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案
齐英武僵着脖子死撑着：“没人证明就没人证明，反正我没去老钱的家里，我妻子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场面陷入了僵局。
云岚深吸了一口气，其实这种是最难的，如果两个嫌疑人都不认，自然能挑拨他们其中有人吐露真相，但若是像现在这样冒认，又没有证据，是最难撬开真凶的嘴巴，而承认的那个人也不会改口。
但一定有突破口，云岚觉得哪里还有些不对，她还需要一些补充资料。
耳麦里传来了陆瑄的声音，她进入审讯室，外面辅助的陆瑄如果有新消息想要及时通知，就通过云岚戴的耳麦交流，不然敲门进来会打断室内的情况，或又会影响判断。
“岚姐，我刚刚才拿到费平心的基本调查报告，包括她的病史，里面说她酒精过敏，曾经很严重，休克去医院了，我想这应该有用吧？”陆瑄的声音随着耳麦的电流声传进来。
云岚面色不动一动，又对面前的齐英武说道：“行吧，既然你这样回答，那我们问另一个当事人更好，说不定会有不同的解释。”
齐英武心里忐忑，他不知道费平心到底怎么回答的，是不是和之前说好的一致，可他不想如了警方的愿，让他们分化各个击破，还是要咬死他的答案。
他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云岚见状，佯装生气，甩手装好资料起身离开。
陆瑄在门口关上门后连忙问道：“我说的那个有用吗？”他一边说一边把费平心的病历递给云岚。
云岚接过来快速翻着，她微微叹气。
陆瑄紧张道：“没用吗？”
云岚看向他，摇摇头：“很有用，其实我本来没想着你能帮我多少的，结果却很出乎我的意料。”
陆瑄有些羞涩：“都说了，我帮你查漏补缺，做好防守善后工作。”
云岚愣了一下。
陆瑄疑惑：“怎么了？说的不对吗？”
“不不不，你说得很好，我想通了，差的那一环是什么。”云岚仿佛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她抽走剩下的文件，径直往费平心待的审讯室去。
【什么啊？我怎么没想通？】
【以前看刑侦剧，主角总是一被提醒就想通了，我以为是戏剧效果，没想到真有这样的。】
【所以说啊，云岚是真的聪明，刚才还担心她前面说的大话收不回来了。】
【前面的，别担心，岚姐永不翻车。】
一进去，云岚就开始发难。
她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扔，散落在费平心面前。
“既然你承认杀了人，就好好的坦白啊！”
费平心被惊得哆嗦了一下，又迅速镇定下来：“我怎么没有坦白，我什么都说了。”
“你说你到了钱某的家里，陪他喝酒，他又逼迫你离婚，你才杀了他，是吧？”云岚拉开椅子，坐下来。
费平心说道：“是的，我当时很冲动。”她以为关键在后半句上，说明一时冲动而不是有预谋的，也许可以从轻判处。
而云岚的重点在前半句，她面色严肃：“不要再和我说谎了，你酒精过敏，以前还因此进了医院急救，你喝不了酒。”
费平心忘了这个事，她表情一僵，找补道：“我只是陪着他喝，我没喝。”
“你可能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血液里会显示出来酒精含量，这样才能定酒驾的罪，所以我们知道钱某没有一个人喝光一整瓶酒，自然不是你在陪他，当然，你也可以有很多种解释，怎么说都可以，我相信你的口才，不然那么多女孩不会信服你，接受你给你条件，我只是想通了一件事，为什么你会承认谋杀，你又为什么会了解这么多案发时的细节。”云岚说道。
费平心疑惑地望向她。
云岚笑了笑：“因为你习惯善后了，当你丈夫齐英武杀了钱某之后，他便想拉你下水，把罪过推到你身上，最好的办法是喊你来善后，虽然这次的对象和过往不同，还有罪行也更加严重，但是你处理真好，杯子都洗了，酒瓶也扔了，多余的指纹都擦了，还帮钱某整理衣物和表情，‘对不起’的遗书，也是你写的吧，不是钱某对不起谁，这不只是假装钱某自杀，也不是齐英武对不起他，而是你的愧疚。”
【行云流水的推理啊，太赏心悦目了。】
【我也终于跟上了云岚的思路，想通了。】
【真不明白，这次的死者简直是个大垃圾，这个女的不也知道吗？干嘛还要找他啊？】
【这个女的也不咋好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多好啊。】
【前面的，你好损哦。】
云岚终于说到了费平心的心里，费平心捂着脸痛哭：“为什么还一直问……不能就当做是我杀的吗？”
“没杀人就是没杀人，有的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无辜者就是无辜者，这点我没法妥协。”云岚轻声道。
陆瑄在一旁沉默着，心里却轻叹一声。
费平心终于指证了齐英武，大致和云岚推理差不多，只是个别细节有微弱的不同。
云岚听完，只问了一个问题：“齐英武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费平心回忆了一会儿，摇摇头：“我不知道，直到他杀了人，才喊我去善后，我才知道他发现了，在那之前，他从来没问过。”
云岚点点头，和门口守着的女警员说了一声：“带走去做流程的手续吧。”
女警员从身后掏出手铐等器具，费平心依旧平静镇定，只是神色略带苦涩的认命。
云岚望着她走远，又转身去见齐英武。
李警官也跟着进来。
齐英武一见到他们，想要察言观色判断事情变化，只是云岚神情平淡，不见一丝情绪，就像是扑克脸，很难猜测她的想法，而李警官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掉链子，齐英武便更加忐忑了。
他却还要坚持：“我妻子怎么样了？她还好吗？”
云岚点点头，坐好后才回答道：“她很好，已经因为涉嫌谋杀案的从犯和众多包庇罪的同案犯被羁押了。”
齐英武大惊失色：“从犯？”
“怎么了？”云岚故作诧异。
“那主犯是谁？”齐英武还装糊涂。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承认啊。】
【不见棺材不掉泪呗，都是这样，以为查不到就当不存在。】
【我之前玩的一个案子，真是这样，完全不坦白，是个诈骗犯，我查到一个受害者，他才承认一个，我再查一个新的，他再认一个。】
【都是侥幸心理，万一你没查到呢，他不就走运了。】
云岚冷笑：“当然是你，齐先生。”
齐英武僵住，又怒道：“果然那个女人不可信！”
云岚平静地指出来：“其实我觉得她对你已经很仗义了，为你的嫉妒善后，还主动承认罪过。”
其实她觉得这次的几个人都很讲义气，钱某的前妻季淑华再厌恶他，也还是带着儿子来了，不至于让他最后凄凉收场；而何广吉虽然自恋成分比较大，但也起因也是仗义，想为前女友遭遇的不公报仇；至于费平心，更是如此。
“我不明白了，你也对几个女员工出手过，就这么双重标准吗？不允许别人也找好几个？”云岚说道。
齐英武怒视着云岚：“这是两回事！他可以冲其他人出手，随便他，但不能对我的女人！”
云岚还是没忍住笑，好讥讽，她开口说道：“我说的是你妻子费平心，不是说钱某，不过我也明白了你动机，绕了一大圈，不是什么商业间谍，或是金融行业的潜规则黑幕，而是原罪之一的嫉妒。”
齐英武根本没去听她在说什么，陷入了自己的思维里：“他怎么敢这么做！说什么狗屁只是为了随大流才对员工出手的，对我老婆却是真心，都是什么鬼话！他们怎么敢！连领带都送他了，那是我的！我的！我的！”
云岚还是小瞧了齐英武，原来那还真是“战利品”，领带如同海蛇般缠绕在脖子上。
李警官一边记录，一边叹气，让警员把癫狂的男人带走。
最后他和云岚轻叹道：“要留心嫉妒啊，那是一个绿眼的妖魔，谁做了它的牺牲，就要受它的玩弄。”
莎翁笔下的奥赛罗，正是因嫉妒而走向悲剧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