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送亡者上路
新月如钩，星子稀零。
团团乌云横扫墨蓝夜空，风起云涌。
葵南身上的符纸被吹得哗哗作响，全身簌簌颤抖。
刘靖伟裹紧道袍，看向远方低沉道。
“夜黑风高夜……”
江明正在远眺随风飘荡的白色灯笼。
烛光闪烁，氛围诡异而又凄凉。
开口接话道，“正是香闺暖床撩人时。”
说完冰霜脸上化作得意笑容。
刘靖伟翻开衣领，“虽然没有香闺，但我有毛衣，不是很香，但很温暖。”
江明故作惊讶。
“好巧，我也穿了保暖内衣。”
说完同时放声大笑，击了个掌。
“阿嚏！”
两人看向擤鼻涕的葵南。
“阿南，你是不是有一点点冷？”
“nonono,如果你突然打了个喷嚏，那一定是我在想你。”
“也对，舔狗的心都是冰冰的，怎么会感冒。”
葵南对两人翻了个白眼，不以为然道。
“舔一人是狗，舔百人为狼，舔得百万，便是狼中狼。狼中狼，海中王，会心一舔最难防。”
边说边向前大步走去，深藏功与名。
瞠目结舌的二人被惊的愣在原地，对着背影竖起大拇指。
任何事情做到极致，便能达到最高境界。
原来舔狗的最高境界，不是达到结果，而是享受舔的过程。
难怪他能在仇青蝉和鹿梦蝶中切换自如。
此刻，二人眼中的球形身子竟如此伟岸！
踏上主路。
整条街都是铺天盖地的纸钱，空气里弥漫着呛人的香火味。
偶尔呼啸而过的驱魔署警车，压住了幽幽哭声和毛骨悚然的刺耳笑声。
从街角转到城中村。
家家户户门口挂着着大大奠字的灯笼，房梁上挂着丧幡。
灯笼下堆着装尸袋。
走进李家。
地上躺着王寡妇略显浮肿的尸体，双脚脚尖绷直，灰白脸上已出现尸斑，双眼瞪的有鸡蛋大。
江明走到尸体前，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抬头张望，却是家徒四壁，连件像样的电器都没有。
“你们去找两条长凳一床被子，再寻一块木板，没有的话，床板，门都可以。”
两人露出少有的凝重，沉默点头而去。
江明走进厨房，寻找了一番后，拿着东西返回到尸体前。
大门被两人拆下，架在板凳上，铺了一床发黄的被子。
放下物品，三人合力把沉重的尸体抬上门板。
江明娴熟的把尸体双手交叉置于胸前，卷上被子，只露出灰白的脸。
用麻绳把被子捆紧，换上一双绣花鞋。
做完这些，摆上铁盆，插上香，放入纸钱，蜡烛左右点燃。
余下二人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见江明点燃纸钱，齐齐扑腾跪在地上。
“我的个仙人王寡妇，你狠心先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突如其来的哀嚎，吓了两人一跳。
江明一脚踹在葵南后背，骂道，“你踏马这是给长辈哭丧？”
葵南抠着红色小象覆盖的下巴，一脸茫然。
“电视剧里都是这样哭丧的。”
江明眼皮直跳，满脸黑线。
不等他发火，刘靖伟按着葵南磕了三个头。
凄惨的拖着长音哭道，“王……寡妇，你……死的……好惨啊！”
卧槽！
葵南满脸卧槽。
这踏马还不如我的词儿。
江明强烈忍住要用脚去量刘靖伟的脸。
无奈推开两人，“你们去旁边烧纸。”
说完，对着尸体跪下，往火盆里添了三张纸钱。
撒了一把米，斟了两杯酒，幽幽吟唱。
“王嬢嬢，你慢些走，黄泉路上没苦头。”
“王嬢嬢，你安心去，越岭金鸡不啄你。”
“跨上望乡台，回头看一看，人世再无悲欢。”
……
声音婉转凄凉，让人不禁沉浸其中的悲伤。
等他唱完，起身背对尸体。
再次恭敬作揖，把酒泼在地上。
对着空气说道，“王嬢嬢此生无恶无罪孤寡一人，劳烦鬼差神使照应，一路少受皮肉之苦……”
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面色越来越沉重。
两人张着嘴，目瞪口呆的看着神神叨叨的江明。
专业的事儿还是得专业的人来做。
学渣，也需要掌握一门真正的技术。
葵南拉住江明不解问道，“你唱的都是什么意思？”
“刚刚过世的亡灵叫生魂，去往阎罗殿会走十三站，历经种种痛苦，才能成为真正的鬼。”
“这一路贫瘠而又恐怖，传闻有湛蓝树枝荧光如雪，没有叶子，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结有不死之药的仙果不死树，还有呜呜会唱歌，滋养灵魂幻化成各种形态行走的赤色流沙，阴寒而又宽广的不毛之地，天丁力士妖兽横行。”
江明顿了顿，一脸向往的继续道。
“虽然路途荒凉阴森，但也不乏有凄凉之美和震撼。”
刘靖伟听完为之一振，“有星辰和大海吗？”
江明眼里闪着光，“星辰我不知道，但有冥海。”
两人相视一笑，脑海里满是无限征服的美好憧憬。
“撒米又是什么意思？”
葵南的声音把两人拉回现实。
江明悠悠叹了口气。
“撒米，其一为检查鬼差是否到来，留下了足迹，二为亡者携带上路，防止被金鸡岭的金鸡啄散魂体。”
葵南低头看向地上，“好像米没什么变化阿。”
江明看向门外，惆怅的说了句，“可能不会来了吧！”
此刻，三人被沉重氛围感染。
刘靖伟和葵南再次跪下，继续烧纸钱。
江明盯着忽明忽暗的火光静静发呆。
收敛完王嬢嬢，三人把装尸袋抬到门口。
对着黄色布袋再次鞠躬，悄然离去。
城中村哭声依旧。
不同类型的死亡衬托出悲惨的命运。
那些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眼里流露出的恐惧，狠狠敲击着三人的心。
“叮，为王菊芳收敛送终获得阴德值300。”
“叮，与鬼差通灵失败获得真气值200。”
“叮，收到普通鬼魂祝福获得尘兰符纸3张。”
再次听到系统音，江明内心毫无波澜。
打开面板，境界早可提升，限时宝物兑换也已更新。
寥寥瞥了数眼。
把获得的物品扔进了储物格。
三人再次一路风程仆仆，赶到北城养老院。
却被告知玉奶奶已下葬。
时间紧促，三人当下决定先去鹿家，然后抽时间再去为玉奶奶上坟。
情绪逐渐回涨，一路有说有笑。
“葵南，你刚才哭的好假，一瓶眼药水被你用完了，待会儿去了鹿家看你怎么办？”
葵南扬了扬手中的风油精。
“这玩意儿不管用在哪儿都特别酸爽，水哗哗的流。”
江明笑笑，抢过风油精顺手揣进荷包里，“倒是阿伟，你好像真情流露。”
“是啊，估计我老爸死了都不会哭的这么悲伤。”
刘靖伟皱眉思索片刻。
忽然扇了自己一巴掌，“我真不是个东西，得趁老家伙没死之前，问清家里的财产和宝贝，不然我以后怎么生存，怎么娶十个八个老婆为刘家传宗接代，我踏马太不孝了。”
“哐当。”
葵南被雷的趔趄不稳，撞开了鹿家大门，扑在地上。
环视屋里众人数秒，回头郑重对着幸灾乐祸的二人道。
“阿伟，估计你没时间问家里的财产和宝贝了。”