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乘电光来去的少年
墙上的挂钟敲了十二下，月光如水。
杨歌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
着魔的电梯、被神秘力量操纵的足球、人们不安的眼神……
白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地在他的眼前回放。“怎么啦？我这是怎么啦？难道我的体内潜藏着什么不可知的力量？不，我只想做一个普通的中学生，我不希望跟别人不一样……”
他失眠了。
“救救我，救救我……”
一个声音传来。杨歌直直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把目光抛向了窗外。
外面的高楼大厦像一个个黑色的巨人矗立着，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并没有谁在呼救。
杨歌重新躺了下来，他想自己一定是想得太多了，出现了幻觉。
然而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但那似乎不是从身体外面的世界传来的，而是脑海里的声音。那声音依然断断续续地在他的脑中响着，并且越来越大：
“救救我……有人抢劫银行……快来抓住他们……”
肯定是幻觉！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离家最近的银行隔着一个街区，不管夜晚有多么安静，听力有多么好，自己也不可能听见一个街区之外的声音，何况那个声音还是从脑中传出来的。
杨歌不断地在心里否定那个声音。他想自己的脑子一定是出毛病了，明天一定要上医院去看看。不，还是先去找秦关博士。秦关博士是他的忘年交、科学家，也许他会知道是怎么回事。
杨歌闭上眼，强令自己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匪夷所思的事情。
然而他的大脑就像一台没有关上的收音机，那个声音依然坚定不移地闯入他的脑中。
他觉得脑袋有点儿疼。
那股神秘的力量又出现了，像激流一般在他的体内奔腾着。
他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一个形状像舞台上的旋转彩灯，但却是透明的，内部结构扑朔迷离的球体在他眼前出现，它越来越大，渐渐地旋转成一个有一人多高的大球。杨歌吃惊地注视着大球，大球渐渐失去了球的形状，变成了一扇圆形的门，往那神秘之门里看去，是一条五光十色、绚烂夺目的通道……
他隐隐记得自己曾经进入过那个通道。
通道向他敞开，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进去。
杨歌迷迷糊糊地从五光十色的通道里走了出来。通道又变成了一个球体，随即便渐渐地缩小，迅疾消失。
此时，他发现自己不再是在卧室里，而是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罩着钢丝网的窗户、水磨石地板、自动取款机、柜台、敞开的保险柜……这除了是银行不会是其他地方。可是，深更半夜，他到银行来干什么呢？他只是一个中学生，在银行里没有一分钱存款……
许多莫名其妙的问题一下子闯进了杨歌的脑中，但他没有时间考虑，因为，有两对寒冷的目光正在注视着他，还有一把匕首和一把手枪正对着他的胸膛。这是两个用丝袜蒙着脸、手持凶器的亡命之徒。杨歌用眼睛的余光还看见在柜台的角落里有两个人被五花大绑地捆绑着，正用惊疑和求援的目光望着他。他们大概是银行的值班人员。这时，杨歌脑中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这是什么人？怎么会突然出现？他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体格也不健壮，好像是个中学生。他能斗过那两个劫匪吗？……”
毫无疑问，杨歌脑中的声音是被捆绑的银行值班人员中的某一个人的心理活动。他竟然能够听见别人心里在想什么，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在做梦。
在场的劫匪和银行值班人员也有如在梦中的感觉，他们心里都在想：刚才，半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蛇形的闪电，闪电中，一个人形出现了，闪电消失，那个人形就变成了眼前的这个中学生。这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现实还是梦境，谁都没有掉以轻心。劫匪扬着匕首，恶狠狠地说：
“你少管闲事，想活命的话就快滚开！”
杨歌怒视着劫匪，他的心中竟然没有丝毫的畏惧感，他义正词严地说：
“把钱放下，跟我自首去。”
“看来你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一个劫匪说着抡起匕首扑了过来。
那股暖流又在杨歌体内奔腾起来。他想控制住它，但它却不可抑制地从他的体内奔腾出来。
“哎哟！”
那个劫匪突然惨叫一声，一种巨大的、无形的力量猛烈地撞击了他一下，使他整个身体腾空而起，手中的匕首也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墙上，然后身躯又被弹到了地上。另外一个持枪的劫匪扭头一看，吓得发出一声恐惧的嚎叫，手枪掉落在地。他看见自己的同伴像一堆肉泥一样瘫软在地，蒙在脸上的丝袜和上衣全破了。
“不，我并不想把他弄成这样！虽然他是个劫匪。”杨歌在心里说。他不忍心看那张脸。
“我投降，我投降……”
没有受伤的劫匪完全丧失了斗志，跪地求饶，磕头如捣蒜。他的脚下湿了一大片——原来是被吓得尿裤子了。
警车“嗷嗷”叫着赶到。
两个劫匪被戴上了手铐，一个是被推上警车的，另一个是被抬上警车的。
大家四处寻找那个擒获劫匪的少年，但他已经无影无踪了。
当记者们采访银行值班人员时，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说：
“他是乘着电光来的，又是乘着电光去的。”
可却没有人相信他的话。
杨歌变得郁郁寡欢。
虽说抢劫银行的劫匪该服法，杨歌只是一不小心用自己体内的超能力惩罚了他们一下，但杨歌还是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毫无疑问，他确实是一个超能力者，他体内潜在的超能力到底有多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种超能力显然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它可以惩戒坏人，但也可能伤害好人，比如说那天足球赛之后，现在仍有好几个学生因为被足球撞伤躺在医院里。还有那天的电梯，如果当时里面有谁出来得慢一些的话，便是必死无疑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超能力。这就好像体内潜伏着一个恶魔，它只以他为寄主，随时可能跑出来四处撒野，给世界带来灾难。他不想这样！但是，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