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何仇何怨~~)
虽然朝中私下结党之事不少,但在明面上,这是为当今圣人深恶之事,谁也不敢多表露出分毫。
他私下联系李师闰,其实也可以歪曲成他与安武郡公结党,若是薛胄将此事挑明,杨坚那里势必是一道难以过去的坎。
可辛覃却是没想到,薛胄竟然主动为自己辩解开脱,什么意思?
他总觉得薛胄不怀好意。
但台阶已经铺好了,自己又不能不下。他只得点头附和道:“薛尚书明察,下官确实是去了安武郡公府查案。”
“可为何辛侍郎提上来的文折,却对安武郡公府只字不提?”
“那自然是因为安武郡公府与此事无关。”
“真的无关?”
“!?”辛覃身躯一颤,突然明白了薛胄的目的。
只听薛胄又道:“若是无关,辛侍郎为何要去安武郡公府查案?若是有关,辛侍郎又为何不在文折上写明安武郡公府一事呢?”
话音落下,未等辛覃再说什么,薛胄一个转身,面朝龙椅上的杨坚,作礼恭声道:“启禀圣人。
臣还从王员外郎处得知,昨日辛覃入安武郡公府之后,一未拷问,二无严词,而是以叔侄相称,相交甚欢。
其中二人所谈之事,同样事关申国公一案。辛侍郎所呈文折中言,杀害申国公的凶手,乃是翠云楼恩客之类的言辞,均出自李师闰之口。
臣以为,此二人互相勾结,欺瞒刑部大理寺查案,当重罪!”
辛覃呆在原地,他看向前面正侃侃而谈的薛胄,面色惨白,仿佛在说:薛胄,你好狠。
如果只是说他与李师闰私下结党,他还可以借口推脱说,此案乃李师闰一人所为,自己并不知情。
哪怕是帮其隐瞒,也是看在同党的份上,对于其中细则,自己并不知道。
虽然这样一来,自己的官位肯定是没了,但起码一家老小的命还能保住。
但如今薛胄先是咬定,自己去安武郡公府是为查案,就说明自己已经知道案情与安武郡公府有关。
自己此时再帮忙隐瞒,就足以说明,自己也参与了此事,最不济,自己也是知道此事的知情人之一。
这样一来,自己想脱身也做不到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自己无法反驳,因为自己可是在去翠云楼之前,去的安武郡公府啊!
连案发现场都没看,直接去了安武郡公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杨坚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匍匐在地的王世充,淡淡道:“王行满,薛绍玄所言,可是事实?”
“是是是,薛薛尚书所言,句句句属实。”王世充牙齿打颤地道。
杨坚没有说话,大殿内死一般的安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坚忽然大笑了两声。
李师闰一脸莫名其妙,然而殿内的其他人却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
众人身在朝堂数十年,自然知道,这是杨坚生气的表现。
“好啊,好啊。朕的刑部侍郎毒杀朕的申国公,哈哈
辛覃,你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自上而下地砸在了大殿上,发出了‘咣当’的声响。
李师闰侧目看去,像是砚台。
辛覃慌忙拜倒,叩首道:“陛下明察,臣冤枉!”
能说出这种话,基本上可以宣告退场了。
柳述几人面露冷笑,杨约心中一跳,硬着头皮上前道:
“禀圣人,臣以为薛尚书所言,虽看似天衣无缝,但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之处。”
杨坚扫了杨约一眼,随后看向薛胄。
薛胄会意,转身向杨约拱手作礼道:“愿闻其详。”
杨约黑着脸回了一礼,缓缓道:“薛尚书口口声声说,辛侍郎毒杀了申国公,可辛侍郎只是区区一侍郎,官不过从五品。
申国公却位居国公,往日又并不参与政事,我从未听过辛侍郎与申国公有过什么交集。
要知道,谋杀朝廷的开国公,风险巨大。辛侍郎为何要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一件根本没有利益的事情?
难道只是因为看不惯,申国公平日里荒淫的行事?”
说完,他心中长吁一口气,同时有些暗自得意。
因为他这一番话,除了点明了薛胄刚刚所言的缺陷——辛覃行事没有动机。
同时也对杨坚和在场众人,暗中确定了另外两点——毒杀了申国公的是辛侍郎,而不是李师闰;以及申国公平日里行事荒淫。
毕竟这次柳述一党发难,主要还是对着太子而来,如果将李师闰和辛覃割裂,柳述自然无法再通过辛覃攀扯到李师闰,进而攀扯到太子。
至于辛覃是死是活,他也管不了了。
而申国公平日里荒淫行事,则是给杨坚透露出一个讯号:申国公已经惹了民怨,死了也是活该。
只要杨坚不愿继续追究,那这件事,自然可以草草了结。
果然,在杨约这番话出口之后,杨坚的眉毛轻轻地皱了一下。
但薛胄这次可是有备而来,怎会这么容易上杨约的当。
只听薛胄笑道:“杨少卿此言差矣,我从未说过毒杀申国公乃辛侍郎一人所为。
杨少卿或许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下官说得一直都是,辛侍郎与李师闰合谋毒杀了申国公。
至于杨少卿提到的‘辛侍郎为何要顶着这么大的风险,去做一件根本没有利益的事情?’
哈哈,我何曾说过,辛侍郎做了此事却一无所得啊?”
看着薛胄脸上得意的笑容,杨约脸上的笑意微凝。
毕竟这话越听,越像是人家已经挖好了坑,等着自己钻一样。
正想着下一步该说什么,便见另一边的薛胄在说完之后,立刻转身冲着杨坚又行一礼,高声道:
“禀圣人,臣昨日收到消息,有人深夜前往辛侍郎的宅邸意图行贿,臣请求圣人下旨,搜查辛侍郎府邸!”
“!?”
正埋首贴地的辛覃听得这话,只一瞬间便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薛胄的背影,满脸诧异与愤怒。
“薛绍玄,我与你何仇何怨?你还要抄家不成?”
薛胄没有回头看他,冷冷道:“辛侍郎此言差矣,你勾结外人,毒杀国公,可谓是罪孽滔天。辛侍郎莫非以为,这是只诛一人的罪过吗?
更何况,这也是辛侍郎您自证清白的机会啊。若辛侍郎您心中无愧,又为何会如此激动?”
“你!薛胄!你少在这装模作样!”辛覃扶地起身,指着薛胄大骂道:
“谁不知道你手段通天,你差人去查我家府邸?呵便是家徒四壁也能被你抄出个黄金万两来,你也好意思让我自证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