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18章
“这妖邪的尸首不干脆一把火烧个干净,留着作甚,难不成还要给她风光下葬?”顾临渊毫不留情地掏出了第二枚火符,挑眉看向关风玥,满脸挑衅,“你若是再阻拦我,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关风玥沉吟半晌,正当顾临渊以为关风玥怵了不敢再搅和,体内的灵力即将点燃火符的前一刻,关风玥再次出手,将火符啪的摁了下来。
“你好大的胆子!”火符没有被点燃,而顾临渊心中愤怒的火焰顺利被激起,他顿时连焚化郦雪柔的尸体也顾不上了,作势拿出碎天凿对准关风玥的额心——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关风玥压根反应不及,她对于碎天凿的威力再清楚不过,连上品防御灵器的盾都可以轻易凿破,更遑论她这个低阶妖族的脑袋。
“师弟。”裴子瑜的这一声唤释放了灵压,卸去了顾临渊握着碎天凿的手劲,碎天凿由于脱力啪嗒摔落在地。随着碎天凿的这一声落地,关风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抿了抿唇,对裴子瑜投以感激的目光,随后她蹲下身去细细观察郦雪柔的尸体,她轻轻摁上郦雪柔微微隆起的小腹,竟能够感受到一丝温热,甚至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的迹象。
关风玥眸光微动:“裴仙君,你来看看,她腹中的胎儿会不会还有救呢。”
裴子瑜拧眉:“她腹中胎儿显然没有发育完全,理当是没救了的,关姑娘莫急,容我来探上一探。”随机裴子瑜释放出一道灵力于郦雪柔周身。
“奇怪。”裴子瑜喃喃,“按理说,妖族身陨后体内灵气自会回归于天地之间,而她身上的灵气却并未消散,尽数锁在了她修炼出的金丹之中。”
关风玥听不懂裴子瑜这话的意思:“那她腹中的胎儿可还有的救?”
裴子瑜没有即刻答复关风玥,他指尖甩出一片灵刃,灵刃剖开了郦雪柔的丹田,一枚裹挟着充沛纯白灵气的妖丹被挖了出来,瞬移到裴子瑜手中。
裴子瑜将妖丹于掌心摊开,两指合并往自己的眼中注入灵力,下一瞬,他看到妖丹中竟然润养着一个尚未成形的婴儿:“这是……”
顾临渊走上前:“怎么了?”
裴子瑜语气中隐隐有不可置信:“这狐妖爱子心切,在临死前将她腹中的胎儿移入妖丹中润养,并将所有灵力尽数注入妖丹之中,是以保住了胎儿的最后一丝生命。”
“那这胎儿身上不会也继承了那狐妖中的煞气吧!”说时迟那时快,顾临渊急忙催动小臂上的引煞罗盘,最终结果显示妖丹中没有煞气后,方松了口气。
黔国国君来到裴子瑜跟前,方才他们交谈的话语他悉数听到了,尊贵的人族国君极力维持镇定,眼眶却控制不住有些微红:“朕与雪柔的孩子还有救?”
关风玥与黔国国君一道巴巴望着裴子瑜,裴子瑜沉吟半晌,道:“有救,不过希望渺茫。将胎儿塞入妖丹中是极其冒险的做法,皇宫中灵气不足,胎儿极易夭折,而我宗派中灵气馥郁,将妖丹带回或有一线生机。”
黔国国君虽说贵为人皇,却也是凡夫俗子,对灵气、修仙门派知之甚少,宫中设立的钦天监也仅仅是擅长观察天象、推算节气、制定历法罢了,他对于如何孕育妖丹中的孩子一无所知,但他还是想看看他。
“呈来。”对于自己不熟悉的方士,国君无畏惧之情,他摊开手掌,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对裴子瑜说话。
裴子瑜将妖丹给他,不过身为人族的黔国国君是看不见妖丹中的胎像的,他只能看到一团浑浊的雾气,他抬起眼,眸中有独属于帝王的阴鸷:“你若是骗朕,那便是欺君之罪。”
裴子瑜淡淡道:“某非黔国子民,不受国君的管辖。”
“好一个非黔国子民!”国君气笑了,诘问道,“你既非黔国子民,为何潜入我黔国皇宫?又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屠杀我妃嫔,毁我宫殿?朕,虽说杀不了你们,但依我黔国历法,汝等罪孽深重,其罪当诛。”
裴子瑜不言,顾临渊率先跳脚:“你这皇帝真是昏君一个!我们帮你驱除宫中的邪祟妖孽,你不加以感激便算了,怎么还反咬一口的?若是任由宫中妖邪肆意发展下去,将会威胁你国家的国运,到时候有你哭的!”
“邪祟?”黔国国君漠视顾临渊,轻柔抚摸着掌心郦雪柔的妖丹,声线沙哑,“那年冬天,朕御驾亲征,追击匈奴之时受敌人埋伏,险些丧命,是雪柔救朕于危难之中,让朕能够大捷归来,得以坐稳这皇位。若是没有雪柔,便没有今日的朕,也不会有今日太平的黔国!尔等仅凭区区‘邪祟’之词,便将朕的救命恩人肆意诛杀,难道,不是有罪?”
顾临渊对国君的这番言论嗤之以鼻:“妖族的救助不可信。你怎知她当初不是蓄意接近你?何况她乃狐妖,尤为擅长魅惑之术,你与她朝夕相处这么久,又怎么能保证不是被她迷惑了心智?”
“好了,师弟,无需多言,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我们也是时候回去了。”裴子瑜显然不愿与黔国国君争论,此行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沐桢道友诛杀宫中的邪祟,获得麒麟骨以作为虞娇娇的一味药引,如今任务完成,他们也不必再久留,娇娇的身体也不便在这宫中待太久。说着,裴子瑜转身便要离去。
“且慢。”黔国国君攥紧了手中郦雪柔留下来的妖丹,终是喊住了裴子瑜,“你说,这妖丹中的孩子尚有一线生机……当真?”
裴子瑜颔首:“当真。”
“尔等……出自何门何派,姓甚名谁?”国君的话语中略显犹疑。
“缥缈仙山,琉光宗,裴子瑜。”自报家门时,裴子瑜第一次愿意折下身段轻轻向黔国国君作了个揖。
风轻轻扬起蒙着他眼睛的鲛纱系带,裴子瑜脊骨如松,气质绝尘,分明作揖的是他,受礼的是尊贵的黔国国君,众人却无法从白衣少年身上移开眼睛。在此之前,宫中人平生所见过的修仙人唯有国舅沐桢而已,沐桢其貌不扬,乍一看与寻常人无异,而眼前的白衣少年却邈邈若谪仙,周身气质一看便知非池中物。
顾临渊不愿行礼,双手抱胸随口道:“顾临渊。”
黔国国君虽说恨他们二人诛杀郦雪柔,但为了他与雪柔的血脉又不得不低头,国君将掌心的妖丹递与裴子瑜:“朕的血脉,便拜托你们了……只要你们能够救活他,无论是金银珠宝,还是香车美人,朕通通有赏。”
“修仙之人,用不到这些身外之物。国君的嘱托,某会尽力而为。”裴子瑜将妖丹收入了芥子袋中,“告辞。”
裴子瑜握住关风玥的手腕,在关风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与顾临渊分别御器飞行到了空中,以极快的速度飞到了宫墙之外。
城门僻静角落处,一辆墨蓝色马车停在树下,似是已经等候多时,听到动静,车内人撩开轿帘走下马车,阳光下,关风玥透过视煞眼镜,看到的是一团团密密麻麻的黑气,关风玥浑身一机灵,泛起阵阵鸡皮疙瘩。
来人正是沐桢,他手捧一朱色漆盒,满脸堆笑地望着裴子瑜:“多谢裴公子慷慨相助,助我铲除邪祟,保黔国今后太平无忧,这是谢礼‘麒麟骨’,还请笑纳。”沐桢打开漆盒,里面躺着一根朱红剔透的骨头,正是麒麟骨。
“多谢。”裴子瑜收下麒麟骨,欲离去之际,沐桢叫住了他,“裴公子,我那小侄女与这蚌精交好,更是结为了好友相约一起过生辰宴,不知公子可否割爱,让这蚌精在宫中多留几日?”
关风玥本就见沐桢身上密密麻麻的黑气心烦意乱,听他说要她多留几日更是泛起一阵阵鸡皮疙瘩,昨日在诏狱中的经历刻骨铭心,本能想远离沐桢,可是想起与姬灵羽的约定,又觉得为难。
裴子瑜没有询问关风玥的意见,而是帮她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们还有别的要紧事,耽误不得,生辰宴就免了吧。”
“如此……便罢了。”沐桢双手拢在袖子里,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如同一只在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笑面虎。
裴子瑜与顾临渊召来法器正欲御器飞行,双双陡然一阵无力感于灵府蔓延开来。
“你……”
裴子瑜与顾临渊意识到沐桢用了降灵药时为时已晚,陡然间一阵头晕目眩,灵力封锁,反抗不能,他们很快昏迷在地,空留身无灵力的关风玥与沐桢大眼瞪小眼。
“随我走吧。”沐桢变脸似的一下儿收起了面上虚伪的笑意。
关风玥后退两步,寻找周边是否有什么反抗的武器,沐桢双手从袖子中伸出来,白色粉末扬在关风玥脸上,关风玥猛烈地甩了甩头以保持清醒,沐桢又加了一把量,终于晕倒了关风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