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先天
四周峭壁耸立，朝阳只能照在谷顶，谷底天亮要晚得多。
前半夜被自己折腾，后半夜终于睡了个好觉，李乐走出树林，站在石潭前，伸伸懒腰，捧起水来洗了洗脸。练了两路拳，太阳光这才照到水潭上，白羽鹤群开始有了动静，李乐心想，搬到谷底，白羽鹤也变懒了！
虽然克服了自己的心魔，放弃了“贪”念，李乐也不可能对银鱼置之不理。他决定，这几天该吃就吃，被白羽鹤吃了好几年的银鱼，也不差多他一个食客。另外，他还要好好调查一下银鱼的数量和来龙去脉，为以后村里开发这一资源做准备。
绕着石潭走了一圈，估计石潭有两百多亩大小，石潭中间怪石林立，潭水深浅不一，浅处水清可见底，深处水色青黑，不知其深几许。
银鱼在水底活动，大多数时候都是停在水底一动不动，很难看得见，每当潭水稍一波动，鱼儿就会如闪电般飞快地游走。
试探了几次，李乐沮丧地发现，他基本没有能力抓住这些银鱼，除非从村子带回合适的渔网，现在想吃银鱼，还得去找大白帮忙。
随后两天，李乐倒是过上了颇为悠闲的生活，睡睡觉，活动一下身体，看白羽鹤飞上飞下，喝点鱼汤再练练气，让他尤其高兴的是，银鱼对内气的补益好像不怎么衰减，而且银鱼对身体的补益并不光是增强内气，是对整个身体的一种全方面提高。
看到大白叼银鱼给李乐，那头小鹤也开始给李乐送银鱼了，收到银鱼，听到它们开心的鸣叫，李乐为前两天生出的阴暗心理羞愧不已。为了弥补自己的愧疚，李乐加多了用内气帮大白调理身体的次数。
在大白的示范下，大白的那个小伙伴也试探的接受了内气调理，刚开始时，它被吓得挥翅逃走，可是随后又来了。
这天，李乐练完一轮内气，心里突然想起，可以去泡一次温泉，村里长大的孩子，连热水澡都没有洗过，别说温泉了。
“温泉水滑洗凝脂，后面是什么？记得柳先生念叨过这一句诗。”
李乐顺着溪水往上游走去，寻找着水温合适的地方，石潭那里水已经太凉了。
沿着水流拐了两个湾，离峭壁已经不太远了，溪水从峭壁底部一个山洞中流出，在这里被一块巨石阻挡，转弯流走，千万年的冲刷，巨石已经有一半被冲刷空了，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小潭。
李乐伸手一试，水温正好，谷中没有人，李乐脱光衣服跳进水里，温暖的水包裹着全身，让整个人完全放松下来，李乐发出愉快的呻吟，整个人钻进水底，平躺下去。
躺在水底，忽地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脚上撞了一下，在水里睁开眼睛，一道道银色的闪电在水中来回冲撞，不时在李乐身上撞上一下。
李乐无声的呻吟一下，闭眼躺下去，想到：“我真傻，溪水连着石潭，石潭有鱼，溪水里也有鱼啊，白羽鹤不喜欢温泉，所以只在石潭捕鱼，我可以在溪水上捕鱼啊！”
憋了一会气，坐了起来，水里的银鱼似乎觉得李乐打扰了它们的生活，不停地在李乐身上撞击着，酥酥麻麻的很是舒服。
双手抱头在水里泡着，仰望谷顶云层中偶尔露出的蓝天，感受着溪水的温暖，李乐随意地运转起内气，也不去操纵，让它自然地运转着，慢慢慢慢的，内气的运转与那流水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协调，更多了一股说不出的柔韧味道，专气致柔如同婴儿。
无思无想，时间一晃而过，当大白的鸣叫声把李乐叫醒时，天色已经黄昏。李乐恍然站起，穿衣随着大白回到宿营地，大白和小伙伴在等着他用银鱼换按摩呢！这又是愉快而短暂的一天啊！
第二天，李乐来到峭壁底部出水的山洞前，调查了这个山洞。
山洞洞口只有两丈多宽，倒是有五六丈高，里面渐渐变矮变窄，泉水潺潺流出，水面冒着淡淡的热气，李乐点起火把，顺着水流往里搜寻，山洞里石乳林立，千奇百怪，在火把的照耀下显露出绮丽的景象。
洞里无路可走，李乐只能在石块间爬行，走了约七八百步，一副神奇的景象出现在李乐面前，石洞变大成了一个天然小厅，一左一右两股流水在此汇合，最后流出山洞。
右边来水热气腾腾，手不可触。左边来水冰凉入骨，沁人心脾。相隔如此之近竟有一冷一热两股泉水流出，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人惊叹不已。
李乐被这个景象震撼了，而更加让他震惊的是那股冷泉的出口竟然只是一个小桶粗细的石洞，泉水汩汩流出，时不时有一道道银色的光芒在火把的光线下闪耀。
这是银鱼的来处！这银鱼竟然来自大山的深处，随着这冷泉水从大山深处冲出。
李乐深深地为这样的造化而感动！
回到宿营地，李乐用木条搭起一个三角帐篷，地面上也用木棍编了一块床板，这里将会成为他练功的地方。
李乐发现，银鱼的数量暂时不会有问题，白羽鹤对银鱼的捕捉并不多，而每天从地下冲出来的却不少，他每天抓几条来吃对于银鱼的总量不会有多少威胁，有了这样的营养补充，他打算在这里好好的修炼一段时间。
……。
山顶悬崖边，石头一声轻响，一个矫健的身影从悬崖下面蹿了上来。
李乐眯着眼睛看看四周，自言自语道：“这就快到冬天了？时间过得好快！”
两头白羽鹤从谷底飞了上来，在李乐身边盘旋，它们是大白和它的小伙伴。
李乐把绳子收起藏好，挥手与大白它们俩告别，往山下去了，不久之后他肯定要带着李村人回来的，就让大白留在这里和它的小伙伴团聚一段时间吧！
这里还是雪线以上，终年积雪不化，李乐踩着雪行走，慢慢的，雪上的脚印越来越浅，每一个脚印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大。
李乐明显的感到自己与几个月前完全不一样了，身体内外充满了力量，他并没有刻意加快脚步，而是顺着自己的感觉走着，脑海里想起来的是这一段时间的修炼。
在这几个月里，李乐不再考虑自己的功法是否正确，而是横下心来完全按照自己的方式修行，短短几个月，他达到了其他人十多年甚至几十年都不一定能够达到的高度。
李乐完成了所有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的贯通，完成了所有正穴的蕴养，找到了超过一百个经外奇穴并完成蕴养，虽然经外奇穴可能还有，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已经远远超出李村功法里记载的最高纪录了。
更重要的是，在银鱼的帮助下，李乐完成了内气的积累，他已经在所有的经脉和穴道里面积蓄了足够的内气，仅仅这一点，就节省了李乐至少十年的水磨功夫。
一步步走在山巅雪原上，万里无云，暖阳当空，清风拂面，李乐心怀大畅，山谷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压抑，与山巅的风光无法比拟。
内气在身体里面自然流转着，李乐却浑不在意，他的精神在观看着这天，体悟着这山，感受着这暖阳，接受着这风的吹拂，根本就不在意内气的运转。
在李乐的精神认知里，他已经彻底确定内气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身体要怎么动不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吗？哪里需要去特意控制的？
就这样，在这一圈圈的流转中，内气彻底打上了李乐特有的生命痕迹，如果说，以前是在内气外部印上李乐的痕迹，现在李乐的痕迹出现在深层，出现在内部，出现在核心。
当彻底打上李乐烙印的内气再开始在身体里面流转时，奇妙的相互作用发生了，内气与五脏六腑，与皮肉筋骨发生了密集的能量和物质交换，就在弹指一瞬间，这种交换就完成了。
李乐站住了，他的身体一阵抖动，就在这一会，他整个人好像在天地中散开了，又聚合回来。他的身体像是突然变小了一点，又似乎要随风飘去，这一刻，世界好像停止了。
这一眨眼的功夫过去，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李乐抬起头，阳光不再刺眼，他纵声长啸，声震长空！
这就是李乐的“先天契机”！
一步就跨过去的“先天契机”！
这时，李乐不满十六岁。
谷底白羽鹤感应到了什么，通通飞了出来，围绕着李乐旋转鸣叫，它们是在向李乐祝贺！祝贺他完成了生命的跃迁！
长啸声中，对面山巅积雪掉落，沿着雪坡形成雪球滚下，雪球越滚越大，带动周边雪块，最终成为壮观的雪崩。
雪崩的轰鸣声没有把李乐的长啸声压下，而是相互辉映，直到一盏茶功夫后，长啸声停下，雪崩也到达山底，烟尘四起。
李乐静立在山巅，无思无虑，直到扬起的烟尘再次散去，他衣衫褴褛，头发蓬乱，却依然掩盖不住那一股无形的出尘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