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谈判
陆菲菲喜出望外，看了一眼时叶青，才开始讲：“姜总，我和青青，先恭喜您的酒店开业大吉。”
“别拐弯抹角了。”姜奕南一手端着酒杯，一手垫在执酒杯的手肘下，神色认真。
时叶青见惯了姜奕南在酒吧的纨绔样，现在看到他这么正经地谈工作的样子，倒是第一次，再加上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还蛮像个社会精英的做派，瞬间对他的坏印象也有所改观。
“好。那我就直说了。”陆菲菲斟酌了片刻，才说：“我们四月天工作室想争取您这家新开酒店的服务员套服订单。”
她说完，便仔细观察姜奕南的反应。
姜奕南沉默了一会儿，有些为难地看着陆菲菲：“这事恐怕我做不了主。盛世酒店是连锁酒店，所有分店的服务员套服，都是统一采购，没有例外。至于服装采购嘛，也不是我负责的。”
陆菲菲早就料想到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姜奕南会因为青青的关系，给她一个商谈合作的机会，但合作是否真能谈成，她没有多大的把握。
她虽然没去过大公司实习和工作，还未毕业就和青青自主创业，创办了现在的工作室，但大公司的那一套供应链管理和采购流程她是听过的。越是大的公司，物资采购手续就越繁琐，层层严格把关，不是一个人说地算的。而且他们通常有自己固定的供应商，其他供应商想要挤进那一条供应链，就要经历层层筛选，经得起考验。
她知道他们很难挤进去。所以，她在收到盛世酒店开业的邀请函的时候，就在琢磨着怎么样争取。
姜奕南的话说得很明白，也很官方的回答。但她也不气馁，继续争取：“姜总，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了，所以我们准备了一些资料，想先请您看看。”
陆菲菲说着，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一份资料递给姜奕南。
“呵呵，有备而来啊！”姜奕南轻笑了一声，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桌上，接过资料，低头认真看起来。
陆菲菲掏出资料的时候，时叶青这才注意到今天闺蜜背的包，不是她平时背的贝壳小包，这个明显大一些。
原来，包里另有乾坤啊！
很显然这姐们背着自己，私底下下了不少功夫。她今日要是拿不下，时叶青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
家境殷实的陆大小姐，本可以坐享其成的，却这么拼命，时叶青都有些自愧不如了。
姜奕南一边低头翻看着，一边说：“讲讲你的竞选方案吧！”
陆菲菲便用了几分钟讲了工作室的竞选方案：“我们分析了一下现在盛世酒店服务员套服存在的问题。首先，酒店目前的服装毫无设计感。套服除了要穿着舒适外，还要符合服务员的身形。合身的套服既能让服务员更自信，也能提升酒店的服务品质。我走访了盛世酒店几家分店，拍到了一些服务员着套服后的照片。”
她说着，掏出手机，翻出几张服务员照片，一一展示给姜奕南看，“一个个身材窈窕的服务员，穿着肥硕的套服，跟个大妈似的。”
“请问，这样的服装，是一个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员该有的形象吗？”
姜奕南赞许地目光看着她，点点头，“继续讲。”
受到他的鼓励，陆菲菲信心更足了，“据我了解，目前盛世酒店的服务员套服已经沿用五年之久了。是不是到了该换装的时候了？”
“而且，我也打听过江城其他五星级酒店的服务员套服换装周期，一般都在2~3年。”
姜奕南看她的眼光里，有了些惊艳。
“说了这么多我们酒店的问题，再说说，你们有什么优势。”
“我们工作室的优势，首先，我们从创办至今，已经开了6年之久；其次，我们有自己独立的设计师。”陆菲菲说着，看了时叶青一眼，“我们设计的很多衣服，在网上的销量都不错。”
姜奕南从他们之间的互动，就看出来了，陆菲菲口中说的设计师就是青青。
所以，他如果当面拒绝的话，就拂了青青的面子。
“不过，我们工作室也有些不足。”陆菲菲毫不避讳地说：“我们目前合作的服装厂只能在一个月内提供不超过五百套服装，所以接受不了太大的订单。”
“还挺实诚的。”姜奕南对她刚才的话做出评价。
这样也好，先给他们争取新店的套服订单，作为试点，评价好的话，再全面推广。
“这样吧，你们先设计两款套服出来，拿给我，我为你们争取。”姜奕南最后说。
时叶青和陆菲菲一听到这条消息，立马对望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和喜出望外。
“你真的打算帮我们？”陆菲菲不可置信地问道。
姜奕南痞笑了一下，“我说的是帮你们争取，可没说直接答应给你们订单啊！”
“我知道。”陆菲菲不改喜悦之色，“能帮我们争取，就是在帮我们了。”
姜奕南点点头，叫来了侍者，从侍者的圆盘上端了两杯红酒给时叶青和陆菲菲，然后自己又端了一杯，“那我们，先祝合作愉快？”
陆菲菲立刻心领神会，跟姜奕南的酒杯碰了一下，笑着说：“祝我们合作愉快！”然后一饮而尽。
时叶青看着手中的酒杯，迟疑了一下。
平时不必应酬，酒量不好，这一杯红酒下去，怕是要醉了。
找个理由吧，说不定能逃过呢。
她在姜奕南看向自己，眼神充满暗示的时候，跟姜奕南碰了一下杯，笑着说：“姜总，我家里人管得严，晚上是要回去的，就少喝点了。”她说着，也不等姜奕南回复，轻抿了一口。
姜奕南本想就此机会灌醉时叶青的，却没想她事先说了情况。这下，他要再劝酒，就变成不怀好意了，遂只好作罢。
“行吧。”姜奕南见她喝完后亮了一下酒杯，示意自己已经喝过，便放过了她。
“姜总出手帮忙，以后有的是机会喝酒，对吧？”陆菲菲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适时出来给闺蜜解围。
正好此时，有人过来找姜奕南，姜奕南只好暂时放过两人，走时还不忘留下话：“青青，等我回来啊，我送你！”
时叶青：“……”
怎么好意思？
时叶青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就看着姜奕南就被人拉着走远了。
她转头看着陆菲菲，陆菲菲还沉浸在跟姜奕南谈判成功的喜悦里，洋洋得意地说：“青青，我们成功了！以后住在盛世酒店的客人都会认识我们四月天，我们将来不愁销路了。”
看着好友现在的盲目乐观，时叶青觉得有必要提醒她：“可是菲菲，姜奕南说得很清楚，他在这件事上作不了主的，只是说帮我们争取。”
“你真信了他的鬼话？把他的话当百分百的真话了？”陆菲菲不甚在意，“姜家就这么一个独苗，盛世酒店又是姜家的产业，就算盛世酒店现在不是他说了算，但他老爹这种大老板，哪会去管酒店的服务员套服这档小事，说到底还是姜开说了算。只要我们说服了姜奕南，他也只要按照我说的，去他老爹那里知会一声，这事就成了。再说，姜开为了在他老爹面前表现，也会把我这次机会。更别说，他在我们这里都开口答应了，为了他自己的面子，这事也得办成。他至于挖个沟让我们跳进去吗？他闲的？”
时叶青听着她的分析，也觉得有道理，但还是心存疑虑：“按照你这么说，他给我们订单其实是易如反掌的事了，那他干嘛还要说得这事很难办，自己很为难似的？”
陆菲菲一脸看破姜奕南的样子，狡黠地笑了笑：“很简单，他想在你面前多表现表现呗！”
“怎么讲？”时叶青不明所以。
“他要是说了这事很容易，你还会在意吗？”
时叶青摇摇头。
“那就对了。”陆菲菲一副胸有陈竹的样子，“我们就按照他表演的，陪他演下去好了。”
“可现在，为了这个订单，我得要立刻赶两套套服出来。”时叶青不禁皱了皱眉，“你在给我找难题啊！”
以前她都是由着自己的喜好，设计好图稿，再裁剪出样衣，拍照挂在网上销售。等接到订单，再找服装厂批量生产。
这次，带着目的性地设计，她顿时感觉到了压力。
这两种设计模式，就像命题作文和自命题作文，她写惯了自命题作文，这回换成命题作文，她很没有把握能拿到高分。
陆菲菲看出了时叶青的困扰，轻笑着说：“我给你出的难题，我跟你一起解答，醒了吧？”
她见时叶青的眉眼有所松动，又继续说：“这套服的设计有什么难的，我们抽空跑几家五星级酒店，看看他们的服务员穿什么衣服。再说，那些空姐空少的着装，也可以拿来参考，是吧，反正都是服务行业的。”
陆菲菲又将胸一挺，做了个单手叉腰的姿势，昂首抛媚眼：“而且，你看我这模特身材，穿什么衣服，不好看？”
时叶青都被她有点撩骚的样子逗乐了，捂嘴笑：“得了吧你，刚才他人在，你不撩，现在对着我发什么骚？”
陆菲菲狠狠剜了她一眼，“我也想啊，可他追的人不是你吗？我怎么好抢闺蜜的菜！”
“什么我的菜？！”时叶青不高兴了，“我把他送给你，你赶紧把他拿下！”
“我说错话了，好吧！”陆菲菲赶紧很识相地向闺蜜道歉。
时叶青放眼巡视一圈宴会厅，此刻姜奕南在不远处跟一群人聊天，但显然他显得心不在焉，因为他时不时朝时叶青的方向看过来。
时叶青觉察到了，她想现在不走的话，待会姜奕南过来，怕是走不掉了。
她将酒杯放下，急切地跟陆菲菲打了声招呼：“菲菲，我先走了。待会姜奕南回来问起我，你帮我解释一下，就说我临时有事走了。”
陆菲菲有些犹豫：“他只是想送你回家而已，总不能连这个都鸽了人家吧？”
“相信我，这事你能搞定的。”时叶青笑着拍了拍陆菲菲的肩膀：“而且，这是你的绝佳机会！”
不等陆菲菲答应，她就疾步离开了。
陆菲菲看着闺蜜的背影，又往姜奕南的方向看了看，瘪了瘪嘴，嘀咕了一句：“哎,怎么尽给我出难题！”
果然，不一会儿，姜奕南拜托了那群人的纠缠，走了过来。
“青青呢？”姜奕南看着陆菲菲，疑惑地问，“刚才我看她还在。”
陆菲菲立马按照时叶青说的理由，陪笑着解释：“刚才是在的，不过她就刚刚接了个电话，说是家里人有事，让她赶紧回去。”
她说着，还一边观察着姜奕南的反应。
姜奕南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悦。
陆菲菲猜想他大概是不相信青青的托词，于是赶紧找补：“你还不知道吧，她家还有一老一小，一个瘫痪在床，一个才五岁，家里离不开人！”
姜奕南的眉头终于松动了一下，心里暗叹：不是在躲我就好。
陆菲菲看他不像先前那么在意了，不禁在心里长吁了一口气。
金主爸爸，咱们可得罪不起啊！
“她家负担很重啊！”姜奕南冷不丁冒出一句。
“啊？”陆菲菲楞了一下，瞬间回过神来，附和：“是啊，青青这几年过得真挺辛苦的！”
姜奕南点了点头，抬眼看她：“送你？”
“不用不用！”陆菲菲立马摆手。
但话才刚说出口，她又改变了注意：“如果不麻烦的话，那就劳烦姜总了。我刚喝了不少酒，现在开不了车。”
“麻烦。”姜奕南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随即转身离开了。
“麻烦？麻烦干嘛还问要不要送我？！”陆菲菲撅了撅嘴，小声骂道：“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