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灰眼睛少年
放学的时候，杨歌被班主任邱老师留了下来——找他谈一些关于班级工作的事。张小开也要组织学校电脑兴趣小组的讲座，只有白雪一个人回家。
这时候，大部分同学已经离开了学校，校门口很安静。
突然，白雪愣住了——在她面前，站着几个年龄相仿的少年，一动不动地望着她。
“你们……有事吗？”
白雪轻声问道。
那几个人没有回答，只是向她围拢过来。
白雪顿时感到不寒而栗，原来这几个少年的眼睛竟然是灰色的，是一种毫无生机的死灰色——就像死鱼的眼珠！
“你们！”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赶紧滚出这座城市！我们不欢迎你！”
这几个人的嘴里不断地在念叨着同一句话，仿佛着魔了似的。
“为什么？”
白雪暗自心惊，不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此时，有一双手已经抓住了她的肩头。她使劲想甩脱它，然而那力道大得出奇，一时间竟也无法挣脱。白雪简直要吓得昏过去了，她望着近在咫尺的那一双双可怕的眸子，感到全身的力量正在一点点地散失，仿佛脚下正有一摊摊的黑水把她渐渐吞噬。
然而，她忽然感到一种新的生机瞬间遍布了全身，如同整个宇宙都纳入了心胸一般宽广、敞亮。也就在这时，她脱胎换骨了，不自觉地微微一笑，轻轻将肩头晃动了一下。
刹那间，奇怪的事发生了：她的身上突然飞散出无数的花瓣，它们快速地飞舞，形成了一阵旋风，裹挟着一阵无比浓郁的花香，打在这些灰眼睛少年的脸上、身上……
灰眼睛少年好像很害怕这些花瓣，他们赶忙退避开去，白雪却丝毫没有趁机逃跑的意思，而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们。
花瓣越来越多了，它们形成一股巨大的旋涡笼罩了白雪，在风中，她美丽的头发飘散起来，仿佛沐浴在花的海洋中，庄重美丽。
突然，那些少年的灰眼睛发出了光芒，似乎积聚了冲击的力量，他们又一次向白雪发起了冲锋。这一次，灰眼睛少年的口中却喷出了阵阵黑烟，这黑烟发出一阵阵让人作呕的奇臭，白雪只感到一阵眩晕，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灰眼睛少年望着倒下的白雪，冷漠的神态中似乎有了一分奸诈的笑意。他们围拢上来，要将白雪劫持走。
但就在这时，从校门里冲出了两个少年——张小开和杨歌，他们正好看到刚才的一幕。
杨歌猛地合拢双手，然后掌中飞出一个个霹雳火球，那些带电的火球纷纷击中那些灰眼睛少年，但奇怪的是，虽然他们很是惊愕，却没有受到多少伤害。
灰眼睛少年的计划显然被打乱了，他们遇到了对手。但是，他们也不打算恋战，忽然一齐跃上了周围的树顶，晃了一晃便不见了，像蒸汽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小开和杨歌已经没有心思去找他们了，他俩来到昏迷的白雪面前，俯下身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白雪终于醒了，她大张着迷茫的眼睛，问道：
“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真有点儿像传说中的百花仙子，”张小开张开双手，很夸张地说道，“身上竟然一下子飞出那么多的花瓣。”
“你在说什么？什么花瓣？”
白雪的脸上依旧是一副迷茫的表情。
“怎么，你不记得刚才的事了？那些袭击你的人？”
“什么？有人袭击我？”
白雪奇怪地问道。
杨歌和张小开都愣住了：白雪怎么会对刚才的遭遇全然没有记忆呢？
白雪站了起来，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就在一瞬间，她惊呆了。杨歌顺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他看见了马路上被风吹得遍地打旋儿的花瓣。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大家有的在复习课文，有的在做作业，有的趁老师不在和前后桌的同学开起了玩笑，你打我一下，我还你一拳，随着他们的拳脚来往，课桌上的书不时地哗啦一声掉到地上，有的男同学凑在一起，讨论起了昨天晚上的足球赛，女同学则为她们心目中的偶像而争论不休。教室里乱哄哄的，就在这时，一个同学喊了一声：
“老师来了。”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可是当大家发现那个同学不过是谎报军情时，又几乎是同时发出“哄”的一声。
这时，白雪正在为一道数学题苦思冥想。她皱着眉头，一会儿在图上添一条辅助线，片刻又划掉了，一会儿看看以前的练习题，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可是，她仍然迷惑不解，无从下手。
忽然，她的同桌左大龙发出低低的哭泣声，白雪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在她看来，左大龙可是一个小霸王似的人物。他长得比其他男同学要高出半个头，身体粗壮。据说，他曾被一个举重教练看中，可他长得太高了，最后才没有进举重队，左大龙深为遗憾。太高了，举重不行，左大龙就改练篮球，不长时间就成了学校篮球队的主力队员，和其他学校比赛时，他都是人家重点的盯防对象。体育老师陈锐都说左大龙天生是练体育的苗子。左大龙也有很多缺点，比如他的学习成绩不好，还经常和同学打架。不过，班里的男同学都说他讲义气，他的朋友也不少。这么一个刚强好斗的小男子汉，竟然在光天化日下哭鼻子。他究竟遇到什么事情了呢？
白雪有些不知所措，她放下手中的课本，轻轻地问左大龙：
“大龙，你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吗？还是你们家里出了什么事？”
左大龙听到白雪的问话，哭得更伤心了，他趴在课桌上，两肩一耸一耸的。终于，他憋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闹嚷嚷的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同学们都把目光投向左大龙，所有人都觉得很纳闷：平时的小霸王竟然也会当众哭泣？
慢慢地，左大龙止住了眼泪，哽咽地说道：
“我们家院子里的老枣树快要死了！”
同学们一听，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他们面面相觑，想不到左大龙竟会为一棵枣树而哭泣。
同学们一哄而散。
有几个小脑袋凑到一起，低低地讨论左大龙哭泣的原因。他们都认为左大龙真好笑：一棵树，也值得他哭成那个熊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