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杀
裴珊珊捂着嘴，难以置信地望着厨房里的薛子越。他正哼着小曲，开心地忙碌着。
她的手微微颤抖，阵阵凉意从脚底通透全身。眼眶瞬间红了，她哽咽地说道：“所以，他想”
薛爷爷的眉皱了皱，“是的，他想自杀！在他妈妈生日的晚上，他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自己的猜测被印证，裴珊珊心底升腾起阵阵的恐惧，仿佛周围的一切要将她吞噬。
泪水越聚越多，最后汇集成泪珠悄然落下。她别过脸擦拭着泪水，哽咽追问，“那后来呢？”
对面的老人似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情绪，“我对他说，他不想活就算了。但事实是即便他死了，他的妈妈也不会回来。我还告诉他，如果他喝了那碗药，我也会跟着喝。”
老人扭过头，深邃的眼睛里满是感激，“但是今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子越。他的笑容是那么灿烂。丫头，爷爷谢谢你，谢谢你改变了他。”
薛子越出来时，一眼便看到裴珊珊眼圈红红的。他连忙上前询问：“这是怎么了？”
裴珊珊快速地仰头眨巴着眼睛，试图将眼眶里的泪水压回去。她挤出微笑解释道：“没有，刚才爷爷跟我分享你小时候的糗事，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眼眸中闪过一丝的质疑，“哦？是吗？哪件？说出来我也乐呵乐呵。”
“就是那个”裴珊珊绞尽脑汁怎么圆下面的谎。
一道低醇的声音响起，夹杂着阵阵笑声：“就是你4岁时掉进村头粪坑的事，当时我都想直接把你扔掉算了。”
“是呀，呵呵，薛子越，你说你怎么那么笨啊！”裴珊珊咯咯地笑，赶忙接上话。
薛子越的俊脸漾起一丝尴尬，朝着爷爷低语：“爷爷，不要在您孙媳妇面前揭我的短啊。您也不想孙子将来的家庭地位不保吧？”
裴珊珊的脸一下子红了，佯装生气地怼了下他的胳膊。怎么能在爷爷面前这么口无遮拦？
看着眼前的小情侣打情骂俏，爷爷捋了捋下巴，眉开眼笑。他希望他的大孙子永远像今天这般开心。
接近9点，爷爷抱着一床崭新的被子来到二楼的客房，嘱咐裴珊珊如果冷的话柜子里还有被子。随后便下了楼。老年人的作息比较规律，睡得也早。
裴珊珊哈欠连连，这两天来回地奔波确实有些累。她对着床上看书的薛子越发话：“薛子越，你回你房间吧，我想睡了。”
薛子越一脸的不悦，“昨天在你家我们就没睡一起。我家又没别人，干嘛还要分开睡？”
困意袭来，裴珊珊的眼皮开始打架。她蔫蔫地发问：“咱们昨晚不是睡在一起吗？”
一抹坏笑在嘴角浮现，薛子越挑眉，揶揄道：“我说的睡字是动词。”说着便扑了上来
完事后，裴珊珊完全没了睡意。
躺在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身，她忽地想起了爷爷的话。四年级的孩子，正是天正无邪的年纪。他当时是多么的无助与失落才会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四年级时她在做什么？在妈妈的怀抱里撒娇？在爸爸的肩膀上看烟花？还是在舅舅的团宠下吃零食？而同龄的他，却独自一人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慢慢疗伤。
她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他呢？如果早点认识他，她一定会分一半的父母爱意给他，一定会分一半的零食给他，一定会分一半的快乐给他
她紧了紧搂在他腰身的手，柔声开口：“薛子越，大四了我们就订婚，好不好？”
薛子越身体一僵，而后一把将她推开，目不斜视地问：“真的？”
“嗯，真的！”
“为什么突然转变了想法？”
她再次投入他的怀抱，“就是想了。等毕业了咱们就结婚。到时有个属于咱们自己的小家，好不好？”
薛子越的胸腔微微抖动。他激动地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声音颤抖地循循诱导：“珊珊，乖！将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他得留个证据，免得某人到时候赖账。
裴珊珊失笑，他可真能折腾！
她对准手机，扬声道：“薛子越，我们毕业了就结婚吧！”
他将这段录音备份到了云端，又给自己的电子邮箱发了份。做完这些还不放心，接着又给她发了过去。
一切完毕，他紧紧地拥着心爱的女生，甜蜜地进入了梦乡。
薛子越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她的妈妈站在不远处。他努力地想看清她的模样，但怎么都看不清。他小跑过去，想告诉她，他心爱的女生已经答应毕业了就嫁给他。妈妈会替他开心吗？但是，无论他跑得再快，都无法追赶上妈妈。最终妈妈渐行渐远，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他猛然睁开眼。脸颊上还残留着温热的液体。好一会儿，意识才回笼。他长吁了一口气。原来，在梦里，妈妈也不愿见他。
窗外已经破晓。淡淡的光晕射入房间。
身边的女生呼吸平稳。他将女生的被子四角曳了曳，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便出了门。
厨房里传来豆浆机工作的声音。显然爷爷已经起床了。
他正在院子里查看着他的花花草草。看见薛子越时，手上的动作一顿，没有想到大孙子会起这么早。
他站起身，手里还挥动着小铲子,“怎么起得这么早？是我吵醒你了吗？”
“不是。自然醒的。我来帮您。”说着薛子越上前，接过他的铲子，开始挠土，还不忘虚心地请教：“是这样吗？”
薛子越一下一下地挠着土，动作轻柔，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了什么植物。他像是在做什么精细的事情，认真、专注。
不一会儿，土被松好了。他抬头，眉眼弯弯，撒娇道：“爷爷，我是不是很棒？”
他像个讨糖吃的孩子，满脸的笑意期待着爷爷的夸奖。爷爷有片刻的恍惚，上次听他撒娇是什么时候？八岁？五岁？还是三岁？久地连他都记不得了。
他这个孙子一向沉默寡言，周身总是散发着抑郁的气息。他平时忙于打理医馆，很少与他交流。他的老伴死的早，儿媳又跟儿子离了婚，一个大老爷们独自拉扯着孙子长大。在照顾孩子上，很多细节关注不到。特别是孙子上了高中后，一周才回家一次，除了吃饱穿暖外，对他的关注更少了。
快高中毕业时，他告诉他要跟娄家解除娃娃亲。也正是那个时候他知道孙子心里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这次看到薛子越的改变，他已经笃定，这个姑娘便是裴珊珊。
薛爷爷望着薛子越，淡淡开口：“子越，你跟娄家解除娃娃亲，是因为裴丫头吧？”
薛子越没有想到爷爷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害羞地点点头。
老爷子明了，心里却乐开了花。
吃完午饭，薛珊珊便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通往县城的公交只有早、中两趟，她不想错过中午这班车。
薛爷爷打开一个精致的盒子，拿出一只玉手镯递给裴珊珊。
“丫头，这个是子越奶奶的陪嫁。原本是一对儿，现在一只送给你，另一只我留着作念想。”
“爷爷，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这个镯子通身奶白色，中间镶嵌了约2厘米的金色雕花。白色与金色搭配在一起，尽显端庄典雅。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虽然现在她与薛子越的关系特别好，但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可不敢收。
薛子越无视她的拒绝，直接将镯子戴到她的手上，劝说道：“收下吧。我想，奶奶也希望你收下。”
爷爷望着你侬我侬的小情侣，哪能不知他们有很多话要说？他有眼力见儿地去了医馆。
薛子越将裴珊珊揽入怀里，担忧地问：“真的不用我送你回去吗？”
她搂了搂他的腰，回道：“不用。到时候我还要担心你怎么回来。那我走了，到家给你短信。”说着便要挣脱他的怀抱。
他却将她抱地更紧了，在她耳边软磨硬泡：“一想要跟你分开一个月，我就伤心。珊珊，我们过了年早点儿回江定好不好？”早点儿回去他们就能天天腻歪在一起了。
“干嘛要早点儿回去？过年的时候，按照我们家的规矩，是要吃流水席的。初一在我伯伯家，初二在我家，初五在我大舅家，初六是在小姨家，初七初八分别在我二舅和三舅家。到时有很多好吃的。回到江定就咱们两个人，冷冷清清的，有什么意思？”
他搂着她，继续引诱：“那咱们回到江定每天去找一家好吃的店，到时吃遍江定城的美食，也不错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好不好？”
裴珊珊一副思考的模样，“我不想。到时候再看吧！”
街道上传来汽车喇叭声。
裴珊珊推了推薛子越，“车来了，我要走了。”
薛子越看了眼表，依旧不松开怀里的人，“车在这个站会停3分钟。还剩2分钟，再让我抱会儿。”
“滴滴”喇叭声长鸣，似在催促赶车的人。
裴珊珊又推了推薛子越，柔声哄道：“每天给你发信息好不好？”
薛子越这才放开她，依旧恋恋不舍，“那你别忘了！”
“好！”随后她踮脚，在他的唇上落下一个吻，便小跑着出了门。
裴珊珊上车后，找了个靠窗的座位。薛子越的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她。他一会儿向她挥挥手，一会儿又做打电话手势提醒她记得给他电话。直到车拐弯完全离开了视线，他才失落地回了家。
医馆里的老爷子将这些尽收眼底。他这个孙子算是彻底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