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仿佛一转身就能遇见
走出商业区，七拐八拐，来到一家位置偏僻的粤菜馆。
裴家是做餐饮的，虞默依经常被裴芸杉带去各种餐厅饭馆“试探敌情”，久而久之也知道了很多好吃的店。
服务员把他们带到二楼预约的包间，沏上茶水，“两位喝汤吗？今天的汤是五指毛桃猪骨汤，还有椰子鸡汤。”
展决看向坐在对面的虞默依，示意她来决定。
虞默依道：“椰子鸡汤吧。”
这个她之前喝过，很美味，想让他也尝尝。
“好的。”
看出来是女士做主，服务员把菜单递给虞默依。
她接过菜单交给展决，却被展决放到桌子中间。
二人对视一眼，不再推辞，简单商量几句就点好了菜。
没有选择困难的客人点单就是效率。服务员高兴地拿着单子，带上门出去。
包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餐桌旁的窗户正对着天井，天井不大，景致却很好。小巧别致的假山流水，游鱼活跃，还栽着几根笔直的竹子，在傍晚晦暗天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虞默依看着窗外绿油油的竹子，乍然安静下来让她有点不习惯，没话找话道：“肖风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奇怪的话？”
一不小心，把之前担心的事说了出来。
可这话题找的，还不如不说话。
展决浅浅呷着热茶，“我和风扬认识二十几年了。”
他知道她担心什么，但有些事，现在不好明说。
虞默依当即反应过来，她似乎无意识中把展决归为她这一边的人……但其实他和肖风扬更熟悉，他是什么人，肖风扬这个发小怎么可能不清楚？她瞎操心，说不定才坏事。
这么一想，放心了。
汤一直在火上慢炖，上得很快，一小瓷锅香喷喷的椰子鸡汤率先被端上桌。
清透的汤水飘着薄薄一层油花，味道有些甜，不是因为放了糖，是椰子熬出的甜味。
粤式老火汤实在是一绝。
喝着汤，虞默依突然想起那份“美食攻略”，里面也有一间粤菜馆。
“待会儿试试，是这里的菜好吃，还是味珍轩的好吃。”味珍轩就是那家在d国的粤菜馆。
汤很热，展决喝一口就放下了，闻言轻笑，“味珍轩更好。”
虞默依看见他的动作，难道汤不合他胃口？
“汤很好喝。”他拿勺子在汤里慢慢搅动加速降温，轻声道，“但唯一的，总归不一样。”
在国外想找正宗的华国菜实在不容易，除了味道还要考虑位置，太远的店想去也未必有时间。
连续光顾同一间店几年，是会产生感情的，不是味道好就可以替代。
虞默依想着，有些感慨，“那时候因为吃不到，常常想吃这个想吃那个，能自己做的都学着做了。回国后什么都有，反而不会想了，厨艺都开始生疏了。”
她提起紫砂茶壶，给他添满茶水，也往自己杯子里添了些。
“谢谢。”凝视着她素手执茶壶，展决的语速有点慢，“我倒觉得做饭挺有意思的。”
虞默依惊诧地抬眸看他，“你还会做饭？”
虽然出国后自学烹饪的人很多，可展决这个人，怎么说呢，总觉得他好像不染俗尘，下厨做家务这种事和他完全不搭边。
“很奇怪？”头一次见她这么惊讶，却是为了这点小事，展决不由失笑，“留学几年，总不能天天在外面吃，做饭也不难。”
虞默依老老实实道：“我还以为有钱人在家都是佣人搞定一切，十指不沾阳春水。”
“这样的人当然有，还不少。”展决赞同地点头，“有需要的话我家也会雇佣人帮忙，不过还不到自己什么都不做的地步。”
虞默依眨了眨真诚的双眼，“是我孤陋寡闻了，有钱人也是人呐。”
展决眼里噙着淡淡的笑意。与平日的疏冷相比，此时的他称得上是温和，那种高不可攀的气质淡了，距离也一下子缩短了。
他们从前不是没在一张餐桌上吃过饭，可都是各种聚会或宴会，没有给他们面对面交谈的理由和余地。
第一次这样独处，才发现两个平时都不多话的人，竟然很谈得来。
很快，上菜了。
烤乳鸽、白灼象拔蚌、香芋扣肉、罗汉斋……满满一桌。
等服务员摆好桌离开，虞默依惋惜道：“这里的土豆焖牛腩很好吃，可是……”
他们没有点这道菜，展决瞬间明白，“k大学校食堂每一餐都有土豆料理，吃腻了？”
她不住点头，这种被秒懂的感觉太好了。
在留学生活上，他们实在有太多共同话题，说都说不完，即使开始吃饭，也没有停止交谈。
听展决说到当时的住所，虞默依震惊地发现，他们的公寓竟然在同一条街上，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
由于太震惊，展决拿纸巾帮她轻轻抹了下嘴角，她都忘了要反应。
“那你去过学校北门对面那家咖啡馆吗？”
“weizenfeld？”他放下纸巾，用公筷给她夹了半只烤乳鸽，“当然。我喜欢那里的拿铁。”
她也是，最喜欢那家咖啡馆的拿铁！
种种跨越时间的巧合，让虞默依产生一种微妙的错觉——
他们曾同时在那个陌生国度留学，公寓那条路上的书报摊前、课间校园的路上、图书馆靠窗的位置、常去的咖啡馆……
仿佛一转身就能遇见对方，却一次次擦肩而过。
……
一顿饭下来，两人已经熟稔得像是相识多年。
吃饱喝足，他们各自端着一杯普洱茶清口解腻。
忽然有人敲门，服务员端着盘子走进来。
虞默依提醒：“这里的菜已经上完了。”
服务员上前几步把盘子放到桌上，只见盘子里的不是菜肴，而是一个个花朵状的点心。
服务员解释：“今天是本店十周年纪念日，我们办了一个小小的活动以回馈顾客。点心下的油纸印有数字，可以在前台兑换一份小礼物，请两位各选一个。”
“十周年，这么久了。”虞默依拿起一个点心，精致小巧，挺好看的。
“仰赖各位一直以来的支持。”服务员很会说话。
展决也随手挑了一个。服务员完成任务，端着托盘退了出去。
见她还拿着点心在看，想到最后她又喝了一碗汤，他说：“吃不下就算了。”
这么小一个，怎么会吃不下，太小看她了。
虞默依一口就把小点心吃掉。
展决把手里这个也递过去，“给你？”
“一人一个，你也吃。”虞默依笑眼弯弯。
并不是那种客套的笑，眼里星光点点，是发自内心的愉快。面对这张笑脸，展决无法拒绝，“好。”
又坐了一会儿，他们把剩下的半杯茶喝完，离开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