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扼住命运的喉咙（9）
回到家中，春风坐在轮椅上，看着亲们，内心从焦虑不安变得坦然自若，对于盖棺定论的事实，他有过懊恼，有过恐惧，有过不舍，当看到死亡倒计时，以上的情绪都磨平了，所以回到古桥村，生他养他的地方，看看风景，陪陪家人，以往的追逐名利也罢，阿谀我诈也罢，不择手段也罢，平步青云也罢，功过是非均已过去，此刻只是落叶归根。
围在周圈的其他人，显然没那么平静。
女人是水做的，眼泪也只是水的化合物。
这种场面让春风莫名窒息。
…
佛晓。
在荒凉的戈壁滩上，罗远载着张朝南一路北上，公路两旁的电线杆，在车两旁鳞次栉比的点缀着。
罗远来南疆之前就听说，张朝南铁屋藏娇的事，都是男人，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一截都不少，别的男人藏都藏不住，张朝南倒好，直接带了过来，罗远听了春风的建议，将这事给张朝南点一下，在事业和林丛丛之间做个选择。
张朝南坐在北上的吉普上，答案已经明确，转头就给林丛丛买了车票，让她回家返回皖南，并在罗远面前保证，以后不会和这个女人有任何瓜葛，其实这话是说给春风听的。
都是男人，何必为难男人，抛开女人这一点，罗远还是喜欢和张朝南打交道，他这个人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实在，会来事，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总能摆正位置。
“罗远哥，来抽根烟。”张朝南将一根烟点着，正在开车的罗远双手离不开方向盘，他便把烟递到罗远嘴边。
罗远也没有拒绝。
“我大舅子没有说其他的吗？”张朝南有些谨慎。
“说了，再有下次，他就从老家飞过来，治治你。还有这次春兰不知道，让你好自为之。”
“那就好，那就好，还是大舅子心善，换成小舅子，估摸我家都保不住。”
“这心善不是为了你，为了你身后的人，春兰知道你的消息，说了一句话，想不想听。”
“什么话。”张朝南将双腿翘在中控台上，双手枕着脖子，靠在座位上。
“你好，她就好。”
这句话像是针灸，从四面八方扎进张朝南的脑袋上，缓过神来，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娶了个好媳妇呀！”
罗远扭头看了看他，眼神中有一丝轻视，而后继续开车。
张朝南本性不坏，只是从小太过要强，本心渐渐迷失，和悠长的戈壁滩一样，想要走出去需要人指引或者提携。
…
春雨带着全部积蓄，来到了上海，和朋友做起来服装批发的生意。
九几年人们的服饰刚从单调走向多元，但是信息相对闭塞，在大城市已经流行多年的衣服，在小城市生活的人们才接触到，而春雨恰好踩到这个浪尖上，每天忙的不可开交，日进斗金。
这个刚闲下来，春雨便和田园约起了酒。
田园是春雨的大学同学，也是在体制内上班，因为家里的亲戚在上海开服装店，便辞职下海，跟着学习，大学生学习能力强，思想活络，在服装店上班的时候，接触到服装批发，便拉着春雨，一起做起了服装批发。
夜幕降临，三两成群涌进聚贤饭庄。
田园来着时间长，认识的人也多，便叫上三个朋友来到春雨订的包厢。
服务员引着田园四人走进了包厢，春雨赶紧起身迎接，旁边坐着的山虎也站了起来，笑着和田园打着招呼。
山虎是春雨来这儿寻到的同乡，长相端正，温儒尔雅。大学毕业后被安排在上海港，海关稽查科科长，和春雨在党校学习时认识的，又是同乡，一来二去就熟络了。
春雨来到上海以后，山虎给他打过招呼一起做一做，奈何时间安排上都有冲突，恰巧今天山虎打电话过来，要尽地主之谊。可是春雨这边约好了，在询问山虎的意见后，山虎同意和他的朋友一起坐坐，相互认识认识，而后就有了这幕。
酒桌上大家相互认识一下，田园带来的是两个进货的客户，张甲，李丙。
张甲身材高大，山东人，说话和喝酒一样豪爽。
李丙面相是典型的小生意，全身上下透露着精明二字。
田园带人过来，春雨没有想到，本来有事要谈的酒局，最后变成了休闲聚会。
酒过三巡之后，田园带着两人离开了。
春雨把账结了以后，带着山虎来到一处慢吧！
驻唱歌手，在酒吧的一角，唱着抒情的慢调，吧台下面的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你来这儿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没有理会叙叙旧，我这个老乡，没有做到位呀！”山虎说道。
“是我没到位，来到这里以后，每天跟着田园跑，很多地方都不熟悉，一点一点的学，没有抽出时间去你家看看。”
两人寒暄了一会家长里短，而后进入正题。
“我来这儿时间长，这地方遍地是黄金，你要你胆子大，挣钱和搓杨叶一样。”山虎醉醺醺的说道。
在海关上班，他见到过很多能人。
“是呀！在这里我到很多大佬，想想在闭塞的县城，真是荒废不少，体制能成就一个人，也能颓废一个人。”春雨在县城工作多年，见到过很多人为了蝇头小利，一官半职，打报告，使绊子，一面高尚一面禽兽，用着小孩子的把戏，玩着晦涩难懂的文字游戏。
“咱那里，常说兄弟好做，伙计难搁，你做生意了，有没有体会到。”
“我现在是学习，没有想那么多。”春雨说话多少带着曾经的影子。
“那好吧！以后你生意做大了，和世界互通互联了，在进出口方面有不懂的，可以问我。”山虎说出心里话。
“一定。”
就这晕黄的灯光，两人又喝了几杯。
时空转换。
山坳里的张家村，迎来了喜事。
张宝军的二儿子出生了。
张宝军是村支书张玉亭的儿子，他儿子的出生在张家村算的上一件大事，张宝军的砖厂生意红火，除了个人盖房子用到，更多的砖都被用在公家建筑上了，乡政府的翻新，全乡中小学的翻新，再建等等。哪一项都离不开这个基础材料。
盖房子要打地基，挣钱要有门道，这都是真理。
全村的人，成群结队的向张宝军道喜，送红包，本家的亲戚会扯上一些布料，给新出生的孩子做件衣服，并且备上米面红糖。
到了中午，会请厨子到家，现场加工食材，食材都是早晨赶集买的新鲜蔬菜和肉类，根据亲戚的多少，按量购买。
由于村支书的关系，张玉亭和张宝军请来的人，整整摆了40多桌。请来的人都有随礼，能挣上不少，村里的人来多少东家赔多少，总之两份互抵，东家赚个喜庆。
张朝东在厨房忙碌着，嘴里塞着烟，哼着小曲，不亦乐乎。
东家和娘家人不停的让烟，张朝东两耳挂满，身上的裤兜里塞的满满登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