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孺子还有救
沈承祐自恃上过私塾，识得字，要高人一等，从来瞧不起村里人，包括自家姐弟。
沈如花和沈小丫包揽了家内家外所有的事务，他觉得那是应该的。
他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们为他所做的一切。
直到这两天，他跟丁巧云一道做了不少家务，做饭、洗衣、摘菜等等，他才发现这些活看着轻松，真正做起来却不容易。
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一再地提醒着他，家里人都要去北方了，连小丫都要走，这个家很快就只剩下他和丁巧云两个人了。
他心中有对送走水鬼的窃喜，更有对未来生活的惶恐无助。
以后他要如何养家？
沈承祐练得一手好字，平时偶尔有人找他代写书信。每年临近过年时，他会到镇上去替人写春联，赚点钱贴补家用。
可那点子钱哪够养家。
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沈承祐自嘲地想，他只读了两年书，恐怕连书生都算不上吧。
他这双拿笔杆的手，得杠起锄头了。巧云怀了孕，不能让她做重活。
他要养她，还要养他们未来的孩子。
沈承祐突然觉得，自己的肩头沉重了些，也强壮了些。
沈承祐赌气般做了一下午农活，累得半死，连晚饭都吃得极其敷衍。
沈珞看他的眼神倒是和善了些。
晚上，沈小丫睡着了之后，沈珞照例悄悄起身，从窗户出去，打算去小树林里练功。
隔壁沈承祐和丁巧云的房间传来窃窃私语声，显然两人还没睡觉。
沈珞对他们夫妻间的私房话没兴趣，正打算离开，却依稀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扬了扬眉梢，无声地走到那个房间的窗外。
只听丁巧云说：“沈珞，这个名字真好听。你说，这会不会是她的本名啊？不然为什么他们两个人都改了名？”
“有可能。”沈承祐疲惫的声音说，“你今天为什么吃那么多肉？你就不怕长胖了被他们吃掉？”
丁巧云安慰说：“放心吧，吃一顿肉长不胖的。他们更喜欢小丫，小丫都没事呢。等他们把小丫吃了，才轮得到我们。”
沈承祐略微清醒了些：“你说怪不怪，如果他们真想吃了小丫，为什么还要给她买布做新衣服？难道说，他们其实并不想吃她？”
“也可能他们喜欢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女孩？就像有钱人喜欢用精美的餐具装饭菜？”
“也许吧。不管怎样，咱们眼下还算安全。”
沈珞这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不敢吃肉，敢情是把她和纪星舟当成吃人的水鬼了？
他们有那么可怕吗？
不过，这两人竟然不想着救沈小丫，反而放任她被当作口粮，以保住自己，这哥嫂当得真不怎么样。
沈珞替沈小丫不值。
屋内谈话还在继续。
“承祐，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爹娘和我大哥二哥会不管我的死活。”
“他们一听说那两人被水鬼附身，吓得马上逃走了，还不许我们去你娘家，这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屋内传来幽幽一声叹息。
沉默了一会，丁巧云说：“我爹娘当初同意我嫁给你，是因为你读过书，可能有前程，还因为姐答应照顾我们。我刚开始以为他们在乎我，希望我过得好，后来才知道不是。”
“怎么说？”沈承祐的声音有些意外，“今天他们不是来替你讨公道了吗？他们被水鬼吓走，也是人之常情，你不要太在意。”
丁巧云难过地说：“不是的，他们才不是来为我讨公道。他们想留下姐，是想让姐给家里多挣钱，好让我拿钱给我弟弟娶媳妇。承祐，对不起，我以前没有告诉过你，其实我，我给娘家拿过不少东西。不然，我们家不会过得这么困难。”
“这个啊，我知道的。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以后不要再事事迁就他们就好了。”
“你知道？”
“嗯。我想姐，以前的姐应该也知道。她不想得罪你们家，也不想我们俩吵架，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啊？”丁巧云发出一声惊呼。
沈承祐有些伤感：“我这两天做了很多家事，也想了很多。我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姐这些年有多辛苦。我太对不起她了。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对她好。”
沈珞略感欣慰。
孺子并非不可教，只可惜沈如花永远听不见了。
“原来姐这么好。”丁巧云也有些后悔，“我以前不该那样对她的，都怪我娘，是娘教我那样做的，要我压制住姐，好多占沈家便宜。”
顿了下，她又说：“承祐，姐已经不在了，但是小丫还在。我今天也想了很多，我们对小丫，跟我爹娘对我，又有什么区别呢？我们明天还是劝劝小丫吧，让她别去开荒了，别跟着那两水鬼。以后，咱们俩养她。”
“好。不早了，睡吧。”
“嗯。”
屋内再没有说话声，不多时，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沈珞悄悄离开窗户，去小树林练功。
心情比起先前好了很多，连带着这夜色似乎也变得更美了。
这小夫妻俩并不算坏，还有救。
沈珞今晚多练了半个时辰，想尽快让身体变强。
躺平过咸鱼的生活也是需要实力的，今天跟段琴雪的争斗就证明了这一点。
到了北方，没准会遇到更多更厉害的段琴雪。
沈珞练完功，休息了一会，等气息恢复平稳后悄悄回到房间。
沈小丫安静地睡着，呼吸匀细，让沈珞莫名的感到温馨。
有家的感觉，挺好。沈承祐和丁巧云想留下沈小丫，那是不可能的。
沈珞没有惊动沈小丫，悄悄躺回到床上。
刚刚躺下，商城就发出了提示：“段琴雪对你产生钦佩情绪，收获情绪值1点。”
沈珞不禁好笑。
到底是开赌场的，睡得晚。段琴雪这是在跟谁吹嘘自己吗？
然而，商城紧接着的另一条提示却令沈珞非常吃惊。
“缙麟对你产生好奇情绪，收获情绪值2点。”
这一位这么晚了也没睡？没睡不稀奇，问题是他这么晚了还在想着自己？
又是好奇情绪，又是2点情绪值，他到底对自己有多好奇？
简直就是个好奇宝宝嘛。
啧，麻烦，去了北方可千万不要遇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