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黄毛
黄毛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两步。生锈的铁链被拉得笔直,大黄狗露出獠牙,拼命地朝前跳起,每一次都被铁链拽了回去。
家里的男主人见一群小混混闯进来了,紧忙来到院子里,身后跟着自己的妻子和小儿子。
“你们干什么!”男主人吼道。
“今天来就是想最后警告你,拆迁协议赶紧签了,别没事找事。”黄毛歪着头,用手指指点点。
男人语气似乎并没有被眼前的阵势吓到,直接反驳道:“我们这一片的邻居,已经商量过了,拆迁补贴给得太少了,我们没法搬。”
也并不是这里的住户太贪,他们打听过其他县市的情况,相比较而言,自己能得到的补偿少得可怜。
这件事闹了快一年,开始的时候,还是西装革履的人,来好言相劝,问他们难道不想住集中供暖的楼房吗。
这里的人当然也想住干净的楼房,只是这次拆迁,是他们几代人唯一的翻身机会。谁不想为自己和后代考虑,多要一点补偿款呢。
“去你妈的。”黄毛跳起来,照着男人的肚子就是一脚。这一脚正中小腹,男人捂着肚子,弯着腰,疼得站不起来。他咬紧牙关,扭头看到地上的一块砖头,挪动了两下身体。
大黄狗还在疯狂吠叫着,用尽力气想要挣脱链子,让人担心项圈把它的脖子拽断。
狗叫得声音更吵了,黄毛只得提高音量:“我们来不是来和你商量的,再逼逼,打折……”刚要说出打折你的腿,黄毛看了看男人身后穿着小学校服的儿子。
“你儿子是二小的吧,以后孩子上学放学的路上,可得注点意。”他临时改变了主意,眼前这个人,被踹了一脚,一声没吭,看起来不像是打几下就举手求饶的人。
黄毛的手下心领神会,朝小孩子走去。刚才父亲被打,孩子早已经哇哇大哭,现在被吓得和母亲抱在一起。
男人去摸砖头的手停了下来,他缓缓站起身来,用手拍打着身上的脚印。
他低着头,没有哪个男人想在老婆孩子面前这么狼狈,但此时,他只能勉强地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嗯”。
“你他妈大点声,我听不见!”黄毛大叫着,一个大巴掌打在男人的脸上。
“我搬。”男人低着头,咬着牙说。他很想和这帮小混混鱼死网破,可妻子和孩子受伤了怎么办。
报警?警察不是不管,而是这帮人一定会让团伙里的未成年顶包,到时候顶多拘留几天,批评教育一番。这样做,只会招来更严重的骚扰。
眼前的这群人,就是瞅准了老实人拖家带口的,要过日子,才如此肆无忌惮。在凌烟县长大,这个中年男人太清楚这些王八蛋的套路。
黄毛转头看看身后的小弟,用得意的表情质问小弟们,看见我多牛逼了吗?
所有人都在安静认真地看着黄毛的表演,只有大黄狗还在吠叫不止。黄毛看了看身旁小弟手里的钢管。
“砰!”随着清脆的响声,钢管砸在了大黄狗的脑袋上,狗叫声停了下来。
狗躺在地上,蹬直了腿。
黄毛用鼻子哼了一声,对自己今天的战绩十分满意,带着那群人向下一个目标走去。
“嵩哥,你快去看看吧,黄毛哥让人给咬了?”一个看起来中学生年纪的男孩,急匆匆地跑到张锐车前报信。
绿色霸道里烟雾缭绕,刘嵩正抽着烟,思虑着最近让他夜不能寐的事情。
“啥?让人给咬了耳朵?”张锐以为自己听错了,让狗给咬了还差不多。
“咋回事?还和人打起来了?”
“今天来的路上,张锐知道黄毛为人毒辣,他告诉黄毛,吓唬吓唬就行,不用动手。
“耳朵都快给咬掉了。”
刘嵩赶紧跟着跑到一处破败的院落里,刚一进屋,只见黄毛的耳朵被一个老太太死死地咬住了。
黄毛想用力挣脱,越是挣脱,越疼得他哇哇大叫。
周围的一群人,围在一旁,只知道大喊大叫,让老太太松口,也别无他法。
刘嵩赶紧上前,拉扯着两人,屋子里乱作一团。
“啊!我的耳朵!”黄毛倒在地上,哀嚎着,用手捂着少了一半的耳朵,疼得直打滚。
老太太嘴角沾着血,嘴里含着块耳朵,呜噜噜的说着什么,像是在念咒语,听不出个四五六来。
接着,老太太的嘴开始咀嚼,然后吞咽,她那张布满灰尘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所有人都快惊掉了下巴,打架斗殴他们都经历过,头破血流也是常事,可眼前的景象,还是头一回见。
“太牛逼了……”有人忍不住地发出了感叹,也不知是不是对老太太的赞美。
捂着耳朵的黄毛心态彻底崩塌,他从腰间抽出藏着的匕首,发了疯似的,朝老人冲过去。
刘嵩见状,铆足了力气,朝着黄毛腰部就是一脚。黄毛直接飞到了外屋地的灶台上,脑袋重重地砸在锅盖上,发出敲锣一般的响声。
“你……”受到二次打击的黄毛,爬了起来,他心里成倍的怒火指向了刘嵩。
可刚他要骂脏话,和刘嵩对视的一瞬间,还是选择憋了回去。
在道上混,虽然没有电影里演的帮规,但基本规矩大家都心照不宣。
以下犯上,是大忌。只有一种情况除外,那就是除掉老大,自己取而代之。黄毛当前面对的显然不属于第二种情况。
不需要黄毛把脏话全骂出口,刘嵩直接一个嘴巴子,贴在了黄毛那已经沾满血的脸上。
“你要骂谁?”张锐指了指身后的老太太,和黄毛说:“你一个大小伙子,欺负人家一个老太太?”
“我没欺负她。”
一向凶狠的黄毛,委屈的眼泪都要下来了。“我刚进来,还没说两句话,她就咬我耳朵……”
“什么玩意,快把嘴闭上吧。”刘嵩不等黄毛解释完,举起手,又想抽黄毛的脸:“赶紧滚!”
黄毛捂着耳朵,气冲冲地一脚踹在门上,大步离开了。那本就破旧不堪的门,被踹出了一个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