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给我妈道歉
虞默依换好衣服，准备下楼跑步。
刚换上跑鞋，门铃就响了。
对讲器的画面中，出现肖夫人的脸。
她开了门。
几次上门被拒，肖夫人自觉受辱，本来真不打算再来，反正虞默依不能拿她怎么样。
x研究院又不是戚家的，只是戚二公子众多投资里的一项。他出头，主要是因为罪名太大，会牵连到戚家，和虞默依没关系。
赔了钱，低调点，冷处理就行了。
那日宴会，他们打听到戚二公子会赴宴，为免撞在他枪口上，就没去。
哪知肖家没人到场，戚二公子竟然当众给他们撂话。
听到消息的时候，肖夫人如当头棒喝，被打醒了。
肖氏底子稳固，即使形象有损、赔几单生意，也不会伤筋动骨。
但要是真得罪了戚家……
再是不同领域，戚家要收拾他们，也多的是法子。
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可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肖夫人速速调整心态，再一次拎着赔礼上门。
虞默依换回拖鞋，径直走向客厅。
肖夫人跟过去，把东西放在茶几旁，面前连一杯凉白开都没有，她干巴巴地坐下。
“伯母今天是来道歉的。”
虞默依静静看着她，不语。
“这次的事情，是伯母做得不对。”
开了个头，后面的话就顺了。
“伯母是一时气昏头了，才会做出这种事。这些算是伯母的一点心意，你千万不要推迟，只希望默依你能消消气，原谅伯母这一回。”
肖夫人掏出一张支票，贴着桌面推向虞默依。
虞默依垂眸一扫，两千万。
肖夫人又打开两个绒布礼盒。里面一个躺着一套首饰，镶满宝石，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一套是白玉的，温润无瑕，质地很好。
这两套首饰加起来，差不多值一千万。
倪家给那个秘书的分手费是三百万，肖家给她的谅解费是三千万。
虞默依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但她没有笑，把盒子盖上了，“太闪，刺眼。我不喜欢。”又把支票推回去，“法院判多少我就收多少，这些我不要。”
“夫人如果说完了，慢走不送。”
“默依……”
“别叫得这么亲密，肖夫人，其实我们不熟。”虞默依淡淡打断，“道歉我不接受，带上你的东西，走。”
饶是肖夫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
但她早就准备好说辞，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默依，你还年轻，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一时意气是很痛快，以后却没地方后悔了。如果你嫁进展家，我们见面的机会多着呢，何必咄咄逼人？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
一副苦口婆心、为她着想的长辈口吻。
虞默依本来懒得跟她多费口舌，可听听她都说的什么？
“肖夫人，是不是被人捧得太高太久，连人话都不会说了？”她冷笑，“你三番四次上门，是想得到谅解书吧，那我们重新捋一捋，你到底做了什么需要谅解。”
“当年你在d国，惹了事，被卷入当地黑帮势力斗争。会丢命的大麻烦，是我妈帮了你。”
“恩情不说重于泰山，可也不轻吧？后来却在外人嘴里变成‘小恩小惠’‘挟恩图报’，这些传言你难道不知道？”
“你当然知道，不过你认同这种说法。你们打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我们，不然怎么会认为一桩婚事可以抵消恩情？你是不是还觉得自己挺善良？照顾恩人的女儿，在你们眼里竟然等于还债。”
她的目光如利箭般，把肖夫人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你们肖家吃亏了吗？你们顶着知恩图报的美誉，放任流言蜚语抹黑恩人，对恩人的女儿不闻不问。背地里，却把手伸向恩人的产业。”
“刚订婚，我感觉对肖风扬有愧，是因为上一辈的事和他无关，但不代表我有哪里对不起你们肖家。从肖风扬劈腿，你们坐视不理开始，有愧的就该是你们。”
“我退婚、终止合作，摆脱你们肖家。肖夫人你因此怀恨在心，捏造严重的罪名，想害我和研究院万劫不复，事发后一句‘气昏头了’，就想把事情带过？”
“x研究院承载着我妈的心血，你都忘光了吧？哦，可能没忘，但那点小恩小惠，哪儿有肖夫人出气重要？你现在道歉，也不是知道错了，你不过是想争取从轻处罚、惧怕戚家报复。”
“得饶人处且饶人？退一步海阔天空？肖夫人，你哪来的脸说这种话？哪来的脸在我面前端长辈架子？”
冷静中时而透着嘲讽，一番话并不慷慨激昂，却是掷地有声。
肖夫人汗流浃背。
那些隐秘的，甚至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心思，被虞默依一一揭穿，大喇喇摊在阳光下。
“不过你说的对，以后我们很可能还会再见，没必要闹得太难看。”
敢情刚才是故意给她下马威？即使知道，肖夫人的傲气也提不起来了，直直瞪着虞默依站起，走到客厅一角。
那、那是……
“给我妈道歉，磕一个头说一句对不起，等她满意了，我就写谅解书。”
隔着一个客厅，神龛上的黑白照有些模糊。
可肖夫人看过去，虞慧心的笑容似乎格外清晰。
和她久远记忆中的那个笑容重叠。
虞慧心聪明美丽，蕙质兰心，当年看在同是华国人的情谊上，借自己研究员的身份帮助她脱险。
不要钱财回馈，她很感动，回国后念了一阵子，逐渐遗忘。
多年后再遇，本是真心实意地高兴。
可这种高兴后来也不纯粹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她发现，虞慧心身上或许有利可图……
肖夫人恍恍惚惚地想起，初见虞慧心时的自己。
年轻那时，她也曾自命清高，厌恶身边利益至上的环境，向往自由平凡，才会一个人跑去国外旅游。
后来结了婚，从一个豪门嫁进另一个豪门。
最初为自己，接着为丈夫、家族，后来为儿子……一天一天，经年累月，她终究被这纸醉金迷的浮华所侵蚀，成为其中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