地。
骆斯年知道她很久都没有回来,于是去到外面等她。
江苦夏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站在母亲墓碑前,来之前,她以为只是简单的看望一眼。
等真的到了那里,她突然有了很多话想说。
“小的时候一直挺怕你的。”
“别人家的小朋友都可以撒娇,但我不可以。”
“你有那么粗的棍子打我,我真的怕疼,所以后来我学会忍让跟迁就你。”
“妈妈,那些年我们都过得好辛苦。”
“我还是要谢谢你把我抚养长大。”
她把以前不敢说的心里话都说了。
然后一身轻松离开墓地。
余州下午出了大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机场的候机厅里,她问骆斯年,“我跟钟莹娇长得像,会影响我在娱乐圈的发展吗?”
骆斯年认真打量了一下,说:“其实,造型师很厉害的。”
“哦。”
“夏夏,你就是你,你们的气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好吧。”江苦夏可不想顶着“小钟莹娇”、“钟莹娇20”的名号出道。
“或者我可以把头发剪了。”江苦夏甩了甩自己及肩的头发,“清爽短发?”
“夏夏。”骆斯年说:“你谁都不像,你们是完完全全的两个人。”
“呃……谢谢。”
当替身久了,她自己都有种错觉,好像她们就该是长得相象的。
如果说小的时候可能是有相似之处,但性格跟成长环境的影响,她们早就不是青春期的少女。
可以活的各有各的特色。
江苦夏她再也不想顶着谁的名号,当替身了。
骆斯年滑动手机屏幕,递到她面前:“而且我觉得,这家伙一点事业心都没有,估计马上要订婚了。”
江苦夏看见,钟莹娇发布的最新一条微博——
【钟莹娇:临时陪某人回家,这算是……见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