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今皆是前生梦
迷糊中，陈曦做了一场梦，但不记得内容了，醒来时，已经是晌午。
躺在床上，被子带着一缕熟悉的芳香。
午间的阳光斜照，显得房内格外明亮。
周围收拾得整整齐齐，茶几上放着一盆绿植，圆桌上则是一些米粥早点，还冒着热气，与昨晚的凌乱形成鲜明的对比。
猛地想起那少女，一转头，见她一身白装，犹如仙子，倚在窗前，似乎好了一些，顿时放下心。
“你好啦？”
陈曦挣扎的坐起来，感到全身酸痛。
少女侧过头，脸上泪痕犹存，对他微微一笑。
“湘，湘儿？”
陈曦大惊，见她眉若轻烟，唇若点樱，如此清新淡雅，竟然不是那少女的容颜，正是朝思暮想的柳梓湘。
“你真的是湘儿？”
迎上她的目光，心跳怦然加速。
“没错！”
柳梓湘有些黯然，轻轻转过身，望向窗外的枫叶。
“庭院碧台红叶遍，无边枝木萧萧下。落红并非无情物，犹思雪润还复来。”
“陈曦，这些年，你过得还好么？”
这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劈的陈曦大脑一片空白。
不对，难道又是梦见湘儿了？
如果是梦，那么千万不要醒来。
至少现在，不要立刻醒来，让自己再多看看她，记住她的容颜！
“湘儿，你是来找我的么？”
“当然，我专程来看你。”
柳梓湘将他轻轻拥入怀中。
“陈曦，我很是想念，想念我们曾经的日子，不问明日是与非，悠闲自在伴君边。”
陈曦感到温暖无比，伸手环抱她的腰肢。
突然，手中一空，柳梓湘横剑而立，一脸怒容。
“可你却与那魔女厮守在一起，要么你杀了她，要么我杀了你们！”
“我没有！”
陈曦大惊失色，自己何时与魔女在一起？
“你若不杀她，我便自刎在你面前！”
“我，我真的没有”
陈曦惊慌失措。
忽然，柳梓湘展颜一笑，坐在他身侧，“你还是这般容易被我骗，我就知道你没有！”
说着嘻嘻一笑，轻抚他的后脑，“摸摸头，吓不着，不要怕，有我在！”
陈曦长舒一口气，感受她小手的温暖，“几年不见，我们的湘儿变得这么凶？”
“人家给你赔不是啦！”
柳梓湘微微一笑，靠在他肩膀上，轻抚他的头顶，喃喃自语。
“你要知道，自古正魔不两立，若是你真有那么一天，我必会斩妖除魔，匡扶正义。”
“我只不过是一介凡人，怎会认识那魔道之人。”
陈曦忍不住笑起来，想再仔细看看这心中人，却迎来一阵刺眼的金光。
他挣扎的张开睡眼。
依旧靠在床边，晌午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
周围依旧是昨晚的模样。
缓缓闭上双眼，轻轻叹了口气。
失落。
似乎什么珍贵的东西，再次丢失了一般。
湘儿
你的容颜早已模糊，为何我还在不断，不断的追寻记忆的味道。
如果梦醒，总是要这般的折磨，还不如未曾入梦。
过了好久，他才缓过劲来。
感到头上被什么压着，伸手一抓，竟然是那少女的小手。
想起昨晚拉着她的手入睡，不禁暗笑，原来梦中湘儿摸自己的手，竟然是她的。
见她依旧昏迷不醒，轻轻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昨晚太慌乱了，加上身心俱惫，任凭她湿着衣服在这躺了一晚上。
不过现在衣服已干，见她没有发烧的迹象，才心安一些。
端详她片刻，幽幽叹了口气。
陈曦摇摇头，似乎在强迫去遗忘什么，简单的收拾一下，跑到院子寻摸一圈，本想找些吃的，竟发现好几堆枯骨。
看样子，是一些阿猫阿狗的，还有一些鸟儿的。
心中有些疑惑，回望大宅，“难道这里真是鬼屋？”
头皮有些发麻。
然而让他更发麻的是，身上的银子不见了。
应该是丢落水中了。
本想去请大夫来看下那少女，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
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抄起腰间的空袋子，刚准备翻墙，却一脚踩空，立马摔了下来。
挣扎的爬起来，感到浑身一阵虚脱，两天又是跑路又是游水，身体快吃不消了。
晃晃悠悠的蹲在墙边。
已经三天没进食了，先前为了能去刘员外家蹭饭，还特意饿了一天。
“要尽快找些吃的，不仅是为自己，还有那少女。”
再次翻墙，拐进巷子，出来就是大道。
此时晌午刚过，不少酒楼丢出残羹剩饭，一群乞丐立刻拥上去。
陈曦上前抢了几片菜叶子，和一团米饭，惊喜中，还有一块未啃完的大肉骨头。
他吞了下口水，把这些放在袋子里，待会一起煮个粥。
若那少女不嫌弃，就一起吃，若她嫌弃，就让她自己去觅食好了。
如今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刚跑过一户气派的大宅门，突然后面窜出一条狼狗，似乎闻到他袋子里的肉骨头。
陈曦何等聪敏，哪里猜不出狗的所想，眼见要追上自己，立刻护住袋子，就地翻身一滚，伸出一脚，踢向那狗。
可他先前体力耗费极大，动作慢了少许，被狗一口咬住脚踝。
即便如此，他经验极其老道，不慌不忙抬起另外一脚，用力踹到狗鼻子上面，那狗受痛呜呜几声，松开他便跑开了。
陈曦见门口窜出来几个人，衣着华丽，应该是狗的主人，不顾脚踝的剧痛，连滚带爬进入小巷。
之前在这城里混了三年，地形极为熟悉，七拐八拐甩掉那群人，爬回院子。
在后厨找到一些柴火，熬了一小锅粥。
托着下巴，盯着那小团火苗，他有些出神。
回味水中与那少女的亲吻，又想到远方在修仙的湘儿，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把粥端进去时，少女已经清醒，正倚着窗前。
窗外的枫叶正红，微风掠过，落英缤纷。
她神色有些黯然，轻轻叹道。
“霜红尤是忆故人，祈天回命恨痴心。如今皆是前生梦，任凭风霜了烟尘。”
陈曦不禁暗道，这少女莫非也同柳梓湘一般，曾是大家闺秀？
都这么会念诗。
把桌子扶起来，用袖子擦拭一遍，才小心翼翼的把粥放上去。
“你若不嫌弃，便过来吃。”
少女一愣，蓦然转头，见桌上的两碗由残羹剩饭熬出的粥，眉头一皱。
“你若嫌弃，晚点我再想办法。”
陈曦终究是不忍心说出，叫她自己去觅食，吞了下口水，拿起勺子大口吃起来。
“我身上的银子呢？”少女盯着他。
“丢了。”
少女默不出声，坐在他面前，拿起勺子张开小嘴，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陈曦对她大为改观。
人，若是都要饿死了，还在乎徒有其表的面子，岂不是活该饿死？
“不知小哥，怎么称呼？”
“我叫陈曦，你呢？”
“秦凝薇。”
“你人美，和名字一样好听。”
秦凝薇差点呛了一口粥，“多谢你，把我带到这里。一路游过来，辛苦了。”
陈曦见她脸颊带一丝绯红，登时明白过来。
原来，昨晚她并未失去意识。
虽说是救人才去吻她，但有些心慌。
好在她对这些只字不提，二人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