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无凭无据
宋然腰板挺直地走进叶乔的办公室，向叶乔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我们昨晚又收到那个敌特电台的信号。”
叶乔看着那份记录，“敌人很有可能坐不住了，要采取行动了。我们得赶紧把电台找出来。全国解放在即，指不定国民党特务又搞出什么花样来。”
“今天晚上我想带着巡逻车出动。”
叶乔点点头，“今天晚上常满书记要召开一次重要会议。巡查的任务交给你负责。你务必小心，注意不要打草惊蛇。”
“好。”
宋然领命正要离去，叶乔叫住了他。“宋华现在怎么样了？”
宋然的身形放松许多，“她已经搬到学校里去住了。我这个妹子真的是没少让人操心。”
“对不起。这个事情我也负有责任。”叶乔站起来走到宋然面前，“后来我想了想，其实我们之前那样逼宋华与柳志明假结婚，现在我们又阻止宋华与柳志明接触，多少有点武断不讲理。”
宋然叹口气，“其实我也明白这么做太不讲情理了。可是，长兄如父。我娘死得早，现在我爹也没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就要担起父母的责任。我也不是要管着宋华，可是现在学校里有一个男教师对宋华很有意思。那男老师我打听过，根正苗红。父亲是解放军里的一名首长，母亲是医院里的一个护士。他是个北平大学生。后来因为母亲生病才回到凌城。这多好的对象啊，可是这宋华就像脑子进水一样，把人家拒之千里之外。我着急啊。”
“感情的事情强求不得。或许——或许——”叶乔欲言又止。
宋然目光柔和地看着叶乔。此时的叶乔不再是宋然的上级，而是宋然的恩人贵人还有爱人。“有话就说，我们之间不必遮遮掩掩。”
叶乔叹口气，“或许宋华和柳志明真的是命中注定。”
宋然一愣，良久才恢复过来，然后长长地叹一口气。“我也觉得我们是命中注定。”宋然说得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什么？”这次轮到叶乔发愣。
“呤——”下课铃响了。
“下课。”
“起立。”
“同学们再见。”
“老师再见。”
话音刚落，孩子们像一群蜜蜂飞出教室。
宋华拿起书本往办公室里走。
“宋老师。”唐宋从隔壁班教室里走出来与宋华并排走回办公室。
“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饭吗？我妈妈包了饺子。”
宋华摇摇头，笑笑，“不了。我还有事情。”宋华放下书本，转身离开办公室。
唐宋跑到办公室门口，发现宋华并没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直奔学校门口去了。
“宋华这是去哪里呢？”唐宋悄悄地跟在后边。
宋华离开学校后径直去了菜市场。
“老板，给我拿这块半肥瘦。”
“好嘞。”猪肉摊老板麻利地把猪肉称好打包好。
宋华麻利地付钱给老板，然后麻利地接过猪肉往下一个摊位走去。
唐宋在后边看着宋华，纳闷道：宋华这是要回他哥哥家吗？买这么多猪肉自己一个人是吃不完的。这样想后，唐宋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因为他知道宋华搬去学校住的原因是跟他的哥哥闹别扭了。闹别扭的原因，唐宋打听了，是因为宋华跟那个柳志明有瓜葛。现在宋华要回她哥哥家，难道是给你道歉改过自新。那自己的机会岂不是来了？越是这样想，唐宋越开心。
于是，在偷偷跟在宋华身后的同时，唐宋自己也买了一些礼物。总不能空手上门。唐宋心想着，到时候来个不请自来。关键时刻的出现总能让这个准大哥多重看自己几分。
宋华又买了一些蔬菜和水果，两手拎着肉和菜高高兴兴地离开菜市场。
唐宋远远地走在后边。越走越不对劲，宋华去往的方向并不是回她哥哥家。
唐宋心里有个不祥的预感。果然，唐宋远远地看见宋华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
宋华把东西都放到一只手来拿，腾出另一只手来敲门。不一会儿，门开了。一个小女孩开的门。紧接着，宋华就跟着小女孩进屋里去了。
宋华这是进的谁的家？那个小女孩怎么看着很眼熟？
夜晚很快就来临了。宋然和几个情报部门的监听员开着侦查车在街上巡逻。
夜幕笼罩的凌城一片静谧。闪烁的灯光成了这夜里的点缀。这灯光透着温暖，透着安详。
巡逻车行驶在灯光透过窗口照在斑驳的路上，宋然觉得一股力量沁入心田。那是一种责任感生成的动力。没错，此刻宋然在行驶自己人民解放军的职责，保家卫国的职责。
而这一切的职责全部都是叶乔赋予的。要不是叶乔，现在的自己可能还只是单打独斗的野战士，更不可能成为公安局的副局长。
当然，除了感激，宋然对自己还要另一种感情。这一点宋然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然后自己十分确定这一点。
“有情况。”监听员报告。
宋然看到红色的监听信号灯一直亮着，越来越强。“已经接近目标了。”
“电台就在附近。”监听员提醒。
“好，所有人准备。”
巡逻车里除了一个监听员，还有包括宋然在内的四名解放军。听到宋然的命令，所有人都拔出手枪来。
“太好了。”宋然心里暗想。没有叶乔在，自己单独带队居然任务这么顺利。宋然有点迫不及待的感觉。
“遭了。信号不好了。”
宋然看到信号灯时断时续，还慢慢暗下去，最后竟然灭了。
“敌人发现了我们。”宋然心里大骂起来。“你留在车上继续监听。其余人跟我下车。”
宋然话音未落，除监听员以外的解放军纷纷举枪跟着宋然下了车。
这是一条远离凌城主干道的小路。路并不宽，只容得下一辆车单行通过。路的两边是有点破有点矮的房子。这里与贫民区无异。
宋然不禁心里哀叹一声。
贫民区里人员混杂。除了长居凌城的贫苦老百姓，还有一些是原本流浪在凌城靠着解放军的帮助而安下家的乞丐，还有一些是从国统区流浪到凌城的难民。对于这些难民，解放军都本着宽厚仁慈的态度帮他们安了家。也就是说这一片区有许多人是身份不明的。要从这些身份不明的人里边找出国民党特务找出电台谈何容易。
但再狡猾的特务也总会露出马脚来。“快，我们分开四处看看。有情况发信号。”
其他解放军领命而去，纷纷拐进各个角落里的民房里。
宋然收起手枪，沿着那条小路一直往前走。路边的人家里时不时传来孩子的哭闹声，笑声，夫妻的谈话声。
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的生活场景。宋然没有发现异样，于是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渐渐到了路的尽头。不甘心一无所获地宋然在仔细打量尽头那处房子，发现并无异样后，转身往回走。
才走出三十米远，就听到身后有稚嫩的声音响起，“宋老师再见。”
“再见，安家安邦。记得照顾好奶奶。”
“好的。我们会的。”
宋然的耳朵像触电一般。刚才有一个声音是如此熟悉。
出于本能宋然要猛地转身一看究竟，但理智最终战胜了情感，借着夜色的掩护，宋然躲进路边民房的墙角里。
那个声音的主人沿着小路从宋然所处的墙角经过。
宋然睁大了眼睛看向那个声音的主人。“果然是宋华。”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来这里做什么？一系列问题在宋然的脑海里冒出来。
这里是贫民区，难道宋华是来找那个柳志明？听着刚才宋华喊的安家安邦这两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宋然气不打一出来。这个屡教不改的宋华。
宋然心一横便要冲出去抓住宋华问个明白。可一抬头，宋华不见人影了。
宋然只能咬牙跺脚气愤之余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心想着回去再好好教训宋华。
宋然正要走出墙角，发现一个人影正在走来。宋然又躲回墙角里。在墙角里瞪大眼睛看来者何人。
“是柳志明？”宋然心中疑问丛生。刚才宋华是在柳志明家里没错。那宋华是去找柳志明也没错。可是刚才柳志明并不在家中。那柳志明不在家中的那段时间去哪里了？去做什么了？
联系到这次任务，宋然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柳志明。可是无凭无据，宋然不能乱抓人，不能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