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案
郝放拎着早餐回来了，一边抱怨着：“医院食堂的饭实在不怎么好吃，我跑隔壁买的粥，走了一身汗。”
他把饭盒一一摆出来，包装精美，小菜丰富，品种多样。
这不是平常医院门口卖的那种一勺一碗的稀饭，一看就是高档餐馆的食物。
“餐馆大都不是中午才开门吗？”云岚问道。
“哦，这是酒店的自助早餐，我待会过去补觉。”郝放仔细把饭盒放到陆瑄面前的小桌板上，“你怎么不说话，伤口疼吗？”
陆瑄勉强露出一丝笑：“不怎么疼，谢谢放哥。”
云岚眯着眼睛享受早餐，红豆煮得软绵绵的，入口温和。
郝放扭头问云岚：“你之后打算做什么？”
“先找个住处吧，然后思考工作和赚钱的事。”云岚说道。
“哦哦，我帮你问问人，找找合适的房源，今天就能入住……”
郝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瑄打断：“不如先在我那里凑合几天？”
“诶？！没必要吧！”郝放很是困惑。
陆瑄心里担忧之前云岚说的自杀一事，但他虽然没有和云岚认识多久，却隐隐觉得她不会被他的担心打动。
他想到了云岚对他的些许愧疚之心，开口道：“我受伤了，生活有些不便，既然你觉得有愧，就照顾几天我这个病号吧。”
云岚看了他几秒，叹气：“你还挺有一手的，我答应了。”
“被你看透了。”陆瑄讪笑两声。
郝放不知道其中细节，不过他了解陆瑄，也没多问，打了个招呼，就离开医院去酒店睡觉了。
陆瑄早餐吃完又吃了药，本想和云岚详谈一番，结果来了几个朋友来拜访看望他，只好强打起精神，这个时候他有些恨自己人缘太好了。
云岚见状就躲远了，她看时间还早，跑到候诊室做训练，主要内容是看人的穿着打扮和言行，推理身份和来医院原因。
有年轻妈妈一人带小孩来打疫苗的，有对自己身体状况极其小心的老人，也有染上难以启齿的病菌偷偷摸摸钻进皮肤科的男人。
云岚消磨了大半时间，掐着时间回到病房。
刚好看望陆瑄的客人们都离开了，云岚打望了一圈，病房塞满了礼物，她从果篮里挑了个苹果，洗干净，没找到削皮刀，便直接啃。
“啊，我还没吃一口呢。”陆瑄说道。
云岚没理会他这话：“说清楚你的想法。”
“从哪开始说？”
“最开始。”
陆瑄想了想，坦诚道：“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一眼就看出来小赵的问题了，我很好奇，也想多了解一些，想和你交个朋友，就邀请你了，经过昨晚这一番惊险，我们也算是一同经历生死了，我自觉关系更近了，的确有些担心你，不过最主要的是，我想跟你学习。”
“学习？学什么？”
“早上你和林骁那段话，一下就推理出那么多东西，都在一瞬间看出来端倪，太厉害了，我很想深入了解。”
云岚无语了：“你当是吉他、日语，随便好奇就要学？”
“我没什么想做的事，现在就是想学你的推理方法。”
“林骁也是警察，你怎么不找他？”
“他不如你厉害啊，这不是明眼可见的事吗？而且他还有公务，哪有空教我啊。”
云岚笑道：“你倒是直白。”
陆瑄高兴道：“那你答应了？”
“不，这种事讲究天赋，你连眼皮底下的小偷都发现不了，教你会很费劲。”云岚拒绝。
陆瑄郁闷得脸都垮下来了。
“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奇怪，你为什么不打算报警？明明有林骁这个高级警官的好友。”
陆瑄反倒疑惑地看了她几眼：“每个人都有苦衷啊，我很幸运，不愁吃喝，无忧无虑，但是我知道这世上有很多苦难。小赵她家境很差，性格有些自卑和敏感，又要在同事之间装大方，这些我都看见了，她会偷东西这件事的确有些让我意外，不过知道后还是觉得她也不容易，她和我差不多大，年纪轻轻就蹲监狱，这种事对人生改变会很大，只是我完全没有想到她会偏激到动手伤人。”
云岚倒真是对他的烂好人性子有些改观了，他的心里自有一套尺度。
云岚又再次道歉：“抱歉，我到店里的时机太差了。”
陆瑄抿嘴摇头：“不，其实刚刚好，如果不是你到了，她本来已经放弃动手了，我很可能还是心软不报警，但她也许还会害到别人，现在刚刚好，我没有重伤，她的惩罚不会太久，但也有了教训。”
郝放带着丰盛的午饭又出现在了病房里，故意挑衅道：“陆瑄，你还吃不了这些呢，给你带的是皮蛋瘦肉粥，要好好喝光哦。”
陆瑄苦着脸：“不会一直都只能喝粥吧？”
“医生说养伤期间要清淡一些，这几天尤其只能喝粥。”郝放幸灾乐祸。
陆瑄不想理这个幼稚的家伙，转过头问云岚：“游戏的奖金是不是这会儿会到账？”
云岚才想起来这件事，不过她手机坏了，没法开机查看，但手机卡还好着，从旧手机里取出来，塞到陆瑄的手机里，短信很快蹦出来。
到昨日凌晨也没有更多的s评级选手，六个人平分第一轮奖池的十万元，一人一万六左右。
因为《第一侦探》停服升级更新，大约需要三天，再加上刚结束的第一轮比赛，网友们的热情很高，到处都在讨论它。
云岚登上论坛一看，账号是和游戏舱连通的，消息栏里都是陌生网友发来的，已经999+了，骚扰的，询问的，什么都有。
“哇！你好火。”郝放也看到了，“你也不修个脸，就直接真容上阵啊。”他又连忙补了一句，“不过你长得本来就挺好看的。”
云岚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看另外五个人的第一轮比赛情况。
其中三个水平都不错，脑子也还算灵光，但方向都是快速破案，开场就逮着他们认为嫌疑最大的逼问，跟踪，找证据，深挖线索，没什么可称奇的地方。
另外两个倒是值得注意和学习，和她的路数比较接近，都是以解开更多谜团为主。
一个账号叫“曼曼”，是个女生，不知道现实长相如何，至少在游戏里温婉动人，所有的行动都符合现实中的规章制度，用词也都是法律专业术语，一看就是科班出身，还时不时在对着直播进行法律小常识科普，提醒网友遇到相似情况该如何处理，说话温温柔柔的，一步一步让嫌疑犯自投罗网招供。
另一个叫“逋客”，性别为男，大概率是真实长相，外表清秀，可是行为一点也不清爽，和曼曼完全是两个风格，现实中绝对是暴力执法违规取证，如果只如此也不过是正常玩家行为，但他还在找不到证据时栽赃陷害，反诬告嫌疑人，玩法比较脏，因为是游戏，所以有不少拥趸。
云岚的处事作风处于曼曼和逋客之间，不循规蹈矩，但也没有那么出格，她举手投足自带一股潇洒任意又自信的气质，一样有不少追捧者，有不少网友回看直播，打赏钱都快超过她拿的奖金了，这才半天时间，云岚算是对这游戏的风靡程度有所了解。
“云岚，你是学什么的？我看比林骁还厉害，林骁也是我们一个兄弟，当警察的。”郝放看了她的游戏视频片段。
“我知道林骁警官，早上刚见过了。”
“啊？因为陆瑄的案子？他来过了？怎么没和我说？”
云岚简单解释道：“不是，我之前住旅馆的老板死了，他来调查问话的。”
郝放眨了眨眼睛，这姑娘是个灾星啊。
“碰到林骁可要小心，他现在可是阿sir，凶得很。”郝放又想到刚才视频里云岚的犀利，不知道哪个更凶。
云岚语气淡淡：“做这行不是为了讨人喜欢的。”
“那是为了什么？”郝放很是不屑地问道，这股气愤倒不是对云岚，“为了所谓的正义吗？”
陆瑄也想知道云岚的答案。
云岚平静地看了郝放一眼：“我不知道林骁警官是为了什么，我学刑侦是为了真相。”这也是原主的想法。
“真相？”
云岚看向窗外，阳光从缝隙中挤进来，照在瓷砖地面上，一点点移动着。
她说道：“我不相信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这种话，说到底，哪种正义都有缺陷，追求结果正义会陷入道德悖论，程序正义又因为法律本身有很多遗漏。”
陆瑄认真问道：“那应该以什么为依据？”
“以个人的良知，寻找真相，给被害人和家属一个答案，哪怕是痛苦的。”云岚冷静答道，“正义不过是寻求真相过程中的附属品罢了。”
郝放大笑：“真应该让林骁来听听这歪门邪道，吓不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