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案
云岚和逋客面面相觑，警车飞驰电掣地飙到家具公司所在的商厦楼下。
云岚感觉她已经晕车了，摇摇晃晃地跟上李警官的脚步赶到总经理办公室。
死去的江俊就躺在地上，伤口在额头，凶器就在一旁扔着，是一个金属的装饰物，准确讲是这个家具公司的获过的奖杯。
“死因是头部被钝物撞击，死亡时间不超过两个小时。”李警官取过来法医的初步报告。
【我去，好突然啊！】
【也还好吧。】
【之前我玩过的一个案件，也是突然出现新的死者，但那是因为我走在正确的道路上，官方给了新线索。】
云岚蹲下身去，仔细端详江俊的尸体，重点位置被处理了，但还是有东西可以看的，她转了转江俊的手腕，手上有擦伤。
她又站起身环顾四周，办公桌和书架上的东西都落了一地。
“应该是发生过撕打，最后被人用这个金属奖杯砸了脑袋。”云岚说道。
“干下这事的，排除了两个小时前都在警局和我们对话的小许，她不仅有我们为她证明不在场，也没有杀害她男友的动机，那只剩下有体格有力量的保安队长曹力了吧，他经济情况也不好，欠钱，脾气暴躁。”逋客说道。
云岚没有点头：“不能这么确认，先取证吧，应该能在凶器上提取到指纹，这是激情犯罪，纵火那次是有预谋的。”
“但是游戏一个案件最长流程是七十二个小时，我们已经花了大半个时间了，也没有走太多弯路，我觉得是其他人的可能性很低。”逋客辩驳着。
云岚想了想，才缓缓点头认可道：“我忘了，这是游戏，居然还能用游戏的常识来推理，要是现实，就不一定会按照这个发展来。”
“现在情况很明了，案情并不复杂，杀了赵某的，也就是害了江俊的人。”
“逻辑上没有错，那么假设是保安队长曹力犯下的案子……”
逋客打断她：“就是曹力。”
云岚改口道：“那就当是他吧，曹力应该只是个打手，被江俊雇佣的杀手，因为江俊想要保费换得资金运转，本来只是放火烧库房，然后意外杀了闯入的赵某，可能因此曹力和江俊起了冲突，比如说曹力想涨价，而江俊不愿意，因此扭打起来，最终江俊被曹力杀死。”
李警官适时走过来，摇摇头：“没找到曹力，他已经逃跑了。”
这是正式确认曹力为嫌疑人了。
逋客郁闷地叹气：“这可往哪儿找人啊！”
云岚又在办公室环顾打量着，逋客见她没有理会自己，连忙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看，这间办公室少了什么？”
“什么？”逋客仔细绕了一圈，也没找到。
“那副江俊炫耀过的画，价值十万元的油画。”云岚说道。
李警官恍然：“对，本来在办公桌对面的墙上挂着呢，现在不见了。”
逋客立刻明白了：“你是说，曹力把画拿走当报酬了？”
“很显然，江俊一定经常炫耀它，曹力也知道它的价值，就自作主张带走了它。”云岚这会儿反倒觉得有些棘手。
通缉找人的速度是比较慢的，就算带着一副价值昂贵的油画，也没有好到哪里。
逋客却觉得小菜一碟：“带了这油画，问题倒简单了。”
“怎么说？曹力不可能带着画框移动，一定是把画布拆下来卷起来携带，他跑路需要钱，应该会卖掉，追踪这幅画的流通速度也不会很快。”云岚也想过了这些问题。
“正是因为在游戏里，才有实现的可能性，现实中没有一家警局会答应我的办法的。”逋客狡猾地笑了笑。
“你有办法？”云岚狐疑的盯着他。
“有的，让人伪造一副，然后放出消息，说警局已经找到了这幅油画，曹力就没地可卖了，只能在网上说警局在骗人，那么我们就有了ip地址，就可以顺着网线抓到人。”逋客笑眯眯地求夸奖，“我这个想法怎么样？很妙吧！”
云岚扬扬眉：“的确不错。”
【逋客居然真的老老实实的出主意啊，好不习惯。】
【这人感觉捉摸不透。】
【但是我觉得他还是图谋不轨啊。】
云岚同意了逋客的想法，李警官和王警官协力，原作画家是个当代大腕，人家才不会答应再画一幅这种事，每一幅都是不同的。
逋客提醒道：“有那种伪造大师吧，可以找这种人来画。”
王警官无奈地摇摇头：“我们都不认识这种人，也没有抓过这类罪犯。”
逋客惊讶极了，连忙自荐：“我知道哪里能找到。”
云岚很奇怪：“你怎么知道哪里有这样的人才啊？”
逋客才奇怪呢，他解释道：“这款游戏的背景是一座大城市，有一些npc是不变的，比如李警官，王警官，还有一些特殊人才，我曾经在案件里遇见过。”
云岚点点头，这倒是她没太仔细研究的设定。
【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什么固定选的警官都知道我的癖好了，没把我吓死。】
【哈哈前面的我懂你，差点以为是ai觉醒。】
【那这座城市是不是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有命案发生。】
【罪恶之城啊。】
【笑死，人家明明叫明光市。】
【一点也不阳光，天天死人。】
云岚便和逋客分头行动，逋客去找专业人才伪造油画，云岚赶去曹力的住处，希望能搜查到些许线索。
曹力的房子面积也不是很大，不过好歹住在有电梯的地方。
手机和电脑都留到了房子里，曹力经过训练，是有反侦察能力的，知道能从这些电子产品定位人所在的地点。
所以才说难找这个曹力，不过他走的匆忙，现在城市里的人用现金比较少了，他没有多少现金，银行卡也及时冻结了，身上只剩下一副价值十万元的油画可以卖掉。
不得不说逋客的方法是唯一可行，且速度最快能解决这个案子的办法。
云岚不得不承认，这个逋客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她一边听着李警官念他收到的报告：“已经证实了，江俊的确给他的货物购买了大额保险，一旦出现损坏或失踪，保险公司都会赔偿。还有就是江俊死了，家具公司的账本和流水小许都拿给我们看了，的确是资金链断裂，就要破产的状态。”
“证实了小许的话，还是要再确认一下我们没有找错人。”云岚叮嘱道。
李警官苦着脸：“是的，推理上应该是曹力，他还没有还完借的同事钱，又逃跑了，从这间房子里收集的指纹，已经初步和杀害江俊的凶器上的匹配上了，他肯定是凶手，但是纵火案和赵某被害案，没有物证能证实。”
【还是蛮严谨的。】
【我还以为找不到证据就靠推理和凶手供述最后能结案呢。】
【《第一侦探》没有那么滑头，它要确凿的证据，哪怕是间接的，才能让凶手坦白，不然连证言都没有。】
云岚点点头，她继续一寸一寸检查曹力的房间。
曹力的房间比起赵某的就干净多了，虽然肯定达不到曾经在部队时的标准，但比起一般人还是要整洁不少，不过因为他走得匆忙而显得有些杂乱。
云岚正蹲着检查有没有隐藏的抽屉或藏起来的东西，脚下咯吱一声响起。
她又挪动了一下，继续咯吱作响，她疑惑地低下头，地面很平整，也不是木地板，是瓷砖，所以没法撬开藏东西。
云岚站起身，活动活动蹲久的双腿，刚刚一移动，又听到了咯吱的响动，她再次蹲下来，仔细看白色的地砖，用手拂过去，放到眼前认真端详。
白色橡胶手套上沾着白色的细碎砂砾。
云岚把手指凑到鼻前闻了闻，用手指搓了搓，问道：“李警官，曹力有养猫吗？”
“啊？没有，他没有宠物，为什么这么问？”李警官疑惑地走过来。
云岚指了指脚下的地砖，张开手掌：“你看，我手上沾的是什么？”
“……沙子？”李警官迟疑地答道。
“是猫砂，它能吸取异味，遇水凝块，你知道吗？沙子也能灭火。”云岚微微笑着说道。
李警官连忙让人搜查室内有没有猫砂。
虽然最后一无所获，没有找到实物，但是查看了曹力的账单之后，他在一周前就在宠物店买了一袋子猫砂，还有专程到加油站多要了两桶汽油。
一桶汽油和猫砂做纵火的预谋实验，另外一桶在作案现场使用。
基本查完后，逋客也带着画布回来了。
他把油画交给王警官，让分局找媒体宣传，报道画已经找回的新闻。
完全是虚假新闻，但对案件有帮助，云岚得承认逋客的确不择手段，好听点是做事灵活，很有创造力。
她不得不怀疑，逋客是不是还会干得出杀了凶犯再栽赃是对方先伤人的证据出来？
逋客笑嘻嘻地掏出两台电脑：“今晚就不睡了，反正也没用，一起监控有没有人在网上说找到油画是虚假新闻的线上发言。”
云岚还是想问问她的疑惑：“你知道他会在哪些网站发吗？报道这些案件的媒体下面又没人要买这油画。”
“没错，有专门的黑网，也有把这些信息隐藏起来的普通论坛，我办过类似的案子，而且刚才还在专家那里又核实了一遍，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没干吧？我也是在认真做事的。”逋客委屈地望着云岚。
云岚懒洋洋地接话：“啊，是吗？那你做的不错。”
她起身去泡咖啡，逋客一边刷着电脑页面，一边说道：“你不要那么厌烦我嘛，我对你没有恶意的。”
云岚仰着头喝了几大口，让自己充满精力。
她放下水杯，扭头疑惑道：“我又没说你有恶意。”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友好相处，你住在哪个城市，我们说不定还能面基？”逋客兴致勃勃道。
云岚恨不得再也不见这人，她从逋客的行事作风上感到了让人生厌的气质。
她直言拒绝：“抱歉，我不喜欢把网络上的交情延续到现实中。”
逋客也没沮丧，笑了笑：“那好吧。”
云岚叹气，终于安静下来了，她不停刷新着页面。
刷了一晚上，她最先发现端倪。
云岚推了推快睡着的逋客：“我找到他了。”
逋客擦擦没有的口水，迷糊地睁开眼睛：“啊？”
云岚指着五个网名，他们起名方式各不相同，在不同的网站发帖，两个否认警局取回了油画，说警方在骗人，一个说他手上有线索，一个抬价，一个争夺。
“但是这五个人说话方式很相似，一样的频率，就像作者写作有个人的风格一样，这是一个人的五个网名。”云岚说道。
“那很好啊。”逋客揉揉眼睛，半天才清醒过来，“你确定五个网名都是一个人吗？”
云岚耸耸肩：“推理的理论是没有差错的，我刚才也告诉李警官了，他查了ip地址，五个网名都是一个地方，完全没错，别说这曹力还有点脑子，也常在网上逛，知道能买号，不过使用的还是他自己的地址，改地址这种操作还是难为他了。”
“所以我们抓到人了？”逋客诧异极了，又极其郁闷，“我这不是最后完全没有用了嘛！”
【哈哈哈！】
【刚才看到那个警官和云岚说话，我就期待这一幕了！】
【看逋客那副傻样！谁让他打盹睡觉！】
【还是他说要熬夜查案的！厚颜无耻啊。】
云岚点点头。
逋客干笑着挠挠头：“我去洗把脸，说实在的，看这些网友灌水真的很困，你怎么坚持的？”
云岚打了个哈欠，笑道：“我也困，只是想尽快结案罢了。”
“真敬业。”逋客笑了笑，转身去洗手间了。
云岚望着李警官压着保安队长曹力回来，如果是现实的案子，人一定会连夜跑远，出市出省，要花上不少时间找人，但是游戏再仿真，依旧是游戏，是虚拟的，只设定了一座城市，那就不会跑远。
云岚把证据一一摆给曹力，猫砂，油罐，凶器，还有追踪回来的油画。
曹力面对着证据确凿的现实，还要狡辩：“我没想杀他的，我是被江总要求的，我也没有办法啊！我没想杀人的，如果不是出了意外，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云岚叹气，一针见血地指出来：“那江俊的死亡呢？这总没有人指示你吧。”
曹力无法应答，沉默良久，捂着脸哭泣：“我不是故意的，江总非要说不是他让我杀人的，我一急，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云岚不为所动：“所以两起命案还有纵火，你都承认了吧？”
曹力呜咽着，终于低下头来。
“我认罪，全部都认。”
曹力被警员接手，记录他的供述。
云岚伸了个懒腰，李警官夸道：“做得不错。”
她微微笑了笑，和他握握手：“合作愉快。”
李警官叹了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说罢，便夹着厚厚的卷宗走远了。
云岚侧头看向一言不发的逋客：“结束了。”
逋客眯着眼愉快地笑了起来，也伸出右手：“这次我玩得很愉快。”
云岚不解地迟疑着抬起右掌，余光看见鉴证科的人在抬着追踪回来的油画从他们身侧往远处走去。
她惊觉哪里不对，扭头定睛一看，右手已经抄到腰后，掏出甩棍，刷得甩开拉长，啪地如长剑一样劈向逋客。
逋客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双腿发痛，跪倒在地。
【这什么展开？！】
【为什么云岚要打逋客？！】
【发生了什么？】
【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肯定是逋客作妖，被云岚发现了呗。】
云岚歪了歪头，把甩棍挥动着，咻咻作响。
李警官和王警官赶紧跑回来：“这是怎么了？”
云岚抬起下巴，用甩棍指着面前跪地的逋客：“你问他，让他自己讲做了什么事。”
逋客缓缓抬头，望向云岚的眼睛，勾起唇角，扯开一个微笑：“我还以为你发现不了呢。”
“要是我没发现，你岂不是会很失望？”云岚笑着说道。
“真是毫不留情，瞬间反应啊，你就那么确定是我捣的鬼吗？”逋客扶着吃痛的膝盖慢慢站起来。
云岚一截一截收回甩棍的关节，用手压住，解释道：“伪造的油画是你联系的，非常主动，你的演技很好，说自己困，要去洗脸清醒，回到审讯室又晚了几分钟，就是那时候，你掉包的吧，不得不称赞，逋客，你偷梁换柱的手段很不错，如果不是这大幅的画从我身旁路过，我还真不会去检查它有没有问题。”
“但也只是瞥了一眼啊，怎么确定那是赝品的？”
云岚翻了白眼：“因为你的表现很奇怪，我就抱着不能错杀的想法出手的，事实证明，我没有猜错。”
逋客哈哈大笑：“原来你的第一反应是靠猜测啊，这可不符合你的正义吧？”
云岚和他对视着，意味深长地回答道：“这里是游戏世界，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