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纵已做鬼，亦为华人，诸位，拔刀
弹幕翻滚。
“贼寇亡我之心不死，难不成这些先辈，是因为我九州动荡而苏醒？？！”
“生前以身许国，此后亦日夜巡游九州，吾辈先烈令人肃然起敬！”
“我昨晚上好像听见有模糊的厮杀声，难不成这便是先辈和那些贼寇在交战？只不过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为什么又会发生这种事情？？！”
“你们有没有发现，举行夏日の祭的城市，好像类似的事件越多！”
“细思恐极，到底是什么原因啊？”
“樱花这些年看似低调，实则始终蛰伏，亡我之心不死，绝对是他们捣的鬼！”
此时。
除了叶落的直播间无数观众之外。
九州神秘局高层，自然也注意到了这突然发生的异象。
中年男人点一支香烟，双指不停敲击着桌子。
砰砰砰——
砰砰砰——
他独自坐在空荡的办公室，眉头紧锁。
很快，门突然被推开，青年人甚至来不及敲门便抓紧汇报:“局长！经过我们的调查，这件事果然和樱花有关！”
中年男人停止敲击桌面，却并不意外。
“别慌，组织清楚语言。”
青年沉吟片刻，眼里掺杂怒火。
“局长，樱花之前打着民间文化交流旗号，在各大城市举行夏日の祭，这件事你是知道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看似是民俗文化祭典。”
“实则为四十八星阵，又名斩龙钉。”
“举办夏日の祭各个城市看似不经意，实则极其讲究，十分凶险，连起来便是四岛之地，只为唤醒当年战死在九州之贼寇亡魂，与神厕互相配合。”
“窃我国运，斩我龙脉！”
“而子夜时分苏醒这些先烈，正是因为感召到了这一切。”
“这才不惜灰飞烟灭。”
“亦要与其搏杀，只为护我龙脉，护我国运，护国九州子孙后辈安稳！”
中年男人喜形不表于色，然而此刻他拳头却攥紧。
骨节声嘎吱作响。
“各部门准备，随时予以援助，堪舆人员即刻借九州运势，毁其战龙之阵眼，并且加倍奉还，这一次，不惜一切代价。”
“必须重创樱花那几只老鼠。”
“这些年，它们太猖獗了。”
青年人立刻敬礼:“收到——”紧接着，他便离开了办公室，向九州神秘局其他工作人员，纷纷下达了任务。
中年男人独自一人瘫倒在椅子上。
他长叹一口气。
然而几分钟后。
办公室敲门声再次响起。
“砰砰砰——”
“进来。”
之前的那名青年拿着一部手机，再次汇报道:“局长，目前有一档直播，一个名为叶落的年轻人，正在和那些先烈交谈。”
“你要看吗？”
中年男人语气难得匆忙了几分:“直播？拿过来我看看。”
青年人递过去手机，略微犹豫一番。
这才说道。
“对了，局长，这个叫叶落的主播。”
“好像也很特殊。”
中年男人一愣:“知阴阳晓风水，还是有某些特殊能力？”
青年摇了摇头:“倒霉，他倒霉的让人难以理解。”
中年人疑惑:“倒霉？”
青年再次肯定:“是的，倒霉。”
两人默然。
半响。
中年男人看向了手机屏幕，青年扣门离去。
……
此时。
叶落站在这支装备落后、戎装破烂，甚至犹如乞丐般的士卒前方。
听完他们的讲述。
叶落大概知晓了前因后果。
他眼眶泛红。
紧接着便喃喃自语，似乎自嘲道。
“没守住金陵的，不是曾经的先烈，而是今时的我们。”
“是后辈人，被眼下的安生所蒙蔽了。”
刘振华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无需自责，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旱烟枪，吧嗒抽了几口，这才吞云吐雾继续说道。
“莫慌。”
“咱们这些庄稼汉、游手好闲的家伙，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后来参了军也算是保家卫国，刚出蜀时那年我十七岁。”
“跟我一个连的兄弟都死光了。”
“就剩我一个。”
“老子这辈子去了太多地方，打了太多仗，你还年轻，不晓得当年那些禽兽，究竟有多可恨，他们杀你的爹妈、侮辱你的女人、女儿。”
“不反抗吗？”
“不反抗九州人就被杀光了啊。”
“后来我们一路打仗，从川蜀打到了安西，又打到云贵，那时候老子的部队上来了个年轻娃儿，还是个大学生。”
“让他管后勤，不干，让他管内务，还是不干。”
“非要上战场。”
“老子是不愿意让他上战场吗？是惜才啊。”
“那瓜娃子张口闭口就是什么……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但老子印象最深的还是另一句。”
“那叫什么——何须马革裹尸还，我们也犟不过他，加上那瓜娃子确实勇猛，也就让他上了战场，可后来他被狗娘养的倭寇给炸烂咯。”
“想找到他的尸体埋了，却只找到一摊烂肉。”
“你说都炸成这样子咯，咱个何须马革裹尸还？”
刘振华声音颤抖。
他皱着眉。
这个在死人堆里杀出来无数次的汉子，就这样湿润了眼眶。
叶落什么也没有说。
他只是深深鞠躬，带着浓重的敬意。
久未起身。
类似的事情还发生在九州无数个地方。
风沙呼啸的戈壁滩、泥沼密布的山林、一望无际的平原、灯火摇晃的街巷。
当然。
还有无数不知姓甚名谁、死于何时的乱葬岗。
无数英魂睁开了眼，拿起了手中的破步枪，踩着烂草鞋，生前许国，身后亦然，若是有人想踏入我九州作乱。
亦要踏过我这血肉之长城。
这一点。
在金陵城内，尤为明显。
漆黑的夜幕之下。
细细看去，失去头颅的鬼魂，被剖腹的孕妇，拳头大小的婴孩，乌泱泱的鬼群下竟见不到几个完好的鬼躯。
焦土之上。
多是肌肤溃烂，畸形变异的鬼魂。
不过如今多地出现的鬼魂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绝大多数遍体鳞伤，断肢残骸。
有些刚睁开眼身着戎装的将士，看着眼前那大张旗鼓的夏日の祭，一条条倭式风情街，惨然跪下呢喃道。
“我们终究还是没守住吗，愧父老，愧家国！”
作为七尺之躯的男儿。
他竟就这样呜咽哭了起来。
但仅仅只是片刻。
他便慷慨扬声道：“想不到老子生前杀了不少贼寇，死后还能再杀一次，弟兄们既然已经睁眼，那便是天佑我九州，那便是这子孙后代、家国需要你我！”
“那边随我再杀一次，杀他个片甲不留，杀他个朗朗乾坤，杀他个贼寇再不敢来犯！”
“纵已做鬼，亦为华人。”
“诸位，拔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