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案
李警官他们回来的时间刚刚好，云岚他们刚查看完所有的新资料。
李警官问道：“有新发现？”
云岚点头：“有一些。”
李警官和王警官是分开接人的，柏华和李子薇都没有什么异议就过来了，到了警局分别都看到了对方。
柏华看警员要把他们分开到两个审讯室，他连忙道：“我和她能在一起吗？”
【咦，居然不打算继续隐瞒了吗？】
【我估计是他们想一起串联台词，相互提醒。】
【那肯定不可以。】
云岚笑笑：“不行。”
潮笙低声问：“先和哪一个谈？”
“和柏华机长先聊一聊吧，他还有些漏洞，那位李大小姐，藏得严实，什么都没有发现。”云岚道。
柏华的态度依旧很好，只是稍有些焦躁：“三位，不知道这次我还有什么需要说的了，上次不都讲了吗？”
“上次你提供的信息很有帮助。”云岚说道。
柏华松了口气，追问道：“那后续航空公司是怎么处理呢？”
“这个嘛，民航总局会处罚他们。”云岚又道，“你不用担心了。”
柏华愣了一下，干笑两声：“当然。你们叫我来，是为了我和李子薇的事吗？这个我承认，我们没有通知双方父母，是自己私下订婚的，所以就没有对外公开。”
“以至于，你把戒指都取下来了吗？”云岚问道，她本没有嘲讽意味，但用词直接，听者有心。
柏华也自觉羞愧：“因为孙某刚去世，我担心你们对我有意见……”
潮笙忍不住讽刺道：“做都做了，还在意我们的看法吗？”
柏华又道：“我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我们这样也不犯法吧？”
“的确，这属于道德范畴，不过，其他的事可说不好了。”云岚把柏华的银行流水账单甩出来，“来看一下，你能解释这几行的钱数来源吗？”
“呃……”柏华低头看去，账单上密密麻麻的数行里有个别几行用铅笔画圈标记出来，他的冷汗瞬间冒了出来，“这个……”
“这几笔数额都不算太大，但时间很巧妙，都在你飞国际航班回来之后的几天发生，其实之前我没有发现蹊跷，刚好是查了你的空姐唐蝶，她没有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你们私下还来往频繁，这下我就明白了。”云岚说道，一边略有些得意地微笑，“你们在走私，是吗？”
【！！！】
【天哪，我完全想不到，岚姐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啊，太厉害了。】
【我以为这个案子的走向是一滩狗血了，没想到是利益和狗血混在一起。】
李警官瞬间语气严厉：“是毒品吗？”
柏华脑门和鼻尖都冒出汗珠，他变得神态狼狈，也不敢擦拭，只是支支吾吾解释着：“我们没有弄毒品，太危险了，不敢做的，只是进了些烟草酒水，主要是雪茄和洋酒，唐蝶想一次多带点，我觉得危险，她和我说了好几回，我一直没同意。”
“你的所有机组人员都在做这事吗？”云岚问道。
柏华点点头：“是的。”
“机舱里打架时，你不允许机组人员来拦架，是为什么？”
柏华尴尬地笑了两声：“我担心管了之后，落地要被警察叫去仔细问话，害怕我们走私的事被发现，就不让他们去管，没想到……”
“没想到孙机长还有李某他们的事，我们又找到你们头上来了。”
柏华悄悄松了口气，也许过关了？
但云岚可没说她要结束，她又拐回去继续问：“既然你说你和李子薇订婚是个人意愿，父母都不知情，那么你们没想过之后结婚的事吗？总要通知父母吧？为什么订婚不告诉他们，李子薇的父亲反对你们，你忿忿不平，就杀了人吗？”
“不是！我干嘛要杀他们，那以后都是家人，我们是还没有来得及和她父亲讲，但她父亲说过她的婚姻随她的意愿，不会反对我们的。”柏华焦急解释道，“而且，我干嘛还要拉上孙某，好歹我们也曾经有过感情，我对她没有怨恨的，我们是和平分手的。”
前半句在云岚看来，理由并不充足，但后半句还多少有点道理。
但是这里面还有一个人，云岚又问道：“那你的未婚妻李子薇对孙机长呢？”
柏华摇头：“李子薇清楚我对她的感情，她没有那么恶毒的心理。”
现在就绊在这里了，柏华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既没有证据证明柏华对飞机做过手脚，也没有证据他没做，而李子薇有不在场证明，她最近一个月都在外地度假，根本没法接触飞机。
还是要和李子薇再谈一次。
【在《第一侦探》里，没有点口才是玩不来的。】
【每次我都说到口干舌燥，我的嫌疑人也不松口，毫不动摇，太不给面子了……】
【没有证据就比较难说服。】
李子薇异常安静，静静坐在硬椅子上等待。
“又见面了。”云岚说道。
李子薇微笑着点头：“嗯，还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吗？”
“是有几个疑问，希望你能回答一下。”云岚说道，“你知道柏华的前女友是孙机长吗？”
李子薇茫然地摇摇头：“这样吗？我没听说过。”
云岚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知道柏华在利用职务之便从海外捎带烟酒回国贩卖盈利吗？”
李子薇更加是一片茫然：“我不知道啊，他缺钱吗？这是犯罪吗？”
【一问三不知啊。】
【她不可能不知道。】
【也说不准啊，他们才认识多久，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云岚深深望了她一眼，又问：“你们为什么是私自订婚，不和你父亲讲呢？”
李子薇略有些不好意思，她撩了撩碎发，轻声道：“我爸以前就和我说过，要结婚就一定要签他定的婚前协议，不然不可以结婚，我和柏华是真心相爱的，不想用这些东西束缚，所以我们就自己订婚了，打算过段时间就领证，之后再和我爸讲，但谁知道会出现这种意外……”
李子薇表现地极其无辜，但她却是最后获益最多的，这也是云岚重新查了一遍资产情况才发现的。
表面看，好像是周小玫才是最大赢家，但实际上呢，李子薇作为李某的婚生女儿，李某用她的名义立了不少打着慈善避税的基金或组织，这些组织的资金池里也有不少现金流，现在都属于她的了。
如果李某还活着，这些钱她不能动用，想都别想。
但现在就不同了，全都属于她，粗粗算来，也有三五百万了。
而且根据云岚的推理，李子薇没有动手，只用挑唆柏华就行了，他贪钱，胆子也不小，可惜没有证据，连李子薇都不会开口。
云岚仔细回想，哪里还有漏洞，哪里可以再利用，终于让她挖出来一个细节，也许是能用上的。
她先叫潮笙一起从审讯室出来，低声吩咐道：“……你去问一下，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能问出来吗？”
潮笙点头：“放心，威逼利诱这种事，我熟练的。”
云岚轻轻笑了下：“那就交给你了。”
她就在单面窗这边等着，一边观察李子薇和柏华。
柏华的汗越流越多，他不停擦拭，打过发胶的头发都湿透乱掉了，神情越发焦躁。
李子薇越发淡定，还有闲心和李警官套近乎。
过了好一会儿，潮笙才气喘吁吁跑回来：“岚小姐，问出来了，的确如此，唐蝶能做人证。”
云岚满意地点点头：“你怎么和她讲的？”
“我说告诉我真话，这还能当做立功减轻处罚，不然知情不报等同包庇罪，唐蝶也不想当杀人案的同案犯，就都说了。”
潮笙把签过字的笔录递给云岚，她拿来看了看，心里大概有数了，还有额外收获，她又还给潮笙。
“这回先和谁谈？”潮笙问道。
云岚点点单面玻璃：“当然是李子薇。”
“她肯定知道内情，但这个证据和她没关系啊，怎么撬开她的嘴巴？”潮笙疑惑。
“这个嘛，我有办法。”云岚勾起唇角笑着说道，转身去审讯室了。
潮笙没动，他在单面玻璃这边，一边和网友对话，一边看云岚。
云岚和留守在李子薇身旁的李警官点点头，坐在他旁边，和李子薇笑着道歉：“抱歉，刚才有些事要处理，你们聊得怎么样？”
李子薇笑着答：“随便闲聊，我想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离开呢？”
“暂时还不行，还有几个问题，我还是不懂呢。”云岚说道。
【岚姐要是不懂，就没有懂的人了。】
【哈哈哈，好喜欢岚姐演戏撒谎骗人。】
【岚姐的问题一个接一个，永远没有尽头啊。】
“那你问吧，我尽量回答。”李子薇说道。
“你之前说，你不知道柏华在走私是吗？”
“嗯，我一点都不知情，他没有告诉过我，你说的时候，我真的很震惊。”李子薇道。
“但是呢，我听说他暂时是小打小闹，进一些雪茄和洋酒，说实在的，犯罪金额不多，交点罚款就差不多了，但之后他有打算搞一些没有记录的原矿钻石进来。”云岚说道。
李子薇惊呼：“不会吧！”
“这是有证人说明的，所以我在想，动作搞这么大，还拉上了全机组人员，会不会被其他同事发现了，要告发他，你有听说过吗？”云岚问道。
李子薇担忧极了，先是问道：“他会被处罚吗？”
“这个嘛，钻石还没有正式进入境内，所以没什么关系。”
李子薇松了口气，又想了想，好像回忆到什么了：“其实有一次，他和我说过，有个同事很烦人，清高的很，还想在背后搞他，我不知道是谁，也许是孙机长。”
云岚像是抓到了破绽，微微笑道：“你为什么认为是孙机长？”
“诶？我随便说的，毕竟她也在那架飞机上。”李子薇连忙找补。
“你的潜台词是柏华做的手脚，导致飞机失事吗？”云岚平静问道。
身后的单面玻璃后面，潮笙咧嘴无声地大笑，他实在是五体投地地佩服云岚。
李子薇抿着嘴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头做最后的挣扎：“我不知道。”
云岚随意笑了笑：“没关系，我已经知道了。”她站起身，叫上李警官去见柏华，把李子薇一个人落在审讯室里。
柏华已经被冷处理地心惊胆战，不知所措到快要崩溃了，但还没有到临界点，咬牙守着他的秘密。
云岚给他倒了杯白开水：“润润嗓子吧。”
柏华咕咚咕咚一口喝光，恶狠狠地盯着她：“你还想怎样？！”
“想要你坦白自首。”云岚说道，“李子薇已经告诉我们了，所以现在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柏华惊慌：“什么？她说什么了？她告诉你们了？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觉得你们的爱情能抗住这一切？还是她答应未来给你的钱？”云岚忍不住溢出一丝嘲讽。
“不，我……”柏华似乎想通了，又抬起头，“是她让我干的，那个【消音】！都是她的主意！她想为她还有她妈朝她爸报仇，就来鼓动我！都是她！”
云岚翻了个大白眼：“李警官，带他和李子薇去录指纹，再叫警员记笔录吧。”
李警官拉着柏华出来，王警官也带着李子薇，刚好碰面了。
柏华怒骂李子薇，全被游戏系统做了消音处理。
而李子薇姣好的面孔上神色扭曲，反击道：“那孙机长又碍着我什么了？最后居然闹这么大，就你这个脑子，活该被利用，【消音】。”
【再撕响点！】
【哈哈哈！】
【所以是这个女人用爱情和金钱欺骗了男人，怂恿他动手作案啊。】
【他是真的蠢，也是真的贪。】
潮笙走到云岚身旁，好笑地看着那两个人互骂，他忍不住揶揄道：“还没祝贺你们订婚呢，恭喜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云岚都快笑出声了：“你真的有些损啊。”
“他们俩难道不是天生一对吗？多适合啊。”潮笙笑着道。
不多会儿，李警官走过来，递给云岚一个光盘：“黑匣子破解修复了，这是你要的驾驶舱录音。”
云岚接过来，塞到手边一台电脑里，点击播放。
“md183，高频339频道，报告你的位置。”塔台方面的声音先响起。
“md183，高频339频道，已到达经度……纬度……续航时间……分钟。”孙机长清亮的女声断断续续从音响里传出来。
“收到，md183，你可以攀升至3200米。”塔台方面的空管道。
“md183致塔台，我的最佳航线是什么？”孙机长询问道。
塔台规划通知后，孙机长按指令升到高空。
因为机舱不大，驾驶舱的录音装备隐隐约约还能收到李某，周某还有小李某三人的声音，在讨论着这次的家庭旅行计划，他们要去看海，李某要带儿子去潜水。
这时又传来隐隐约约的惊呼声和清晰的警报声，孙机长冷静汇报：“md183致塔台，紧急情况，紧急情况！”
塔台过了一会儿才回应：“md183，能否控制高度？”
“不行！”孙机长声音急促起来，又迅速喊道，“抱紧趴下！注意防撞！”
之后只有塔台单方面的呼唤：“md183！请回答！md183！还在吗？！”
对方再也没有回应了。
“……”
潮笙从胸中吐了一口气：“我们乘坐的那架飞机迫降，是柏华故意的吗？”
云岚摇摇头：“不可能是故意的，迫降也有失败几率，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当赌注，他没那个胆量，这是巧合。”
“看来是注定犯在咱们手里。”潮笙道。
李警官叹气：“人的欲望总是无止境的膨胀。”
云岚和李警官握握手，与潮笙走出警局，她本来还想着和网友再互动一下，但连续几十个小时的工作，哪怕是游戏里，也很疲惫了，便准备下线了。
潮笙喊住她，有些扭捏：“能加个好友吗？以后有空再一起玩？”
云岚想了想，点点头：“好。”
下一秒，她又回到登录空间，把案号标到005，塞到档案柜里，又拆开纪念品。
是md183的模型，名为“再也无法冲上云霄”。
云岚胡乱把东西摆好，把潮笙加到好友列表后，就离线了。
……
云岚刚睡了一个安稳觉，早上起来拉着陆瑄去晨跑回来，就被人打扰了清晨的安宁。
手机不停地响动，云岚只好掏出来接听：“喂，哪位啊？”
“云岚，你好，我是张诺，替陈正律师帮你找人的那个。”女声很响亮。
“哦。”云岚随意道，“有事吗？”
“你还记得吗，我是保险调查员，现在手头有个棘手的案子呀，想让你帮帮忙……”
“不干，别找我。”云岚斩钉截铁拒绝。
“给报酬的。”
“那也不干。”
“哎呀，你还没听案情呢！”
云岚现在想要破解云父情人雷瑶保存的老手机里的短信，不想多管闲事。
张诺锲而不舍：“我真的拿不准，这笔保费很大，领导盯得紧。”
云岚快烦死了：“这样吧，我让我徒弟去你那儿先了解了解情况吧。”
“太好了，谢谢，万分感谢！”
陆瑄在一旁都听到了：“岚姐，你就这样把我卖了吗？”
云岚收好手机，点点头，喝着酸奶：“都交给你了，你实在搞不定再说，好吧，实在搞不定。”
陆瑄把自己的行程调整了一番，空出一点时间去见张诺，而云岚先和沈曼对接了一下侵犯名誉权的证据收集，沈曼的工作效率很高，她已经去法院立案了，又把立案的文件发给云岚，好让她发到网上通知被告。
云岚光忙这个事就花了一上午，下午才腾出空，鼓捣那部老手机。
充电都花了不少时间，但依旧没法开机，云岚只好试着连接电脑，看能不能直接从电脑导出，费了半天力气，也导不出来。
她最后没辙了，只好叫场外援助，本来这算是陆瑄专业内，但他被云岚丢出去独立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找了林骁。
“林骁，你有关系要好，口风紧的通信技术组的朋友吗？”
林骁还在兰池分局忙得不可开交时接到了云岚的电话，他笑道：“我就知道你搞不定那部老手机。”
“能帮忙吗？不能帮忙就算了，别说这风凉话。”云岚不爽道。
“能，放心，你等会儿啊。”说罢他把手机先搁到一边，没有挂断，换了座机，打了两通电话，和对方说好了，又把手机夹到耳旁，继续和云岚讲话，“已经说好了，你带着手机去找他就行，办公室门号我发你。”
云岚愣了一下：“你让我去警局吗？”
“对啊，都忙得很，走不开，只能你屈就一下了。”
云岚倒不是觉得委屈，只是她这个现状，还敢去执法机关，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
林骁现在是真没当回事啊。
但云岚转念又想了想，她行得正坐得直，没必要担心什么，她只是出门戴了帽子和墨镜，才按图索骥，来到兰池分局，坐上电梯来到目的地办公室。
也许是错觉，也许是云岚自作多情，她的确感觉到不少穿着警服的人盯着她在看，她只是压低了帽檐，把墨镜推了推，继续走她的路。
她敲敲门，里面的人喊：“进来。”
云岚推门进去，办公室里放了好几台电脑，黑色的电线在地上四处盘绕，还有一堆档案文件，屋内刚好只有一个警员趴在电脑前工作。
穿着警服的警员戴着个眼镜，很典型的技术人员，打量了她两眼，只是问：“室内还戴着墨镜，不觉得眼前很黑吗？”
云岚这才取下墨镜。
警员又看了她两眼：“林队说要调一个老手机的短信，手机呢？”
云岚把手机取出来给他。
他接过来在手边鼓捣了一会儿，又从柜子里取出各种电线，连接后又在电脑前忙碌，过了会儿，他说道：“好了，现在直接能在手机里打开了，电脑也能导出来。”
云岚收好后，看着他把电脑里的文件都删掉，这才觉得比较稳妥，向他道谢后，就准备离开。
“那个……”警员犹豫地叫住她。
“还有事吗？”云岚停下脚步。
“你是不是那个云岚？”
哪一个？云岚本想这么问，但无论是《第一侦探》的高玩云岚，还是质疑执法机关判了冤案的云岚，现在都是她。
“对。”云岚应道。
警员松了一口气：“我以为认错了，能合影，不是，给我签个名可以吗？”
云岚对这种事很谨慎，她摇摇头：“抱歉。”
“啊，没事没事。”警员又好心提醒道，“林队的办公室在楼上。”
云岚本来没打算去刑警支队那边的，她担心触景生情，回忆起她待过的支队，会有些伤感，但都到这儿来了，又承了林骁的这份情，要是不去见面道谢，心里总有些过意不去。
她便又绕到楼梯间，缓步拾级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