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露宿荒野
庙宇很荒凉，门庭破败，地上铺满了落叶，石头缝里长着长长的青草。
仔细看，原来这是一座山神庙。
一个官差进去查探了一番，出来向祝通禀报：“祝捕头，这座山神庙已经废弃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进去看看。”
祝通带领众人走进山神庙。
几个官差点燃火把，将山神庙内照亮。
庙的正中有一座山神像，人面兽身。山神像损毁严重，看不出来是什么兽类。
山神像的两边各立着一个小鬼，也都损毁严重。
庙内蛛网遍布，缺门少窗。供桌上、地上都铺了厚厚一层灰，看起来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沈绣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景，贴近沈珞，怯怯地说：“姐，我害怕。”
“别怕，”沈珞搂住她，“不过是一间破屋子，有什么好怕的？”
“就是，”纪星舟接过话头，“所谓神像，泥塑的而已，你自己看嘛。战争一起，人都逃走了，神像也没人管了，只能烂在这儿。”
祝通何曾听过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吓得不轻，警告道：“沈小姐、纪兄弟，可不兴乱说。神灵在上，不能得罪。”
说着，朝神像作了个揖。
纪星舟嗤地笑了：“它要是真有用，为什么不庇护这方百姓，任由他们流离失所？它要是能显灵，为什么连自己的神像都保不住？所谓的神灵，还不都是人自己臆想出来的。”
“别说了。”
祝通吓得脸色煞白，跪在神像前不住磕头赔罪。
“山神在上，这位小兄弟年少无知，不懂事，您别责怪他。今日天色已晚，不得已借贵庙歇个脚，明日早行，望山神大人行个方便。”
纪星舟还想再反驳，被沈珞瞪了一眼，使了个眼色制止，只好悻悻作罢，神气间却颇为不服。
沈珞朝他招招手，走到一旁的角落，悄声说：“他们深信这些，不是你一两句话能扭转的，何必跟他们多费唇舌？尊重他们的信仰吧。”
“好吧。确实，没什么好争辩的。”
纪星舟见地上已经被打扫干净，便捡了些柴火，跟几个官差一起生火，打算烤点干粮吃。
这间山神庙很大，但一百多人住进来，也显得拥挤了。
众人赶了一天路，都累得不行，草草吃过干粮后，纷纷倒在地上休息。
祝通派人轮流值夜，安置妥当后，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闭上眼睛睡觉。
祝通自己是有资格入住驿站的，但为了保证人员都能安然无恙带到目的地，他这一路上每天晚上都跟开荒众人呆在一起，露宿野外，也是不容易。
沈珞让沈绣到马车上去睡，自己则盘坐在地上，背靠马车，闭目养神。
段琴雪从车窗内探出头来，招呼说：“阿珞，你到马车上来睡吧，我们大家挤一挤，能挤得下。”
“不用了，我更习惯睡外面。你们睡吧。”沈珞拒绝了她的提议。
马车太拥挤，她睡不习惯。
而且，这是出门以来第一次睡在外面，她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踏实。
庙里安静下来，几堆篝火在窗外吹来的夜风中明明灭灭，偶尔发出毕剥声响，像是在应和此起彼伏的鼾声，磨牙声。
庙外不时响起几声狼嚎，不过离得远，守夜的人倒也不是太担心。
沈珞靠着马车，昏昏沉沉睡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蓦地睁开眼睛，望向窗外。
守夜的人已经换了一轮，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睡眼摇摇欲坠。
沈珞仔细聆听窗外，她没有听错，除了风声狼叫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她站起身，对值夜的人轻声说：“外面有人。”
值夜的人顿时清醒了，左右张望，问道：“哪呢？什么人？”
“嘘——”沈珞抬起手指制止他们。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近了，值夜的几个人也都听见了。
脚步声很急促，听起来不止一个人。不止是脚步声，狼嚎声也跟着近了。
再过一会，外面传来一个粗豪的男子声音：“妈的，这群饿狼甩不掉啊。”
另一个同样粗嘎的男子声音说道：“快看，那边有火光，好像是个庙。庙里肯定有人，咱们过去。”
“对，狼怕火，咱们到庙里去躲躲。”前面那个男子说道。
脚步声朝着山神庙奔来。
很快，三个人影出现在视野中。天色太暗，天上没有月亮星星，看不清这三人的长相，只能大概看到个轮廓，两高一矮。
“什么人？报上名来。”一个值夜的官差喝道。
外面三人停下来，其中一人说道：“我们是过路人，找不到宿处，还请行个方便，让我们在这儿住一晚。”
狼叫声更近了。
祝通已经被惊醒，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打量着那三个人，说道：“先进来说话。”
“谢了兄弟。”
三人道了谢，走进庙里。
庙里火光映照在他们脸上，众人这才看清他们何等模样。
那两个高的是两个男子，均三十来岁模样，身高体壮，相貌凶恶，其中一人脸上残留着一道长长的疤痕。
两人身着劲装，手中提着刀棒。
祝通和几个官差都倒吸一口凉气，来者不善啊。
矮的是个小男孩，约摸八九岁，衣衫破烂，头发凌乱，脸上手上均有伤痕。
小男孩脸上太脏，头发太乱，沈珞看不太清他的容貌，依稀感觉应该长得挺英气的。
小男孩低垂着头，被两个男人夹在中间。
外面的狼似乎停了下来，嚎叫声聚集在某处，没有再靠近，大概是看到了这边的火光，不敢过来。
躺在地上的人有不少被惊醒，看见这三人的模样，也个个惊惧，自觉地朝旁边移开，跟他们保持距离。
“你们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祝通打着官腔问。
三人中一人答道：“我叫张猛，他叫李豹，这是我儿子张满。我们打算到北方来开荒，路过此处，打扰了。”
他的声音很粗，说话倒还算有礼貌。
沈珞闻言不禁问：“你们去开荒？怎么你们三个人自己到这边来？为什么没有跟官差和其他开荒的人一起？”
听见沈珞的声音，小男孩突然抬起了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