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同类相知
“哼！”
听到伊兰这么说，散兵也就没再说什么废话。
他虽然偏执、习惯性的喜欢用言语去刺激人，不过伊兰作为整个造神计划的最高负责人之一，和他已经交流过很多次了，因此他们之间的对话也就比较直接。
不过他还是冷哼了一声，这是他最后的倔强！
“我想和你联手，干掉博士。”伊兰平静的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
散兵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
被机甲增幅后，犹如杠铃一样的笑声在这片空间里持续了好久才停下来。
位于机甲核心中的散兵，弯着腰捂着肚子，做出一副夸张的样子向伊兰发出嘲笑声：
“我看你一本正经的样子，还以为你要说些什么呢……喂，我说，你该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到底谁脑子坏掉了啊？”
伊兰看着笑的像个脑残儿童一样的散兵，忍不住捂额叹了口气：“怪不得博士只把你当做一个试验品，一个玩物。”
“你什么意思？！”
或许是被伊兰口中的“玩物”所刺激到了，散兵操纵着机甲抵近到伊兰跟前。
凶恶的鬼武士面孔在距离伊兰十厘米不到的地方，宣泄出愤怒的咆哮。
他的声音透过被命名为“正机之神”的机甲中传出，化作一股巨大的气浪，将伊兰蓄起的长发吹得四散飞舞。
那扑面而来狂躁的气势，恐怕一般人早已吓瘫，但伊兰还是平静的站在原地。
他用沉静而又睿智的漆黑眼眸注视着散兵那扭曲的面孔，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我认为一个有智慧的人，现在应该做的不是嘲笑我的话有多离谱，而是应该思考，我为什么敢对你说出这句话，我这么说的底牌在哪里。”
“……”散兵没有再说话，脸上露出惊疑不定的表情。
“冷静下来了吗？”
如今的伊兰已经完全掌握住了对话的主导权，所以也不再刺激他，缓缓说道：
“博士觉得我和他是同类，但其实你我都知道，我们才是同类。”
“我被亲生父母抛弃，又被养父背叛，就连我最喜欢的人，也只是在利用我的感情，所以我堕入了黑暗，所以……”
伊兰伸出手，透过机甲的那层薄膜，按在散兵的胸口：“我才是最能理解你感受的人。”
“——！”
明明占据着绝对的上风，可散兵却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猛的朝后退去，那惊慌失措的样子，让伊兰忍不住大笑了几声。
虽然散兵总是装出一副很凶狠的样子，可伊兰知晓游戏剧情，又活了好几世如今心理年龄恐怕已经有了六七十岁，所以他能轻易看穿散兵那凶恶表象下的内在——
被影安放在借景之馆，苏醒后明明对自己被抛弃这件事很在意，但却不敢向影去问。
丹羽之死一事明明疑点重重，但他却慌张的逃走，不敢去调查。
被视为同类的小孩死亡后，更是直接崩溃黑化。
……他自卑、他害怕、他无比脆弱。
在如今的伊兰眼里，他稚嫩的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和你要干掉博士又有什么关系？”散兵和伊兰拉开一段距离，做出愤怒的样子咆哮道。
“你知道吗，其实很多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都是假的，脑袋里思考出来的结果，也是错误的。”
伊兰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这么说了一句，然后直视着散兵的眼眸说道：
“你很好奇，我为什么跟变了个人似得，那我就告诉你吧。”
“我以为玩弄了我感情的那个女孩子，其实并没有背叛我，相反她一直在默默的支持我，得知了这一真相，于是我醒悟了。”
“就因为这么可笑的理由？”
散兵想要做出嗤笑的样子，但看着伊兰那认真的表情，他发现自己笑不出来。
“就因为这种可笑的理由。”
伊兰指着自己的心脏：“你与我是同类，所以你应该很清楚，这些可笑的理由，其实才是支撑着我们心灵的东西。”
“而现在，我有准确的消息，那个收留了游荡的你的人，那个你最亲密的友人丹羽，他并没有背叛你，相反他直到最后一刻都想要帮你，他是被博士亲手杀死的——为了逼迫你走上绝路，然后加入愚人众。”
“你说什么——？！”
散兵猛的冲了上来，双眼仅隔着机甲那薄薄的光幕，紧盯着伊兰的眼睛：“你有什么证据？”
“我没有证据。”伊兰摊了摊手。
“你在愚弄我？！”
狂躁的音浪席卷在伊兰身上，但是他没有在意，继续说道：
“但是只要杀了博士，或者取得一块他的血肉组织，等你成神能够连接上世界树后，就能通过血肉组织上的基因代码，搜寻到与博士有关的记忆，到时候自然真相大白。”
“哈哈，你把我当白痴吗？满口胡言，没有丝毫真凭实据，就想让我当你的打手？”
“你就当我是在胡言乱语吧。”伊兰依旧平静，“可是你想想，万一是真的呢？”
“你应该很清楚，就算你成为了神，你也对付不了第二席的博士，而有我的帮助，你的胜率则会大大提高。”
“相反，我只是一个脆弱的学者，实力并不及你，一旦你事后发现自己受到了欺骗，完全可以杀了我来泄愤。”
“可笑！可笑至极！就算我杀了你又能怎样，你已经达成了你的目的，而我，却要与整个愚人众为敌！”
“与愚人众为敌，那对你来说有什么关系吗？你真的在意这种事情吗？”
伊兰伸出手指，戳在散兵的胸口，“问问你自己这颗刚刚安上去的‘心’，究竟是你友人丹羽的生命重要，还是愚人众重要。”
“你什么意思？”散兵听出了伊兰的言外之意，顿时紧盯着他的双眼问道。
“逐渐拥有了神明智慧的你应该知道，通过世界树可以改变历史，但历史拥有强大的收束性，就算你们能在局部做一些改动，收束性也会把历史强行扳正过来。”
“而我是一名天外之人，我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降临者，我拥有改变提瓦特大陆历史的能力。”
伊兰紧盯着散兵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道：“只有我可以帮你，所以你必须帮我！”
——对于散兵而言，从概率学上来讲，或许伊兰的话连万分之一的真实性都没有。
可是……
他自卑、他害怕、他脆弱。
但是他无比渴望要一颗心。
一颗被感情填满的，能够爱人和被人所爱的心。
所以哪怕伊兰投掷上去的这颗砝码，只有万分之一不到的真实性，但也足以撬动散兵心中的天平。
“切，就姑且与你合作一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