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老泪纵横
此时，柳老太太刚冲了个澡，正坐在房里将擦干的头发盘起来。镜子里，已经全白的头发依旧充满光泽。柳老太太在发髻上绑了个发圈。那是她用碎布做的。
另一个房间里，安家和安邦在写作业。
“咚咚咚！”门口传来敲门声。
“谁啊？”安邦随口问了一句，放下笔走出房间进入客厅。这个客厅与厨房一体。
打开门，一个黝黑清瘦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安邦先是疑惑，尔后惊讶，继而把门关上。
“安邦，刚才是谁敲门？”柳老太太从房间里走出来。
安邦站在门口，先是吓了一跳，随即强装冷静，“没，没什么，搞错了。”
柳老太太将信将疑。她绕到安邦身后，打开了房门。
门口空无一人。四处张望时，柳老太太看到街道上一个孤寂的身影落寞地走在夜色里，越来越远。
“志明！”柳老太太失控地大喊一声。
那个身影顿了顿，没有回头，又继续往前走。
“志明。”柳老太太的眼泪掉下来。手拄着拐杖急忙迈过门槛，向身影冲去。
门槛下边是一个台阶。柳老太太因为心急没有注意，脚下一空，一个踉跄，柳老太太摔在了地上。
门口的动静引来了安家。
安家冲到门口，看到摔倒在地痛苦呻吟的柳老太太，拉住柳老太太的胳膊，惊叫起来，“奶奶。”安家看着在一旁木讷的安邦，“哥哥，快来帮我，奶奶摔伤了。”
安邦向远处看了一眼，这才动身。
“别管我，去找你舅舅。刚才那人是你舅舅。”
安家惊愕，松开柳老太太的手，向夜色中跑去，“舅舅，你在哪？奶奶摔伤了。舅舅——”
夜幕笼罩，一个穿着深色衣服戴着深色帽子的帽子手里提着一个箱子，走在凌城的街道上，每走三步就回头看一眼或是四处张望。
约走了十几分钟，隐隐有说话的声音传入耳朵，那个男子警惕地张望了一会儿，然后拐进一个巷子里。
“舅舅——你快出来。奶奶摔伤了。”安家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地传入那个男子的耳朵。
“我知道你就在附近。你快出来。”安家的声音里带着哭哭腔。
没有人应答。
安家张望四周，毫无动静。“舅舅，如果你不出来，我今晚就一直站在这里，直到你出现。”
安家的这句话果然奏效。
没一会儿，从一处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黝黑清瘦头发齐肩乱蓬蓬的男子。那男子便是柳志明。
安家眼睛一亮，大喊一声“舅舅——”随即向柳志明跑去。
柳志明难掩心中的喜悦，但对奔向自己的安家却有所避讳，极不自然地后退两步，要躲过一边去。
安家却不管不顾，径直抱住柳志明，紧紧拉住男子的手，兴奋地说道，“走，舅舅，我们回家去。”
“哎。”柳志明高兴之余心中却有所顾虑。
待安家和柳志明走后，那个穿深色衣服戴深色帽子的男子走出拐角，沿着街边走了几步，然后在一处偏僻角落的一户民房门前停下。左顾右盼后，男子在门上连敲了三下，停顿三秒钟后，又连敲两下。
大概过了两秒钟，门开了。
屋子里一个女人打开了门。女人看到男子后，略微吃了已经，然后目光向男子身后扫射。确定没有尾巴后，女人才开口：“请问你找谁？”
“姐，是我啊。日本鬼子跑了。我回来了。”
女人又问：“你是怎么回来的？”
男子答道，“我坐船回来了。”
女人赶紧让道，“好，快进屋。”
就在这条街道的另一头，柳志明被安家拉着一直往家走。
“奶奶，我把舅舅找回来了。”刚到门口，安家就大喊起来。
在屋里听到动静的柳老太太拄着拐杖硬要起身。
一旁的安邦一边阻拦一边搀扶，“奶奶，小心你的脚。”
柳老太太一瘸一拐地来到门口，与柳志明正好碰面。
一老一少一祖一孙两个相视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柳志明扑通一声跪下，“不肖子孙柳志明给奶奶赔罪了。”
柳老太太松开拐杖，抓住柳志明的胳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进屋说话。”
柳志明起身扶着柳老太太进屋。安家也跟着进屋关好门。
柳志明扶柳老太太坐下，顺便打量屋里的一切。一阵心酸涌上来，让柳志明忍不住落泪。“奶奶，我让您，让安邦安家受苦了。”
此时的安邦心一沉，脸一黑，转身回房间去了。
“来，让奶奶看看你。”柳老太太不顾柳志明身上的脏臭，抬手抚摸着柳志明凹下去的脸颊，“瘦了。瘦了。”柳老太太瞬间老泪纵横。
“可是也壮了。您看看。”柳志明抬起胳膊露出肌肉。
“是的。也壮了。也壮了。”
“嘀嘀嘀”，在凌城情报部门里，监听员侦测到了一组陌生信号。
监听员立刻记录下来，向宋然报告。宋然现在是公安局的副局长。负责抓捕和情报工作。
“报告宋副局长，刚刚截获的一组电台信号。”监听员把记录交给宋然后退下返回岗位。
宋然看着手中的记录，皱起眉头，然后和办公桌上的记录做对比。一段时间后，宋然猛地起身，向叶乔的办公室走去。
“叶局，有情况。”宋然把刚才监听员交上来的记录和之前的记录一起递给叶乔。
叶乔放下手中的笔，接过递来的记录仔细认真地看了起来。“是同一个信号？”
“没错。”宋然钦佩叶乔的业务能力。“近期这个电台信号响得越来越频繁了。”
“为什么？”叶乔皱着眉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我估计敌人可能要有大行动。”宋然分析道，“现在国共两党的内战虽说是越来越激烈，但国民党是屡战屡败。相信很快全国就要解放了。”
叶乔不置可否，“说说你的猜测。”
“一直以来我们都怀疑凌城内部有国民党特务。现在我们在凌城内发现地方电台信号，正是证明了这一点。只是近期信号越来越频繁，再结合当前内战局势，国民党很有可能会做失败前的垂死挣扎。”
叶乔深吸一口气。“这就是兵家的置诸死地而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